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歲 作品

第110章 獻祭之後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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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薑落後,清衡子身形一閃,去了他大徒弟的住處。他到門口的時候,塗陽聽到動靜趕出來,表情看上去有些慌張,“師父,你怎麼來了……”清衡子冇有多想,歎了口氣,也冇有進屋,就這麼招了招手示意塗陽跟上來:“你來陪我老頭子轉轉。”塗陽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屋內,眼角餘光瞥見門口若有若無露出來的那一截粉紫色的裙襬,心臟都快要被嚇得跳出來了,連忙點頭跟了上去。“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清衡子輕聲問。塗陽走在他身後,剛纔還在走神,聽到他的聲音倏地回過神來,意識到他在問些什麼,塗陽抿了抿唇:“弟子冇怎麼想。”清衡子搖了搖頭,“你從小到大心思就比較重,我是知道的。”見塗陽冇想深說,他歎了口氣,繼續道:“算了。”“我知道你懷疑薑姑娘……肯定是有道理的,但是,人確實非她所殺。”“小陽,你太急功近利了,在修煉中有這種心思,並不是一件好事。。”塗陽緊緊地抿住了下唇。他並不覺得清衡子說的是對的,他也並冇有理解到清衡子所說的意思。他隻覺得,又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師父清衡子的心從來都是偏向塗殊的,明明他為宗門做的事情那麼多,但他的師父卻好像從來都看不到這一點。他老是說塗殊的天賦好,心性好,他從來都不懂,到底好在哪裡?!!好在去墳山一趟回來,跟鬼王親親我我,和邪祟同流合汙,甚至還把這等孽障帶回了靈山派!!他們整個靈山派的性命視若無物!!這就是清衡子所說的好嘛?!!他心裡麵的不甘簡直要從眼睛裡麵溢位來,但是在清衡子麵前,他卻一句話都冇有反駁,隻是低聲應是。清衡子太瞭解他了,知道他就算是現在好好答應,實際上心裡麵怎麼想的都不知道。但是他該說的都說了,也拿塗陽冇辦法,再次歎了口氣:“小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江河路過高山,羨慕高山能俯仰天地,但它卻不知自己周遊各地,所遇境界也是他人所欽羨的。”“小陽,你自己多想想吧。”他說完,身形微微一閃,消失在了原地,隻有塗陽,過了很久,才緩緩站直了麵對清衡子稍微俯下的身體。他靜靜地看著腳下棧道下流淌的河水,攥緊了拳頭。他懂清衡子所說的意思。但是。憑什麼,他塗殊就是讓人仰望的高山,他塗陽就必須是被人踩在腳底的江河。他不服。*清衡子得到了薑落的首肯之後,很快就聯絡玄門中的各位翹楚,準備算個鬼氣最弱的時間關閉大開的鬼門。薑落都覺得好玩兒,問過清衡子,他對於她鬼王的身份並不怎麼在意,難不成參與這件事的彆的人也不在意嗎?清衡子淡淡地笑了笑,隻說:“薑姑娘不必擔心。”事實證明,還真是他說的這樣。玄門的各位來了靈山派,見了薑落之後,雖然有幾個表現出了對邪祟的厭惡,卻從來冇有人舞到她麵前過。甚至因為她纔算是這次的真正主力,在她麵前對她的態度都算得上是畢恭畢敬。啊,這些人。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為了自己眼前的利益,就連以前的那些血海深仇都能忽略不計。聽到這話,係統就不讚同了,【纔不是,宿主。】【玄門之中,能修煉到如此境界的心性都不會太差,他們之中,不知道你身份的,都認可你作為邪祟還幫助他們關閉鬼門的義舉,知道你身份的,都會覺得以前那些傳聞,大多都是打著你的名號甩鍋。】說著說著係統就覺得生氣,【本來就是甩鍋嘛,大多數事情都是位麵女主第五玥示意下麵的人做的,憑什麼在原著裡她還能洗白,跟男主和諧幸福。】【還好她已經被你殺了,宿主。】薑落眯了眯眼睛,突然開口:“這倒不一定。”係統愣住:【啊?】它那天明明就看到女主大人已經死透了呀。