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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十九章 終究天下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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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6章

惟願

大家心照不宣、視而不見的空席,由薑望點出,立刻引起鬥昭的抨擊。【Google搜尋】

他不僅要撤李一的椅子,還高聲呼籲——「以後他那一票算我的!」

蒼瞑雖然不睜眼看人,但還是熱心腸地幫忙解釋:「李一我算是瞭解,他應該不是蔑視誰……他隻是不在乎。」

「啊,真是太過分了。」重玄遵也不鹹不淡地跟著批評了一句。

「既然他這麼不在乎,為什麼不聲明放棄?」秦至臻沉聲道:「我寧可看著淳於歸或者陳算,也不想每次對著一個空位,用空位來提醒我們,他所謂的不在乎。」

「可以選人的嗎?」黃舍利頗有些後知後覺的意思:「那我覺得應該讓裴星河將軍來——景國所有真人裡,他長得最有實力。」

鍾玄胤默默刻字不說話。

劇匱再次站出來,試圖將話題拉回正軌:「規則我們上次就已經定下,三次無故缺席,彈劾換人便是,現在就不必多說。」

「那就繼續說薑閣員。」鬥昭不改初心,再次回刀:「雪國那邊一點動靜都冇有,太虛事件池裡,你也什麼都冇有處理。這一個月,你究竟乾了什麼?」

看來已讀不回這件事,確實讓他很惱火。

「我自有計劃,無須向你匯報。」薑望瞧著他:「你倒是標記了許多事件,但其中有哪怕一件是你自己處理的嗎?」

鬥昭一臉『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招人啊,我攔著你了?」

鍾玄胤在這個時候道:「我也很想知道,薑閣員怎麼還冇有組建自己的閣屬——冇有這個計劃嗎?」

在他看來,薑望未免太淡泊了。

處理太虛事件,可不是徒勞辛苦。

事權即實權。

放開這些事件,其實是在放開太虛閣員這個身份所覆蓋的方方麵麵的權力。

「你們很在意這些嗎?」薑望左右看了看,輕笑道:「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我的確不打算組建什麼部屬。列位都是人中龍鳳,部屬都很有才能……什麼西極台,風華殿,萬花宮,都人才濟濟,專業極了。」

「諸位,你們的閣屬,足夠把太虛幻境裡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得很好。我何必組建烏合之眾,非要來插一腳呢?難道就為了多爭幾分所謂閣員的權力?」

「我不需要,我誌不在此。太虛閣員有三十年的任期,我是很想與諸位和諧度過的。太虛閣裡,需要共議的大事我不會錯過,那些散落在事件池裡的事情,我不去爭搶。我隻履行我的責任,儘我本分,其它的,讓想關心的人去關心吧!」

以薑真人現今的名望,若真要招部屬,別說是以太虛閣的名義了,哪怕單單開拓白玉京酒樓……振臂一呼,就能搖動天下,何止千應萬應?

便是不放心外人,這太虛閣的事情,也不方便找以前齊國的部屬。那白玉京酒樓裡,祝唯我、白玉瑕、連玉嬋,哪個不是人才?要處理太虛事件池裡的瑣事,完全不會是什麼問題。

但在薑望看來,確然無此必要。

連玉嬋始終和象國割不開,祝唯我和白玉瑕,都自有其道,不應該為瑣事所累。開一個白玉京酒樓,讓他們耍耍也便罷了。冇理由用他薑某人的權欲絆住這些天驕。

再者說……他也真冇什麼權欲。

他所求之路,是大道直行,是獨攀絕巔,是那億萬中無一個的絕頂高處。

他要往高處走,不是為了把別人踩在腳下,而是要問一問修行之巔在何處,隻是想看一看……天儘頭。

太虛閣員這個身份,對其他人來說,必然還意味著諸方勢力影響力的延伸。唯獨於他而言,就隻是太虛閣員而已。

他隻需維護太虛鐵則,維護太虛幻境,其餘全都不必考慮。

從這個角度來說,九位太虛閣員中,他纔是與太虛道主最靠近的那一個。

所以雪國謀求什麼,傅歡計劃什麼,秦國又有什麼動靜……他何必在意?他隻需要確保最後,雪域願意對太虛幻境打開。在這個過程裡發生什麼,他不想乾涉,也不覺得自己能夠乾涉。

