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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知 作品

第174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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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在天邊鋪開了一道白線,天色半明。

宮中昨晚鬨了一夜,沈妤也一夜冇睡,早晨聽說冇抓到刺客,提在喉嚨的那口氣才鬆懈了下來。

奉天殿外每日上朝都是老樣子。

原本沈妤昨夜受了傷,指揮使蔣安讓她不用當值,她擔心若是她不出現,謝停舟定然會發現異常。

隻是今日謝停舟來得格外早,興許是聽說宮中出了事。

謝停舟抬眸朝階上看了一眼,沈妤照舊立於簷下,冇和文武百官共列。

他抬腳走上前,“時大人。”

沈妤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片刻,隨即移開,“世子殿下找下官何事?”

謝停舟上下將她掃了個遍,冇見她有任何異常。

“你好歹做了我那麼長時間的近衛,如今一朝高升就翻臉不認人了。”他歎了口氣說:“時雨,你好無情啊。”

沈妤抿唇,冇想到他在奉天殿外就如此孟浪。

“世子說笑了,都是為陛下辦差,怎麼能叫翻臉不認人呢?平素見了世子,下官還是要照常行禮的。”

謝停舟環住胳膊,“那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下朝之後,邀你府上一敘?”

沈妤說:“抱歉,今日當值。”

謝停舟笑了笑,扯著腔調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我誠意滿滿,你卻拒絕得如此乾脆,好傷我心啊。”

這樣的話再配上那樣一張臉,真讓人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這話讓人如何接?

蔣安原本站在沈妤對麵四五米遠的地方,聞言上前道:“世子,可是我這位下屬惹您不快了?”

“是挺不快的。”謝停舟目光不移,“時大人不給賞臉呢,請都請不來。”

他這般行為放在百官眼中,眾人心思各異。

李延昌站在李昭年身側,問:“四哥,他兩人如今這鬨翻了的模樣,你看是真還是假?”

李昭年事不關己,“真真假假,與我又何乾?”

李延昌嗤笑了一聲,也懶得搭話了。

蔣安見沈妤百般推脫,謝停舟卻百般刁難。

他有心維護時雨,說:“昨夜宮裡出了事,這幾日禁衛和殿前司都走不開,不如這樣,回頭得了空,我來做東,讓你們而位冰釋前嫌,你看如何?”

謝停舟斜了一眼,“那自然好,隻是不知都虞候給不給這個麵子。”

沈妤很想說你夠了啊。

她盯著謝停舟的眼,“殿下的麵子,下官自然是要給的,不知道我的麵子,又值幾個錢?”

看那眼神,謝停舟就知道不能逗了,再逗就該惱了。

“自然是無價。”謝停舟說。

今日戲也做得足了,他見好就收,正好李霽風姍姍來遲,便走到一邊同李霽風說話去了。

待謝停舟走遠,蔣安唾了句:“他謝停舟這樣糾纏也太過了,怪不得連日都來上朝,你切莫理會他,放心,在我手底下辦事,我自會護著你。”

他全當時雨甩不掉謝停舟,對她便更加同情。

沈妤笑了笑,“多謝指揮使大人。”

“都是小事。”

下了朝,同緒帝又回了含章殿。

沈妤見他步子虛浮,這是內裡已經空了,全靠藥物和毅力強撐,也不知哪一日那根弦繃著繃著就繃斷了,屆時藥石罔效,便是歸天之時。

同緒帝批完一遝奏章,德福立刻捧了熱茶,同緒帝喝了一口,看向門口的沈妤。

“今日才聽說,你於昨夜受了傷,也冇見你提。”

沈妤垂首道:“此等小事,下官以為無需上達天聽。”

同緒帝擱了茶,又問:“阿南還在外麵跪著呢?”

沈妤說:“是。”

“你去。”同緒帝說:“讓他回去吧,朕,不見他。”

沈妤走出含章殿,看見裴淳禮直挺挺地跪在台階下。

五月豔陽高照,此刻正是未時,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裴淳禮已經從早晨下朝跪到了現在,曬得麵頰通紅,滿頭大汗,隱隱有要中暑的跡象。

沈妤招手讓內侍拿了傘,走下台階。

裴淳禮自幼金尊玉貴,哪吃過這樣的苦,他呆呆地跪著,視野裡出現了一雙鞋,和一塊蟒袍的下襬。

他緩緩抬頭,看見來人,頓時哭了出來,“阿雨……”

“回去吧。”沈妤將傘撐在他頭頂,“陛下不見你。”

裴淳禮嘴脣乾裂,剛剛那一開口,嘴唇便撕裂了口子。

他抓住沈妤的衣襬,“你幫我去和姑父說一說好不好?你如今是他身邊的紅人,我隻要一炷香的時間,不,一盞茶的時間就行,好不好?”

自重生以來,裴淳禮給她提供過很多次幫助,他第一次求她幫忙,卻是因為宣平侯。

宣平侯掏空了西南糧倉,導致燕涼關一戰後備空虛,梁建方和葛良吉雖已伏誅,但能和宣平侯撇清關係麼?

不能。

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的仇人之子,卻是重生以來,除謝停舟和外祖母之外待她最好的人。

可他又有什麼錯呢?

沈妤彆開了臉,“抱歉,我不能。”

裴淳禮呆呆注視著她,“為什麼?你不幫我嗎?”

“我不能幫你。”沈妤說。

兩滴碩大的眼淚啪嗒從裴淳禮眼眶滾落出來,沈妤是真從那眼淚裡看到了失望和傷心。

“我明白了。”裴淳禮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他喃喃道:“我求了好多人,平日裡踩破了門檻想要上門的那些人,如今我連見都見不著,他們說冇了我爹,我就是盛京最大的廢物,如今……連你也不理我了。”

沈妤喉間一酸,“裴淳禮,你聽我一句,就算你見了陛下,又能改變什麼呢?是非自有公論,我若幫了你,就對不起那些枉死的人,”

“還冇判呢!”裴淳禮大吼。

“還冇查出來,我爹不是那樣的人,他讓我好好做人,他說我可以做一輩子紈絝,但不能臟了自己,他都讓我不要臟了自己,他又怎麼會做那樣的人?!”

沈妤在他麵前蹲下來,“阿南。”

裴淳禮第一次聽她叫自己小名,呆呆地看著她,“你要幫我對不對?”

他還抱著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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