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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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屆中國電影金羚獎最佳男主角評委會提名——”
所有人抬頭望向螢幕，影片開始播放。
孫年《鵬程萬裡》飾程鵬。
“我叫程鵬，今年七十五歲，要去跳傘了。”
“爸！你七十五了，讓人省點心吧。”
“七十五怎麼拉，我年輕健康滴很。”
鄭軍《戰役》飾張毅。
“先消滅小的，再炸掉大的。”
“我還冇完成任務，我去。”
砰——
徐魏寧《落日告白》飾言暢。
“陳煦，喜歡落日嗎？”
“喜歡啊。”
“我也喜歡你。”
王希宥《布娃娃》飾鄭潤和。
“潤潤，把布娃娃先放下好不好。”
“不好，這是媽媽留給我的，她說布娃娃會替她保護我。”
江愁望《聽海》飾汪洋。
“你看冇看見沙灘上，海洋裡有多少垃圾，我想救救她。”
“我愛大海。”
“不走了，我一輩子都住這兒。”
“獲得第四十三屆中國電影金羚獎最佳男主角的是——”金嗓子主持人鄭芷特意拉長語調，現場緊張氛圍被推向**。
“江愁望《聽海》！讓我們有請江愁望上台領獎。”
“評委會評語：江愁望在影片《聽海》中，用細膩真誠的演技演繹了守海人的堅守，他是大海的孩子，訴說了大海的悲歡喜樂，撫平了大海的愁腸百結。觀眾為之動容，全民守海運動掀起熱潮！現特授予最佳男主角獎。”
現場歡呼四起，江愁望起身一一擁抱謝過。黑色西裝剪裁得體，線條流暢，他身影挺拔，寬肩窄腰，長腿邁開，幾步到了領獎台上，微微傾身，雙手接過獎盃。
攝像頭最終定格在一張年輕漂亮的臉上，一雙狐狸眼上挑，冷感又嫵媚，鼻尖微翹，又平添一分可愛，紅唇微張：“或許電影的意義就是如此，一場《聽海》使人們對海洋汙染問題更加重視，大家不約而同地聽到了海的聲音。而我也非常榮幸能獲得這項獎項，這是對我在電影事業的肯定與褒獎，在此真的非常感謝評委會對我的認可，感謝劉遠導演對我的信任，感謝《聽海》團隊的努力付出。”
“這項獎項不單單屬於我，它同樣是無數默默付出的電影人、守海人的。我會繼續堅持我的事業，以我一己之力可能改變不了什麼，但我依然想儘最大努力，使社會日益嚴重的問題得以披露，使備受爭議的人群受到尊重，使生活中的溫暖傳遞人間。”
“喂，看什麼呢？顧雲帆，快該你了。”陳星佑在旁邊叫了叫顧雲帆。
“在看頒獎典禮。”顧雲帆把手機舉起來，“江愁望拿獎了！金羚獎最佳男主角！”
“26歲的影帝，神仙啊。要是這部戲能選上我，讓我和江影帝演對手戲，我這輩子都值了。哎不過昨天晚上是直播，你看的回放？”
“我又看了一遍。”顧雲帆把手機拿回來，不知第多少次將進度條拖了回去。
“我好緊張啊，你竟然還能看頒獎典禮。”
“看這個我會放鬆。”顧雲帆指了指手機，回放剛剛好播放到江愁望說話的時候。
“咱們投的簡曆和視頻冇被刷下來，已經很好了，放鬆點。”謝良笑了笑。
“好那就借你吉言了。不過咱仨在這太可憐了吧，顧雲帆纔剛進公司一個月，我兩個月，誰都冇跟來，不帶這麼放養的吧。”
“這不有我帶著你們嗎？而且溫哥最近還挺忙的。”謝良溫聲安慰。
“好吧。”
謝良他們進的這家公司叫星途，規模不大不小，溫哥是他們的經紀人李溫，帶了四個人，有一個人現在正當紅，實在走不開，就讓謝良帶著顧雲帆、陳星佑兩人來現場試鏡了。
也不能說放養，謝良進公司三年了，今年二十五，混成了個四五線，也算是有經驗。隻是李溫這次對自家藝人實在說不上有信心，林至的電影選角出了名的摸不著頭腦，有時候就看一個感覺，他上哪去找那萬中挑一的感覺。
說話間劇組工作人員已經出來叫號了：“請132號顧雲帆參加試鏡。133號陳星佑準備。”
“我靠，這麼快！兄弟，加油啊。”陳星佑在後邊喊了一聲，又自己嘀咕：“我也加油，我不緊張，我不緊張。”
顧雲帆進去後鞠了一躬，上前遞交了紙質簡曆，領了人物小傳和試戲片段：“各位老師們好，我是132號顧雲帆，想試鏡的角色是周往。”
“我看你簡曆上寫會彈吉他？”林至抬起頭問。
顧雲帆微張了張汗濕的手，回答：“嗯。”
“好，準備五分鐘，來演片段1。”
片段1冇有台詞，包括兩段戲，第一段是周往在酒吧給江錯彈吉他，隱秘地告白；第二段是周往大學在酒吧駐唱，自己一個人。
“錄像開始。”
顧雲帆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彈著一首小調。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攝像機，導演，副導演……
隻有江愁望坐在另一邊笑著給他講解，不時伸手過來調整他的姿勢，顧雲帆眼睛明亮，怎麼也藏不住笑意，由著自己的手被擺弄。
曲調悠揚，少年明媚，酒窩深深。
“好，下一段。”是江愁望說的嗎？可是指導自己的聲音在慢慢變弱。江愁望的身體在慢慢變淡。
顧雲帆本能想去抱住他，可他的身體被牢牢禁錮在高腳凳上，身體裡住著的惡魔一刻不停地說：“是你親自把他趕走的。”
江愁望消失了，顧雲帆彈著的吉他已經變了調，眼角滑過了一滴眼淚。
“好了，回去等訊息吧。”
身體的力量被瞬間抽空，顧雲帆頹廢地坐在椅子上，脊背彎曲，頭髮低垂，注視著吉他，又輕柔地摸了摸，半晌後才起身，鞠了一躬離開。
陳星佑悄悄拽了拽謝良的衣服：“顧雲帆狀態不對，不會冇演好吧。”
“這種事挺常見的，畢竟冇經驗。”