天行有常,人各有謀,不因他薑望而變化。

上次禍水生變,他也是機緣巧合,才全程在懸崖邊上做了看客。若早知血河是那樣一局,他寧可拉著祝師兄去虞淵。

薑望這番坦率的表達,令閣內一時靜默。

無論怎麼說,一位不爭權的閣員,總歸是更叫人親近的。尤其是在諸方閣屬私底下競爭激烈的時刻。

鍾玄胤輕嘆一聲:「薑閣員坦率自我,令人羨慕。」

「人生在世,萬般煩惱,無非放不下。」薑真人道:「永世聖冬的牽掛多了,也就成了極地天闕。」

這當然隻是一句不痛不癢的、彰顯真人風度的話語。

事後他也未必記得自己說過這樣一句話。

但鍾玄胤卻是頓筆當場,悵然有思。

「鍾閣員有什麼特別放不下的麼?」薑望立即問道。

薑真人對鍾玄胤還是頗為親近的。畢竟揹人家老師所著的《史刀鑿海》,背了這麼多年……

當然,此刻是好奇居多。

鍾玄胤立即收斂了表情:「我一大把年紀了,有什麼放不下,倒是你們年輕人……議事吧!」

「本月倒是冇什麼大事。」劇匱道:「各殿的效率都很高,瑣事也都清空了。」

蒼瞑亦道:「框架搭起來後,做什麼都很簡單。」

劇匱道:「隻有一件,需要先告知諸位——五刑塔以後不再負責太虛事件池,將專注於對各殿的監察。以使權責分明,不叫法為空文。」

鬥昭皺眉:「這事不是有太虛道主管麼?」

黃舍利也開口:「誰還能瞞過超脫去!」

劇匱平靜地道:「眾所周知,太虛道主不會乾涉現實。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利用現實手段,隱藏太虛幻境裡的勾當……這件事情已經得到太虛道主認可,我不是拿出來議的,隻是告知。」

自此以後,太虛事件池裡的每一個事件,在完成之後,都會經過兩次覈查,分別由太虛道主和五刑塔來完成。

如此已是再次壓縮各殿處理太虛事件時的權力,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太虛閣的公平。

劇匱補充道:「諸殿若有違例。輕則事件重啟,重則勾銷閣員之名。具體條例,諸位可以通過太虛勾玉查閱,我在這裡就不複述了。」

鍾玄胤揮動刀筆,隨口道:「可算有件值得記錄的事情,不然我怕別人以為我在寫什麼野史。」

整個太虛閣,隻有他和劇匱在認真推動會議,不免有些心累。其他人都隻是坐在這裡爭取權利,競爭全放在桌底下,事情全都是閣屬去辦了……噢,薑閣員或也例外。

鍾玄胤掃過來的目光,彷彿敲醒了薑望。他從無動於衷的狀態裡醒過神來,開口道:「如果大家都冇有什麼要議的事情,我這裡倒有一件——請諸位共議。」

劇匱看過來:「何事?」

鬥昭笑道:「不是雪國的事情搞不定,現在要求援吧?」

薑望懶得跟這廝鬥嘴,隻是輕輕一彈指,飛出七顆仙念,懸停在每位閣員身前:「看看再說。」

鍾玄胤將這顆仙念握在手中,略一琢磨,訝道:「星路之法?」

在場眾人無一等閒,豈會看不出這門秘法的價值?

能夠降低建立星樓的難度,能夠讓建成後的星樓更加穩固,能夠加強星樓之間的聯絡,能讓外樓修士得到更多的星力支援……

它不能說是修行體係的巨大變革,但絕對是對現有修行體係的重要補充!

薑望把這樣的秘法拿出來,他想要乾什麼?

一眾閣員眼神不定,各有思考。

「多少錢?」鬥昭也不給臉色看了,直接道:「我買了!」

薑望看著他:「鬥閣員還真是實誠,這枚仙念裡,我冇有任何隱藏,秘法已經儘予你知,你還要額外再花錢買一次?」

「有錢若是捨不得花,就等於冇有錢。」鬥昭的語氣很是隨意,但態度卻是認真的:「白送的我拿著不踏實!」

「萬金求心安!」薑望撫掌而笑:「有錢真了不起。」

秦至臻亦道:「薑真人若是有意,價格好說。」

星路之法的價值,明眼人都看得到。這件事情若是能用錢來解決,那就再好不過了。

薑望搖了搖頭,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斂去了笑容,表情變得端正:「今天是太虛閣的第二次太虛會議,諸位都是心向人族的太虛閣員……我需要認真地向大家介紹這門星路之法。」

此刻的他,完全不是與鬥昭勢決龍虎的姿態,也不是平時的寧定隨和,而是有一種罕見的嚴肅,令在場閣員也不自覺的認真起來。

「此法是丹國天驕蕭恕所創。他曾有改變丹國、改變世界的理想,但理想被一顆假丹擊碎,也隨著他的星樓一起崩塌。在他死後不久,丹國亦隨之埋葬。」

薑望無比認真地道:「但蕭恕不是死後無痕,冇有白來人間。在他死前,在不贖城的長街,奄奄一息的他,傳了我這門秘法。

「我已經親身驗證過這門秘法的優越性,並且不斷地予以調整修正,終於在六年後的今天,可以負責任地對所有人說——蕭恕當年所創造的星路之法,可以視作對外樓修行法的關鍵補充,它可以令外樓這個境界更容易抵達,可以強化所有外樓修士的力量。

「它是天才之創舉,未能顯於一時,卻必然功在千秋!」

「是的,誠如諸位所想。」薑望的目光,清清楚楚地在每位閣員身上掃過:「我將秉持蕭恕之遺誌,無償地將這門秘法,分享給天下修行者。蕭恕已死,丹國已亡,他無所求。我隻是一個有幸送他最後一程的看客,我亦無所求——惟願人道大昌,也願歷史記得蕭恕。」

蕭恕死之前說的什麼呢?

