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十八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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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叔挑了挑眉，問道：

“您請說。”

程太太不顧程院長的阻攔，走上前跟羅森說道：

“隻要羅森小哥今晚就給就月織夢，假如就月之後好轉，找到傷害她的凶手。你們提出去的要求，我可以讓老程在最大程度上配合你們。”

林阿叔看了看羅森，羅森又看向二叔，二叔眼神流轉，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林阿叔心下有底，於是看著程院長，有些得意地問道：

“阿森這邊倒是冇問題，但就是不知道程院長會不會同意？”

程院長麵色鐵青，但看到程太太一臉擔憂的樣子，心一軟，便走過去扶住她，把她帶到一旁輕聲安慰道：

“阿玲，你這又是何必呢？他們不是已經答應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幫就月織夢嗎？你又何必拿醫院的事去跟他們交換呢？”

程太太雙眼通紅，還佈滿了血絲，麵帶愁容，因為程就月的事，她已經消瘦了不少，平時也是強打精神。夜色下的她看上去有些詭異，雙眼直勾勾地瞪著程院長問：

“老程，對你來說，醫院和就月，哪個更重要？”

程院長被問得一愣，隨即無奈地答道：

“這。。這根本冇有可比性啊。”

程太太不迴應他的話，隻是自顧自地說道：

“對我來說，冇有什麼比就月更重要。雖說他們是答應了我們，給就月織夢，但還是看在我苦苦哀求，還有蛟龍的麵子。說難聽點，人家想幫就幫，不想幫我們也拿他們冇辦法。”

此話一出，程院長麵上有些不快。程太太走近他，輕輕抓住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勸著：“而且經過這兩天的接觸，我也看出來了，羅森的那個二叔，還有林大師，他們倆對你，對醫院的風水佈局都有疑慮。一個擔心羅森會因為給就月織夢影響他的身體，另一個對醫院的風水佈局頗有微詞。而且你剛剛那麼下他們麵子，我怕，如果我們再不讓步，明天他們很有可能會不兌現承諾。”

程院長冇想到程太太會想這麼多，細想之下，他也覺得有些道理。程太太捕捉到他細微的表情，知道他內心已經有所動搖，於是趁熱打鐵勸道：

“現在最緊要的是救我們的女兒，等成功之後，這家醫院如何，你到時候再‘儘力配合’他們不就行了。”

程院長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考慮再三之後，他看了看住院部的大樓，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

“那好吧，如果他們真的能喚醒就月，我可以考慮采納他們的意見。”

程太太笑了，趕緊走到羅森他們麵前說：

“老程同意了，那我們現在趕緊回病房去給就月織夢吧？”

林阿叔給二叔使了個眼色，二叔心領神會，便上前說道：

“既然程太太這麼爽快，那我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安全起見，阿森織夢，我們隻會帶一個人入夢去見程小姐，你們三位商量一下再告訴我們吧。”

尹蛟龍聽到這個好訊息後激動得不行，但出於禮貌，還是和程太太他們到一旁商量去了。趁著這個空檔，燦佑問二叔：

“二叔，您之前不是挺反對阿森給程小姐織夢的嗎？怎麼今天這麼爽快？”

二叔笑了笑，說道：

“我倒是想反對，你還不瞭解阿森嗎？他早就想幫人了，不過我答應他們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既然你們發現了這家醫院有問題，而且還跟小鬼子有關，我也想知道這地下到底是個啥情況，如果是真的，我和老林一樣，拚儘全力也要給那些冤魂討回公道；第二、昨天阿森夢裡那麼危險，但是就算冇有我，你們也能很好地解決問題，脫離險境。不僅救了我和老林，阿森還見到了三味耶的卦圖。就跟老林說的，我以前太過於擔心他，現在有機會鍛鍊鍛鍊，也是件好事；這第三嘛…”

燦佑興奮地接過話頭：

“我知道我知道，第三！反正明天也要織夢，早織晚織都要織，與其啥也撈不著，不如跟他們交換這個條件，咱們也能兌現對那些冤魂的承諾。”

二叔輕輕拍了拍燦佑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腦子轉得還挺快！但是你說的話咋那麼難聽呢？啥叫撈著撈不著啊。我們這叫各取所需，也是濟世為懷。”說著就笑了起來，燦佑和羅森被二叔的笑聲感染，也都跟著樂。林阿叔看著他們，欣慰地笑笑。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掏了半天，拿出一串手珠，招呼羅森道：

“阿森，你過來，叔有個東西給你。”

羅森乖巧地走到他麵前，燦佑假裝不高興地問道：

“老林有啥好東西給阿森，有冇我的份兒？”

林阿叔白他一眼，跟羅森解釋道：

“有你啥事兒？你會織夢啊？阿森啊，這個東西是我很多年前幫了一位廟裡的老師父，他送我的，說是可以驅邪消災，保佑人平安健康。今天我把它送給你，祝你之後入夢的時候都能順順利利，不再受夢魘困擾。”

羅森很是驚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這麼好的手珠，您還是自己留著吧，我…”

二叔打斷了羅森的話，說道：

“林阿叔要送你，你就大大方方拿著，扭扭捏捏的乾啥。如果我冇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佛教的‘十八籽’吧，老林你咋會有這個東西？”

林阿叔解釋道：“當年我師父走後，我有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的。有一次在外麵瞎晃的時候，碰到幾個流氓混混欺負一位老師父，我就過去給他出頭，打跑了流氓，也不小心捱了幾下。”

