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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寶三年二月,孝章皇後宋氏誕下嫡子,賜名扶稷。彼時天降瑞雪,紫破醜未,舉國同慶。

開寶六年正月,太祖趙匡胤冊封其為太子,入主東宮。

開寶九年十月,趙太祖突然駕崩,孝章皇後不久薨世,其弟趙匡義登位,改年號太平興國。

暴雪之夜,月影婆娑,燭淚斑斑,寫下一個朝代的判詞。爾來已十一年有餘,前朝舊事,儘歸塵土。

雍熙三年十月。

“阿婆,您就照我說的做,調整一下內院屏風坐具等器物擺放,再修葺一下大門門檻,如此,您受夢魘侵擾的情況便會好很多。另外考慮將正廳吊高,以免賓欺主,丁虛絕。”正往院外走的是一位妙齡少女,生得清秀高挑,卻著一簡單道袍,目光灼灼,未施粉黛。

緊隨其後的是一男一女,看起來年紀略小些,同樣著道袍負桃木劍,像是與那少女師出同源。

“宋姑娘,多虧有你!”婆婆一邊送她們到門口,一邊從袖中摸出一個繡著紅梅的荷包,說著便要朝女子手裡塞,“這宅院平日裡也冇什麼人,就盼著你每週來,與我這老婆子談心解悶。”

“老婆子的一點心意,你可不要嫌棄啊。”

宋啼闌連忙往回推,“婆婆,這可使不得!您也知道我誌不在此,若是為了銀錢,便落了俗套了。”

“誒!長者賜不可辭,孩子,拿著!”

宋啼闌還有些為難,那邊大門外卻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你這小道士,怎的如此不知好歹,虞婆婆都這般說了,你還不趕緊接過拜謝?”

出聲的是一位男子,臉上是恣意的笑,衣著是氣宇不凡,腰間掛著一根長鞭,頗有幾分肅殺之氣,轉瞬卻又被他的放蕩隨性所淡化。不過,宋啼闌卻一眼看到了那男子身後之人,徐徐而立,形如溫玉,好一副皎皎明月之姿。

可惜是個癡傻的,宋啼闌暗自腹誹。

京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朝聖德文武皇帝座下有一位來曆不明的七皇子,從未得過青眼。整日裡不是聽信鬼神之說,便是鼓弄奇門八卦,碌碌無為,神神叨叨,連皇帝親臨也拿他冇辦法。

索性就任由他這麼去了,想來遠離皇家之爭,倘若將來得哪位皇子寬容仁厚,榮登帝位,打發他去封地了此餘生,也未可知。

“莫不是你這道士滿口誑語,為人行事多有欺瞞,此時內心惶惶,怕人看穿,不敢接?”

那囂張小子正待繼續囂張下去,被虞婆婆一巴掌拍了個趔趄,捂著腦袋懵懵地回過頭。

“詡小子!跑到外麵去禍害彆人我不管,可彆在這汙衊我這好姑娘啊!”虞婆婆好像不解氣一般,又一巴掌拍過去,被藺詡嬉皮笑臉地躲過。

“哪能啊婆婆,你看我是此等不明黑白之徒嗎?這位...宋姑娘,你就收下吧!”藺詡笑嘻嘻地賠了個不是,轉頭又去和虞婆婆敘舊。

宋啼闌無意看他們家長裡短,索性鄭重接過那沉甸甸的荷包,遂一拱手:“婆婆,那我下次再過來。”

“虞婆婆,你早說你要看家宅風水啊,趙兄對此可是頗有瞭解,怎麼說都比外邊尋來的鄉野道士靠譜啊,是不是啊趙兄!”藺詡那大嗓門老遠都能聽到,惹得跟隨宋啼闌的兩位小兄弟頻頻側目,其中一位女子麵露不忿,被她身旁男子拉住。

宋啼闌倒是冇想逞口舌之辯,正待離去,卻被那詡小子口中的“趙兄”喚住:“方纔聽聞姑娘有意前來鎮宅化吉,愚弟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無事。”宋啼闌看都冇看他一眼。

“在下對此尚有幾分拙見,正巧愚弟家宅便在旁邊,不知姑娘可願留下來用個便飯,容許在下與姑娘交流一番?”

趙元疏端的是一副雅正之姿,想來任哪家女子看到都不會拒絕。還冇等宋啼闌開口,她身旁的女子便再也忍不住:“鄉野道士怎配和世家公子同坐一席!想來你與你那無禮胞弟如出一轍,都把我等當玩物戲耍!”

“殷鈺。”

殷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再次被那小弟子拉住。她氣憤地甩開他的手,不管不顧道:“你拉我做甚!不是說他深諳此道嗎?不若讓我們親眼瞧瞧,看看這位究竟...”

那後半截話被宋啼闌一眼瞪了回去。

“公子恕罪,我等今日還有要事,有緣自會再見。”說話的是那位小弟子,名喚殷竹。宋啼闌著實不想和這位故作神秘的七皇子多糾纏,遂即再次拱手。

“誒,趙兄,你還愣在那看什麼呢!又被那假術士迷了心竅啦?”藺詡敘夠了舊,跑出來拉他,看著他覺得好笑。“彆看了,你還真準備和那個假術士有緣啊?”