他說——願意冒險給予我同情的人,我相信他有改變世界的勇氣。

在最後的時刻,他認為薑望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是有可能改變世界的那一個,所以交付星路之法,交付了畢生理想。

但,此路何遙!

時至今日,薑望已經名滿天下,無論實力還是地位,都在現世高處。但仍不敢說要改變世界。站得越高,見得越多,越能看到自己的渺小。這個世界並不需要愚昧自大的人來改變。

越往前走,薑望越謹慎,因為他的一言一行,會影響到更多的人。

他不視天下人的關注為資本,而視之為責任。

但做一點明明白白的有益於整個現世的事情,他很願意。

如在邊荒,如在禍水,也如此時。

要推廣星路之法,再冇有比太虛閣更好的平台,再冇有比太虛閣員更好的身份!

鍾玄胤沉聲道:「這門秘法通過太虛閣推廣出去,太虛閣的聲譽,將拔高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層次。我們所有人都要受益於此。」

他冇有說得更直接——在蕭恕已死、丹國已滅的今天,薑望若竊以為功,根本冇人能反駁。而憑藉創造並推廣星路之法的功績,薑望可以一躍成為人族宗師級的人物,享受任何一個同輩修士都不能企及的偉大聲譽!

退一步來說,若是拿這門秘法,跟任何一個霸主國做交易,都能換來難以想像的钜額財富。作用於所有外樓修士的秘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任何一方勢力取得先機。

但薑望也冇有這樣做。

他毫無保留地將這門秘法貢獻出來,並且通過太虛會議來決定如何推廣,並且全程隻說蕭恕之功……

此時此刻的鐘玄胤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的支援薑望,為什麼他明明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卻是全票通過太虛閣員公選的第一人。

你可以愛他,可以怨他,可以厭惡甚至憎恨,但你必須要承認——這真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薑望這個名字,意味著「永遠可以相信」。

「這是你對蕭恕的承諾麼?」黃舍利問。

薑望想了想,道:「算是吧。」

其實在蕭恕死的時候,他是冇有給予任何確定性回答的。

因為知道承諾的分量,所以他不輕言。

蕭恕死的時候冇有任何要求,隻有期待。

在跋涉千萬裡之後,那個為他送行的人,試著去迴應。

「表決吧。」沉默半晌之後,劇匱嚴肅地開口:「是否要以太虛閣的名義,推廣星路之法。請諸位共議。」

「我能以什麼理由拒絕呢?」蒼瞑長嘆一聲:「我毫無保留地支援這件事情。」

秦至臻道:「我想這根本是不必要表決的。」

重玄遵默默地坐直了:「我這一票無條件地交給蕭恕。」

鬥昭今天第一次表現得有些認真,他好好地坐著:「從今天起,我記住了蕭恕這個名字。」

黃舍利始終高舉她的手,就冇有放下來。

鍾玄胤勾筆在書簡,鐫刻了歷史:「那麼,全票通過。」

……

……

「太虛幻境·修行之章——蕭恕遺念。」

這些字樣出現在衛瑜眼前,每一個字他都認得,但連在一起,含義莫名。

修行之章是什麼?蕭恕是誰?

接觸了這麼久的太虛幻境,福地都搶到第四十七名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變化。

太虛幻境的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

他放開心神,去感受這些字樣,而後捕捉到一道資訊——

「經太虛閣決議,凡內府境及以上修士,完成任一太虛捲軸任務,即可在原本的任務獎勵之外,接收原丹國天驕蕭恕的遺念,習得【星路之法】,補完外樓之章。」

資訊很明朗,相當於太虛閣將這門秘法,免費贈送給每位太虛行者。

何為外樓之章?

是代表外樓境的修行體係嗎?

這【星路之法】得是多麼驚艷,纔敢放此狂言!

回頭得問問秦至臻了……

衛瑜心念一動。旁邊不就有一位太虛閣員麼?何必捨近求遠。

遂退出太虛幻境,往旁邊看去:「薑真……人呢?」

衛瑜猛地起身,樓內空空如也,卻哪裡有半分痕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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