二叔調侃他說道：

“確定是不小心捱了幾下？還是被人家揍得找不到北了？哈哈。”

林阿叔懶得理他，繼續跟羅森說道：

“彆聽你二叔逗悶子，你阿叔我還是有點子功夫在身上的。當時那位師父用隨身帶的水給我洗了血汙，又送給我這串手珠，說能幫我驅邪消災，又跟我道謝之後就走了。他不知道我是道家的人，而且老師父一番好意，我就一直收著，隻是冇戴罷了。說起來，這手珠也跟了我好多年，正好送給你，希望能保佑你吧。”

二叔也收起調侃的語氣，跟羅森說：

“趕緊謝謝你林阿叔，好好收下這‘十八籽’，這是好東西啊。記住要戴左手，平時除了上廁所，洗澡之外，儘量不要隨便取下來。如果要啥臟活的時候，你就先取下來放到乾淨的地方。”

羅森點點頭，又跟林阿叔道謝，然後珍而重之地雙手接過，戴在了左手上。當他戴上十八籽的那一瞬間，手臂突然感到一陣酥麻，連血管都開始顫動。那種感覺就像是十八股不同溫度的精氣從手腕處往上蔓延，既滾燙又冷冽，既溫暖又熾熱，從手腕到手臂，從手臂到全身。所有精氣來回運行，撞得羅森難受得跪了下來。

林阿叔和燦佑見狀趕緊衝過去扶住羅森，燦佑也擔心地問道：

“阿森？你咋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要不要扶你去廁所？”

羅森表情痛苦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感覺。。全身有。。什麼氣來竄來竄去，好。。好難受。”

燦佑捂住鼻子，認真地說：“阿森，你要是想放屁你就放吧，放出來舒服點，我們不嫌棄你。”

二叔站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又見十八籽發出淡淡的光芒，於是跟林阿叔他們說道：

“先彆碰他，應該是十八籽起了反應。阿森，你盤腿打坐，深呼吸，想想《夢羽》裡的心法口訣，看看能不能緩解。”

燦佑一聽，趕緊把羅森扶起來坐好。羅森努力地集中精神，閉上眼睛，認真用每一次呼吸感受體內精氣的運行。突然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三味耶的兩張卦圖，但這次不同的是，卦圖中間的“卍”字元號前，出現了十八顆不同顏色和形狀的珠子。有紅、黃、黑、褐、淡藍等顏色，大小不一，連圓潤度都不同。中間的一顆最大，像是木頭珠子被打磨過一樣，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圖案。

有的珠子不止有一種顏色，像極了墨水滴進了水裡，又被攪動了一下的水墨紋，又像是大理石的花紋；有的坑坑窪窪，與其說是珠子，但看上去更像是某種果核，皺皺巴巴的，但並冇有尖頭；淡藍色的看上去晶瑩剔透，光芒也最甚；還有的像是阿爾卑斯雙色咖啡糖一樣，表麵光滑平整，兩種顏色互相融合，看上去十分美麗。

那些珠子圍繞著卦圖不停地轉動，就像是銀河係的星球圍繞太陽一般。許久過後，珠子終於停止了轉動，卦圖的光芒更加耀眼，竟彙整合了一道光芒射向羅森的眉心。羅森頓時又感覺像是任督二脈被打通一般，全身充滿了力量，眼前也隱隱出現了綠色的卦圖輪廓，但隻出現了不到一秒，那輪廓便消失了。羅森也著急地睜開了眼，瞳仁裡還留有淡淡的綠色熒光。

林阿叔關切地問道：“阿森？你還好吧？”羅森點點頭，把剛纔的感受告訴了其他人。二叔正要說點什麼，卻發現尹蛟龍他們已經商量完回來了。尹蛟龍站出來問羅森說：

“阿森，剛纔我們聽到有人叫你名字，是出了啥事兒嗎？”

二叔示意羅森不要過多解釋，便跟尹蛟龍說：

“冇啥事，阿森餓了，胃有點疼。”

尹蛟龍這才抱歉地說：

“剛剛聊了這麼久，忘記給你們安排晚飯了，真是不好意思，那咱們先去吃飯吧。我跟我嶽父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我跟著阿森入夢。我年輕，身手也敏捷，要是有啥事，也有個照應。”

二叔點點頭，林阿叔也不置可否。跟程院長他們道彆後，羅森他們跟著尹蛟龍帶著一起去了食堂。一路上，羅森也很開心，跟尹蛟龍說：“還好是八哥你跟我去，要是程院長他們，我還真有點發怵。”

尹蛟龍也笑笑，說道：“為了說服我嶽母，我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阿森你一會兒多吃點，不用跟我客氣。”

林阿叔和二叔走在最後，看著羅森和尹蛟龍有說有笑，皺著眉說道：

“我為啥看這小子越看越不順眼呢？要是他跟著進去，不會有啥問題吧，你和燦佑能打得過他嗎？要不要我也一起去？有個照應。”

二叔安慰他說道：

“瞎扯啥呢？我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打群架的。更何況，你可是給了阿森一個好寶貝，我能感覺到他比以前更強了。”

林阿叔不知就裡，喃喃道：“是嗎？”

黑暗中，二叔看著羅森的背影笑了起來，心裡也比剛纔輕鬆了很多，不由得加快腳步，跟著他們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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