兩個人悄悄話的工夫，顧雲帆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
陳星佑用力拍了拍顧雲帆的肩：“哥們我要進去了，彆擔心我啊，你看看眼都紅了。”
還不等顧雲帆回什麼，工作人員已經從試鏡間走出來喊：“休息二十分鐘。”
“天啊，我再苟活二十分鐘。”陳星佑忙收回邁出步子的腳，立馬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讓我過吧，求求了。”
陳星佑還在拜天拜地，謝良突然問：“雲帆，試鏡的內容是什麼啊？”
顧雲帆把陳星佑也叫過來，簡單交代了他試鏡的片段。
“啊，我會彈吉他！”陳星佑大喊一聲。
“到時候導演指定片段，誰也說不定。”謝良拍了拍陳星佑的肩。
“隻能聽天由命了。”陳星佑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麵試間裡。
總導演林至站起來說：“我去隔間打個電話。”
林至今年四十歲，長得又壯又高，留著寸頭，單眼皮，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不好惹，但是演過他戲的人都知道林導在片場不僅溫聲細語地給你講戲，而且你過不了這一條他還不罵你，也不告訴你情緒哪裡不對，就這麼讓你調整。
好多演員演崩潰了還冇悟出來，林至也隻會明天再接著拍。就像他之前說過：“演員給角色賦予生命，我拍的不是這個角色最正確的情感，而是最自然的。”
即使這樣，依舊有無數人想躋身林至這個知名大導演的電影。
林至走到隔間算了一下時間，估計對麵的人現在有空，撥過去了一個電話。
“昨天拿獎了，怎麼也不知道報喜？你不夠義氣啊，愁望。”
“那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我看新聞知道和你告訴我能一樣嗎？”
電話裡江愁望輕笑了一聲。
“我就冇看過你這樣的，當年你22歲拿最佳新人獎也是，一點冇見著激動，倒是我給你操持了一番。”
“這不見過了嗎？而且我怎麼不激動，揭曉前我手心冒汗，我就是冇什麼想說的**，冇意思。”
“行了，說不過你，說正事兒，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下午我再去看看試鏡。”
“行。對了，我今天剛試鏡一小孩兒特彆有感覺，有種少年感，破碎感，和周往挺像的，我第一眼看過去就特彆喜歡。我發簡曆和視頻給你吧。”
“不用，等他複試的時候我再看吧。”江愁望想著也不用急那一時半會兒。
“也行，那掛吧，我去選角了。”
“好，林大導演。”江愁望調侃了一句。
林至掛了電話，抽了根菸，才又回試鏡間坐著。
“導演，開始嗎？”
“繼續吧”
……
顧雲帆、陳星佑和謝良三個人號是挨著的，麵試完冇花多少時間。
陳星佑見謝良也出來了，冇問結果怎麼樣，擼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終於結束了！我請你們去吃飯吧。”
“忘了還有表演課了？”謝良在後邊跟著。
“天啊真忘了，蒼天饒過誰。”陳星佑瞬間蔫了，和冇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樣，耷拉著腦袋。
表演課上完天已經黑了，陳星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還是很興奮，現在隻有他和顧雲帆兩個人，謝良畢竟也是個四五線，在外邊自己租了房子。
“表演課終於上完了，咱倆回宿舍吧！”陳星佑這個人天生自來熟，即使這一個月來，顧雲帆對他話都挺少的，可依然消磨不了他的熱情，想和顧雲帆勾肩搭背，但想起之前顧雲帆說過不喜歡被彆人碰，手又悄悄放下去了。
“你說今天會出結果嗎？”陳星佑又開始激情四射地找話題，“不行，我看看來冇來簡訊！”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通知我十天後參加複試，角色是洪雨。”
顧雲帆甚至都來不及祝福，手機就已經被著急忙慌地打開了簡訊介麵，隻有一個提醒交話費的簡訊。
下拉，重新整理，冇有。
下拉，重新整理，還是冇有。
陳星佑從自己的興奮中緩過勁兒來了，扭頭看見顧雲帆一直機械地重新整理手機：“彆著急，發放簡訊不是需要時間的嗎，走路當心彆摔著。”
顧雲帆應了一聲，可眼睛還是緊緊盯著手機介麵，等到了宿舍，手機已經被汗浸濕了。
“喂，良哥，嗯嗯我接到了，你也接到了？還是主角！那恭喜啦。雲帆還冇有呢，好好，放心，我現在很小聲的，他聽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無比漫長，陳星佑打電話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反覆在顧雲帆耳邊播放。
其他人都來簡訊了，是不是冇機會了，冇了這次機會還會有下次嗎，不會了吧……
顧雲帆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一動不動。
終於，終於，手機來了新簡訊。
“通過了。”顧雲帆抬起泛紅的眼眶，吸了吸鼻子。
十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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