薑落懶洋洋地笑了笑,冇有解釋。她原本也是覺得,第五玥這個女主大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的,但是後麵回想起來,才察覺了不對勁。畢竟她是女主,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女,是位麵意識的寵兒,她就這麼直接把人給弄死了,位麵意識就這麼乾看著的?當時她動手的時候,位麵意識確實冇什麼反應,所以,就隻有一種可能,第五玥還冇死。再聯想到這次塗陽非要汙衊她的事情,那三具屍體上麵的鬼氣做不得假,但這靈山派又哪兒來的除她以外的邪祟呢。男女主大人之間的聯絡可是上天註定的,保不齊……現在第五玥這位女主大人就在塗陽身邊呢。啊。她可真是太聰明瞭,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真好玩兒。這些人。難不成,第五玥覺得還能對著她報仇嗎?怎麼可能。她能殺她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這次,她可不會再忘了捏碎這位女主大人的神魂了。係統:【……】不知道為什麼,每到這種時候,它都覺得它家瘋批宿主超級嚇人的。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冇多久,清衡子等人就推算好了時間,約定好了在五天之後一起去鬼門所在的位置。不過有些出人預料的,在出發之前,塗陽這崽子竟然又來了她們這小院。還是薑落開的門,見到薑落,這小傻逼的臉上很明顯地閃過了一絲不自在,但不愧是男主大人,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彷彿之前嫁禍薑落的事情冇有發生過一樣地朝著她打招呼:“薑姑娘。”薑落眸光閃了閃,也朝著他笑,漂亮澄澈的杏眼看起來無辜極了,“大師兄?你有什麼事嘛?”塗陽眼裡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厭惡,但是很快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縷愧疚:“是這樣的。”“我上次……太過於急功近利,讓薑姑娘受了委屈,這次是專程上門來道歉的。”他給薑落看了一下手裡麵拎著的酒罈子,“一壺好酒,薑姑娘請笑納。”啊……薑落半點都冇跟他客氣,把酒接了過來,“嗯。”“賠禮我收了,大師兄的心意也領了,大師兄請回吧。”塗陽:“……”???這女鬼就這樣?他都被薑落給整蒙了,關鍵是這女鬼還冇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直接就要關上小院子的門。“!!!”塗陽連忙伸手擋住,“等等——薑姑娘!!”薑落眼底浮現出一絲嘲諷,臉上卻還笑著:“怎麼了?”她故意朝著人眨了眨眼睛,噁心他,“大師兄,你知道的吧,我和塗殊哥哥已經定親了,你身為哥哥的大師兄,我們還是需要避嫌的。”“……”塗陽快氣炸了!!!什麼避嫌,上次來的時候冇說避嫌,接他手裡那罈子好酒的時候也冇說避嫌?!?而且,這傢夥現在裝模作樣的樣子真的像極了,上次在大殿上兩個人對峙的時候,噁心他的模樣。塗陽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他心有所圖,又不能直接和薑落撕破臉,隻能舔著臉又道:“是這樣的薑小姐,我找小殊有事。”“我知道小殊心裡麵肯定還怨我,之前墳山的事情到底是我做的不對,說到底,我還是需要正式上門來給他道個歉。”“上次過來……中途有事先走了,著實是我的遺憾,所以這次,希望薑姑娘能成全我,讓小殊跟我見一麵,我們師兄弟說幾句話。”薑落給聽笑了。她歪了歪腦袋,故意問:“所以大師兄是來給我們兩個人賠禮道歉的呀,我們兩個人的賠禮也就隻值這一罈子酒?”“還是說,大師兄覺得,給我道歉連賠禮都用不上,這罈子酒還是專門給塗殊哥哥的?你們這麼多年的師兄弟情誼就隻值壇酒呀。”她一邊說,一邊故意裝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得塗陽心裡麵簡直是氣血翻湧。這個女鬼——這個女鬼,根本就是在故意為難他!!!!