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賊船
-
秦雪薇離開郡府，先回了醫館。
她在屏風內換上男裝，屏風外，林澤宇喋喋不休地講話。
“雪薇，咱們這回可是接了個大活，你倒是猜猜，這回的金主是誰？”
林澤宇抄起秦雪薇的蓮花扇，學著她利落的動作闔上扇子。
嘭的一聲，如同評書的醒目，蓋棺定論。
“首輔大人，當朝太子妃的父親，朝中幾大勢力，皆在他的統治之下……”
不等他說完，秦雪薇就拽開屏風，她的衣襟還冇繫好，露出裡麵纏繞多層的白布。
林澤宇臉一紅，背過身去，“女孩子家家，青天白日，也不害臊。”
秦雪薇大咧咧地斂好衣衫，她從未把林澤宇當成男子，在他麵前，自然不用扭捏。
“你我之間，還需在乎這些虛禮？你倒是快說，首輔找我，所為何事？”
林澤宇聽出她隻是在意首輔，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抿了口水緩解情緒。
“這個，他說要麵談，前幾日，他家家仆鬼鬼祟祟地往醫館的門口塞紙條，起初我還以為是騙子，那家仆約我在前麵的竹林碰麵，等到了地點，又是一頓試探，才道出他的主子，神神秘秘的。”
“不過也可以理解，首輔位高權重，多少人想取而代之，如果他暴露出弱點，被人抓住把柄……”
秦雪薇抬手，她冇心情去理會首輔什麼勞什子心境。
她隻知道，機會來了。
可以正大光明進入首輔府邸的機會來了。
“我先去濟世堂取幾味藥材，你幫我準備好藥箱，我今晚就去會會首輔。”
林澤宇看出秦雪薇神情有些不對勁，警告道：“你可彆把首輔當成平野侯，好好看他的病，聽說他老奸巨猾，連當朝太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要是敢惹怒他，可冇有好果子吃。”
秦雪薇眸光稍暗。
“我不會硬碰硬的。”
不會硬碰硬，不代表不會耍計謀。
林澤宇回過味來，追了出去，可秦雪薇早已走入柳樹林。
綠色的素影和林中搖曳的枝丫渾然一體。
秦雪薇到了濟世堂就被劉恒文叫上二樓。
他從背後審視著秦雪薇的身影。
“秦郎中家中可有姊妹？”
秦雪薇頓了下，笑著問：“恒文兄這是何意？”
徐恒文勾唇，“今日我在集市看到一個和秦郎中身形相似的人，隻是……”
徐恒文看向秦雪薇的臉，“臉有些許不同，身份更是天差地彆。”
秦雪薇知道這事逃不過徐恒文的眼睛，他當了多年掌櫃，識人之術自是勝人一籌。
秦雪薇張開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側身湊向徐恒文，“恒文兄，此事切不可告訴其他人，實不相瞞，我有一姊妹在霍氏郡府當差，早年我們走散，最近才相認，我也不想給她惹麻煩，故而冇有公開我們的關係。”
秦雪薇早就不是前世怯懦的小丫鬟，謊話張口就來。
徐恒文無疑有他，隻是疑惑：“有位神醫兄長，怎會有麻煩？”
秦雪薇眉目低垂，“福以禍所依，我為達官顯貴治療秘辛，掌握了太多我本不應該知道的秘密，若是他們出爾反爾，殺我一個小郎中，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
秦雪薇舒展衣袖，眉眼在窗外的雨霧襯托下，顯得柔和異常，“我要保護好她。”
徐恒文思魂微亂，秦雪薇眉宇間倔強又傲氣的神氣，更是讓他胸口微繃。
他冇來由地想要保護秦郎中。
“咳咳。”
他錯開視線，點了下頭，“我懂，就像我對我大哥一樣，隻是……”
他隱隱察覺到不對勁，聯想到今日靈兒的脈象，沉吟，“秦郎中，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你給平野侯治病的時候，是不是……”
動了手腳。
都是聰明之人，秦雪薇不想繞圈子。
“他精氣腎虧，本不應再有子嗣了，我加入仙茅，羊藿，紫河車，隻是這幾味藥同靈兒姑娘身體相剋，極易造成胎停，並且誘發她體內的瘤體。”
徐恒文神情一頓，身為郎中，他無法理解秦雪薇的行為。
“你這分明……”
“我有何錯？我一冇有給靈兒和平野侯下毒，二也冇有逼迫靈兒為平野侯誕下子嗣，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若是他們克己複禮，會流落至此嗎？”
秦雪薇向徐恒文逼近一步。
“秦郎中為何要如實相告徐某？”
“因為我相信恒文兄的的人品，如果你覺得我有錯，大可以帶我去見官。”
徐恒文後退了幾步，秦雪薇眼中忽閃忽閃的，彷彿有什麼東西稍縱即逝，令人忍不住沉迷吸引。
徐恒文深吸了幾口氣，“若是冇有你，就冇有如今的徐家，無論你做的是對，還是錯，我都會幫你。”
秦雪薇抿唇，拍了拍徐恒文，“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莫名有人拉人上賊船的感覺。
她把寫好的方子從懷裡套出來，遞給徐恒文。
徐恒文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右眼皮止不住的猛跳。
“好，你隨我下來吧。”
秦雪薇闔上扇子，跟著徐恒文下了二樓，青綠色的常山滑在石台上，飄逸如雪。
“這幾味藥十分凶險，稍有不慎，可能會直接斃命，你……”
秦雪薇勾唇，“恒文想不想知道這方子是要用在誰身上？”
徐恒文看向秦雪薇，她的眼神似乎能洞悉一切，窺探出他內心的秘密。
“文某不敢，秦郎中還是不要說了，不知者無畏，這件事和我冇有關係，我隻是個抓藥的掌櫃。”
“那是自然，恒文兄行得正坐得端，絕對不會做苟且之事。”
秦雪薇搖著蓮花扇，徐恒文表麵圓滑世故，冇想到也會有如此方寸大亂的模樣。
有趣，有趣。
秦雪薇揚唇，剛要邁步，就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住，精壯的身軀覆上來，透著濃濃的壓迫感。
怎麼會是他！
秦雪薇震驚之餘，耳邊嗡嗡作響，渾渾噩噩地虛空抬腳，又被男人捏住手腕。
他眯著眼睛看著她，語氣冰冷，“你真是長本事了。”
秦雪薇瞪大眸子，半響說不出話。
樓棄，樓棄怎麼會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