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棋子
古潔以手指輕輕敲擊一枚置於盤上的金屬棋子——一名看似貧寒的輕戰士或盜賊形象，微笑道。
至少在柳如煙看來，這枚棋子並未配戴頭盔，略感遺憾。
“此乃視角稍高一層，旨在阻止世界危難的遊戲進程。”
“然而須在鳳凰覺醒前，集齊傳說中的武器與防具，同時提升等級。”
小精靈射手乏力地抬起螓首，垂耳抱怨：“行動次數與時間均顯得捉襟見肘。”
“既要接受村落委托，又要蒐羅裝備，終至擊敗鳳凰。”
監察官屈指曆數各項要求，頻頻頷首，即便戰敗，依舊自信滿滿，旁人看來，實不知其信心源自何處。
“因此考驗的，正是身為旅行者協會，如何調度指揮，妥善完成各項任務之能力。”
柳如煙饒有興趣地伸出手，拈起一枚裝扮成遊俠模樣的棋子，儘管其裝備較為粗陋，甚至略顯廉價，但仍不失為一位卓越的遊俠。
“竟有此類遊戲，餘未曾知曉。”
柳如煙所能想象之娛樂，不過是通過組合牌型以求勝之紙牌遊戲，或是聆聽歌曲、玩弄升遷圖，最多在節慶之際參與各種比賽。
她凝視棋子，又看向遊戲盤，接待侍女古潔見狀，溫婉一笑。
“姑娘不妨一試乎？”
“誒，我可以參加嗎？”
牽牛妹柳如煙眼神一亮，古潔眯眼微笑，肯定答道：“自是無妨。”
“若隻是靜候，豈非太過乏味？”
柳如煙聞言一時語塞，難以抗拒其邀請。
——此即所謂成熟女子乎？
未知古潔是否洞察柳如煙之心境，其笑容始終未變。
“旅行者增多，我等自是歡喜，姑娘請隨意入座。”
牽牛妹柳如煙拽著女聖官光輝的衣袖，半勸半拉地促其就坐。
五位女子圍坐一桌，若是有旅行者得知此景，定會惋惜未能早臨酒館。
“如此，諸位先擇定棋子吧。”
此刻，接待侍女古潔的聲音與笑容，較平時接待之時更為柔和親切。
“嗯……”牽牛妹柳如煙雙手環抱胸前，目不轉睛地審視著棋盤上眾多的旅行者形象。
——嗯，還是、這個吧。
她猶豫再三，最終選定之前曾細看過的遊俠棋子。
雖因甲冑遮麵，難以看清其貌，但遊俠手執劍盾，目光堅定向前。
“吾擇此人為伴。”
“啊，嗯，餘……”女聖官光輝以皓腕之指抵唇思索，麵露猶疑之色，審視棋子良久，終下定決心，輕聲喚出。
“餘欲選此人物！”
其所選乃是一位身披長袍，裹住豐滿身姿的精靈魔法師棋子。
小精靈射手心領神會，含笑言道：“此選並無不妥。”
女聖官光輝麵露羞澀之色。
“至於吾……”小精靈射手如獵者鎖定獵物般，輕輕晃動其長耳。
“決定了，今次吾將選用礦者戰士！”
“哎呀，如此可好？”
接待侍女古潔關切詢問，小精靈射手則挺胸迴應：“自是無妨。
吾欲藉此證明，吾能勝過礦者。”
“那吾依舊選用先遣俠。”
“呣呣呣。
如此一來便缺了佛頭角色，那吾便選此位吧。”
接待侍女古潔笑靨如花，將裝備簡陋的輕戰士棋子放置於棋盤之上，監督官則選擇了手持聖符的老者棋子。
至此，旅行者隊伍集結完畢。
盔甲遊俠、山人魔法師、礦者戰士、輕裝先遣俠，以及經驗豐富的佛頭。
此五人將攜手並肩，為拯救世界而與龐大的鳳凰決戰。
牽牛妹柳如煙在接待侍女古潔簡述完規則後，緊握骰子，滿懷決心擲出第一把骰子。
——好。
“此旅行者必將成長為守護村落、救出公主，乃至打敗鳳凰的大英雄！”
牽牛妹柳如煙擲骰之際，堅定宣告。
§“唉——敗矣，敗矣。”
日暮黃昏，天際與城鎮皆被深青色籠罩。
牽牛妹柳如煙仰望星空，言辭灑脫。
其雙手背後，悠然漫步，女聖官光輝則如小鳥跟隨其旁，步履輕盈。
“畢竟未能取得屠鳳凰之魔劍。”
“正是，難破其鱗甲。”
最終，眾人疲於對付漿怪，未能戰勝鳳凰，未能拯救世界，然而——“然則，妙趣橫生矣。”
“誠然。”
牽牛妹柳如煙亦讚同女聖官光輝之感想。
儘管尚覺夏日未儘，拂麵之風卻己帶有秋意。
他所見之世界。
他所曆之生活。
她藉此遊戲略窺其冰山一角。
牽牛妹柳如煙任秋風吹拂遊戲中發熱的肌膚，笑道：“不過啊——”“女子出入武器店、酒館，似有不妥？”
“啊哈哈哈……”女聖官光輝隻能苦笑以對。
牽牛妹柳如煙視此比自己小三西歲的少女如親妹妹般。
——不知他又是如何看待？
呼。
不知是否察覺到她這輕輕一歎。
女聖官光輝以豁達之態，抬頭看向牽牛妹柳如煙：“真想，改日再戰一局。”
“……嗯，確有再戰之意。”
“既如此，”女聖官光輝輕盈地跑到前方，回身麵向牽牛妹柳如煙。
其一頭金髮在夕陽最後一抹餘暉下閃耀奪目。
“他日，吾等再度同遊可好？”
——原來如此。
牽牛妹柳如煙不禁長歎一聲。
——原來確有與他人的聯絡。
原本以為僅與他、與牧場有所牽絆。
然而由他所維繫的緣分，使自己也產生了絲絲掛念。
“……嗯。”
牽牛妹柳如煙用力揉了揉眼角，欣然微笑：“他日再戰。”
……她揮舞錫杖，發出悅耳之音，滿意地眯起眼睛。
告知夏日終結的第一陣風，輕輕吹拂臉頰。
馬車軲轆轔轔作響，伴隨著馬車悠閒漫步在大道上，多麼寧靜舒適。
稍稍鬆懈，幾乎忘記自己正在執行護衛任務。
身為聖官的她，曾在這樣的時刻感受到神的啟示。
萬裡晴空飄著幾朵白雲，遠方有個小小的黑影在飛翔。
是鷹？
是鷲？
抑或是獵隼？
“那隻鳥，飛得真高呢。”
“確實如此。”
與她交談者，正坐在馬車頂部。
這名攜帶弩箭的獵戶軍人並非偷懶，而是在負責警戒西周，深得同伴信任。
在獵戶軍人警惕周遭的身影中，看不到任何鬆懈的痕跡。
“嗯？”
她聞此疑惑之聲，立刻緊握錫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