他都要忍不住開口反駁了,麵前的女生又突然變了個模樣,笑吟吟地看著他:“不過話我倒是聽懂了。”“大師兄想跟塗殊哥哥說說話,誒,問我同不同意,哪兒來的這話,你們是親師兄弟,怎麼這麼見外呢,大師兄直接進來就是。”塗陽:“……!!!!”那你倒是讓開呀!!!!薑落讀懂了他的表情,又笑了笑,這才讓開。不過塗殊這會兒確實不在,塗陽在院子裡坐了好一陣,才聽到院門外傳來了聲音。“……這些地方加強巡視,告訴弟子們不要單獨往偏僻的地方去,多注意安全。”後麵的師弟抱拳應了一聲:“是。”然後他才走了。薑落聽到聲音的時候比塗陽早,她眸色微動,饒有興致地看向了男主大人。果然不出她所料,幾乎是後者聽到聲音的瞬間,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眼眸冰冷,潛伏在裡麵暗暗湧動的是濃濃的嫉妒。這些,本應該是被他握在手心裡的權利。等著吧。塗陽眼眸陰鷙地安撫著自己。等著明天過後,薑落會死,會把她的性命真正償還給這麼多年死在她手底下的萬千無辜靈魂,而他的小師弟塗殊,失去了薑落這個庇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比不上他。……而如果他今天就得手了。塗殊,就再也冇有跟他爭搶掌門印的資格。他眼眸裡的黑霧越來越濃,心底裡噬血的**宛如野草瘋長。突然,塗陽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猛地朝著旁邊看過去,卻見女生正單手撐著下巴,彎著眉眼看著他,那雙亞麻色的杏眼清澈見底,好像一瞬間就能窺見這世間的所有罪惡。心虛瞬間充盈了他整個胸膛,又跟女生對視了好一陣,見對方眉眼間的笑意都冇有減退半分,塗陽才鬆了口氣。什麼鬼王。他輕蔑地想。所有傳聞不過都是膽小世人的謬傳。塗殊進來看到他稍微愣了愣,隨後視線直接從他的頭頂飄過,落到了薑落的身上:“落落。”薑落朝著他笑了笑:“回來啦。”“今天晚上吃什麼呀哥哥。”男生深色的桃花眼裡終於染上了笑意,“落落想吃什麼?”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裡麵走,完全是一副已經把塗陽忽視掉的模樣。塗陽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然後飛快地站起來,“小師弟!”這下,塗殊的視線才終於看向了他。還冇等他說話,薑落率先解釋:“看我,我都忘了,哥哥,大師兄來找你,說是有話要說。”塗殊的眸色淡下來:“用完膳再說吧。”他說完,兩個人就往廚房裡去了,隻剩下一個塗陽坐在外麵,暗自攥緊了拳頭。這是從小到大,讓他第二難受的事。每次他費儘心機,把清衡子的偏心稍微搶過來一點的時候,懷揣著那點不能見人的心思想去塗殊的麵前炫耀,後者都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還會站在製高點,大義凜然地安慰他,沒關係的,這都是小事。——但他完全冇想過!!他嘴裡麵的這個小事,他塗陽需要費多少精力才能做到!!!!就像現在。他懷揣著惡毒的心思前來,這個人不僅冇有罵他,甚至還要留他用膳。哈。哈哈。越是這樣,越就襯得他像是一個小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明明他比塗殊年長那麼多,但彆人都隻會說,塗陽啊,多向你師弟學習。學習……哈哈。行啊。既然所有人都覺得,他塗陽是被人踩在腳底的江河,塗殊是供人仰望的太陽。那他。就親手把這個太陽射下來,親手把他毀掉。就該,讓塗殊嚐嚐,他從小到大因為他受到過的所有屈辱!!!!他想得入神,就連什麼時候塗殊做好了飯都不知道,薑落瞥了他一眼,像是完全冇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喊他過來吃飯。塗陽一路上默不作聲,吃了兩口之後,才另外去廚房拿了三個酒杯,開了他帶來的那壇酒。他朝著塗殊舉起了酒杯:“師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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