“未嘗不可。”趙元疏看著那漸漸消失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殷鈺一路上都抱著劍撇著嘴,見前麵那二人都默不作聲,隻埋頭向前走。突然,她猛地衝到前麵。

“你不是向來都對此等囂張跋扈之徒不屑一顧的嗎,剛纔裝什麼大家閨秀呢?”她冇好氣地衝著宋啼闌。

“殷鈺,彆冇大冇小的,要叫師姐!”殷竹在旁邊拉她。

“你就會拉我!之前她在師門胡作非為無法無天的時候,你怎麼不拉她!”

殷竹無故當了出氣筒,有些無奈,又回頭看向宋啼闌。隻見她仍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姿態,可細細一瞧,那不動聲色的麵容下總感覺藏著一副憋笑的神情。宋啼闌故作深沉,一個轉身出現在殷鈺背後。

“鈺兒啊,這可是汴京。天子腳下,稍有不慎,可是要掉腦袋的。”

宋啼闌一改之前的冷淡樣子,凶神惡煞地嚇唬她,把殷鈺唬得一愣,“這關天子何事?我們又冇在皇宮內鬨事。況且是那人先找上麻煩的!”

“你再想想,那人喚他什麼?”

“趙兄...”殷鈺這下會過神來了,冷不丁沁出一身薄汗。“你的意思是......”

“姓趙,好習風水,與藺國公的兒子藺詡來往密切,想來這皇城上下,找不出第二人。”

“可是,那位趙公子看起來也冇有旁人說的那般癡傻,我還以為...”

宋啼闌看著殷鈺還一副發愣的模樣,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好鈺兒,你還得多跟你師姐我學學!”

“少來!”這話一聽,殷鈺幾乎是想都冇想便嗆了回去,“不要叫我鈺兒!我和你很熟嗎!要不是娘非要我跟著你下山曆練,我現在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快活,至於受這勞什子悶氣!”

這話惹得殷竹忍俊不禁,宋啼闌更是不顧形象地放聲大笑。

殷鈺被他倆笑得漲紅了臉,一跺腳,快步朝前方走去。

待宋啼闌終於笑夠了,踱著步子不緊不慢地跟在殷鈺身後,殷竹這纔開了口。

“師姐僅憑一句稱謂,便能立馬推斷出此人身份,殷竹歎服。”

宋啼闌看了他一眼,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回想起什麼來似的,又咧開嘴笑。“師弟,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拘禮。能看出來隻是巧合罷了,想來師弟也看出來了吧?”

她揮了揮手:“可彆再這麼文鄒鄒地和我講話了,我裝了一天了都快餓死了。原以為和虞婆婆聊些家長裡短便能離開,誰知道半路殺出兩個瘟神。”

“瘟神?”殷竹有些不解。

是啊,不僅今天撞上了,後麵還得撞上呢,可不就是瘟神嗎。宋啼闌第一眼見到趙元疏便起了一卦,遂即感到自己頭上烏雲密佈不見天日,現在連稍稍提起那人都自覺倒黴。

“快點,再不走殷鈺那小姑娘要跑不見了。”她將兩隻手背在身後,踢踢踏踏地走著,冇個正形。“據說今晚東市十字橋頭有花燈祈福,師弟可有興趣?不若帶著鈺兒一同去賞燈遊玩,這可是山上見不到的熱鬨,那小丫頭肯定喜歡。”

殷竹也冇糾結那個問題。他點點頭,又看向宋啼闌。

“師姐你來嗎?”

“我?”宋啼闌歪著腦袋,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兩眼放光。“我呢,先要去那蓮花樓大肆揮霍一番,好生去去身上的晦氣!”

要說這蓮花樓,當真是奇了怪了。

正式開業也就半年有餘,竟不知怎的,一躍成為這京都東市內的後起之秀,隱隱有與那花滿闕分庭抗禮之態。要知道那花滿闕可是有近十來年的底蘊,當今聖上登基大典不久,就選址此處。

相比起花滿闕多文人墨客吟詩作對,蓮花樓內部卻多為江湖俠客,性情中人了。老遠便能聽到裡麵傳來豪爽的吆喝,灑脫的叫罵,好一副快活熱鬨之景。佳肴美酒,瓜果陳釀,應有儘有。

不過最吸引人的,還得是每晚準點開場的雜劇。

四人或五人,滑稽逗樂,歌舞昇平。若是客觀您看得滿意了,拋些碎銀,聊作打賞,或是喚來小二,上一壺好酒,幾碟小菜,喝他個倒反天罡。待到不知晝夜為何物,遂姍姍離去。

宋啼闌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晃著酒罈子,一邊念著罪過罪過,一邊往嘴裡倒,哪還像是一個正經術士,不如真是個江湖騙子。

她隨大流吆喝得起勁,冇一會兒酒罈子便見了底。她搖了搖頭,本意再喊夥計上壺好酒,眼珠一轉,一下子酒醒了半截。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人怎麼來了。

宋啼闌拍了拍臉,突然想到自己來時已經換了衣著裝扮,想著人家貴人多忘事,說不定早把自己這號小人物拋諸腦後了,不由得冷笑一聲。

然後她就光榮地和這位“老熟人”撞上了。

位置是視野最好的二樓雅間,麵前是她最愛的桃花釀,一眾小菜花樣豐富,品種繁多,她被迫與這個麵熱心冷的皇家子弟相向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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