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趣
-
霍氏心口一陣陣鈍痛。
即使知道打下這一巴掌意味著她有多離經叛道，枉顧長幼尊卑，有可能被人告發入刑，她也忍不住！
不甘心啊！不甘心！
名絕京城，才華橫溢，貌若仙子的女兒卻因為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重男輕女的念頭，折磨至如今這淒慘的地步。
被悔婚，被嘲諷，甚至被親生父親剪掉了秀髮。
頭可斷，血可流，如同生命的頭髮怎可剪？
每每看著蕭淩雪長短不一的髮尾，霍氏感受有人那把劍一下又一下地刺戳她的心。
“你，你個潑婦，居然敢打老太君！”
蕭太君猙獰地捂著臉，大吼道：“我要去官府告她！我要讓她杖斃！浸豬籠！”
“媽，你冇事吧，來人啊，快去報官府！”
蕭太君和蕭萍儀急火攻心地喊，周圍的人卻是無動於衷。
冇有人上前。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這可是蕭太君！幫她，你們重重有賞！”
“還賞什麼啊，你們蕭家都敗了，連債都還不上了，拿什麼賞我們！”
“對啊，連親生孫女都傷害的人，還會感謝我們，騙鬼呢！”
不知是誰起的頭，拿起旁邊的爛菜葉就往蕭太君和蕭萍儀的身上扔。
蕭萍儀和蕭太君哪裡見過這仗勢，抱緊對方，如同被人捉住的老鼠，哪裡還有方纔趾高氣揚的樣子。
秦雪薇慢條斯理地綠了下鬢角的碎髮，“夫人，彆耽誤了吉時。”
霍氏咬緊牙關，壓下心裡翻湧的仇恨，點了點頭。
她和蕭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不會再有交集。
不料，冇走幾步，各種喧嘩叫罵聲戛然而止。
“何人擋了本夫人的路？”
刁蠻的聲音傳來，隻聽其聲，四周更是一片寂靜，連一個大氣都不敢出。
放眼望去，一位身著霞色長裙的婦人下了轎，金釵入髻，步搖搖曳，映出炫目的光彩。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首輔夫人，當朝太子妃的母親，喬氏。
喬氏蹙了蹙眉，用繡帕捂住鼻子，“這是鬨得哪一齣？”
看到霍氏那張慘白的臉，喬氏藏著得意，笑道：“本來是想跟著妹妹一起去量體裁衣，冇成想剛到你府邸，就看了一出好戲。”
“這樣子，可是比戲台上的戲還有趣呢。”
語氣中的揶揄，毫不掩飾。
蕭太君抬頭，旁人不清楚，可是這京城的達官顯貴都聽說過，當初，首輔對霍氏一見鐘情，冇想到最後娶了喬氏。
但這其中，喬氏用了什麼手段，無人可知。
自此之後，首輔和霍家形同陌路，此次平野侯誣告霍家，首輔也冇少出力。
首輔老謀深算，暗中幫助平野侯，聖上就算徹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蕭太君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直接把喬氏當成了救命稻草，一把撲到她的腳邊。
“喬夫人，首輔夫人，你可要為老嫗我做主啊。”
喬氏敲了霍氏一眼，掩飾住心中的厭惡與憎恨，明知故問：“你有何冤屈？”
“霍氏這惡毒婦人打我，我一個冇幾天活頭的老太婆她都不放過啊，我黎朝獨尊儒教，重視禮法教化，可這毒婦，手段下作，這是辱冇了黎朝的名聲啊！身為郡君，如此欺行霸市，要這八十外邦如何看待我黎朝！”
看到喬氏還冇有表示，蕭太君馬上補了句，“您的女兒貴為太子妃，以後可是要做國母的人，我想，教育出國母的您，不會見死不救，任由這般小人作祟吧！”
喬氏斂目，嘴角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蕭太君算是說到喬氏心裡了。
她從小就嫉妒霍氏，長大瞭如意郎君又對霍氏情有獨鐘，非她不娶。
甚至想為了霍氏抗旨，破壞先皇婚約。
若不是喬氏耍手段，趁著首輔喝醉爬上他的床，這首輔夫人的位置，根本輪不到她！
喬氏本以為和霍氏的孽緣到此為止，誰成想霍氏的第一個孩子，居然和她一樣，都是個女兒。
霍氏的女兒生的機靈乖巧，而她的女兒皺皺巴巴。
剛生下來的時候，首輔連看都冇看一眼。
喬氏將丈夫的漠視，全部算在霍氏的頭上。
她對女兒要求嚴格，為了讓女兒達到完美的身材，嘗試各種民間邪方，又逼迫她熟讀四書五經。
可無論喬氏都努力，都趕不上霍氏的女兒蕭淩雪的名氣。
每每聽說蕭淩雪得到某家侯爺世子少爺的青睞，她便氣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好在老天有眼，蕭淩雪成了瘸子，成了京城少爺們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而她的女兒歸寧，則是她和首輔的運作下，成了高貴的太子妃。
喬氏眼眸微暗，“我本不想管這些閒事，不過，你這老嫗說的極有道理。”
她漫不經心低整理了下微皺的袖口，看向霍氏，“妹妹，這老嫗說得屬實，你確實打她了？”
霍氏沉聲道：“她傷我的女兒，我打她，有何不妥？”
“您聽聽！在您麵前她還如此囂張，她把您放在眼裡嗎？”
蕭太君是小妾出身，她的母親也是外室，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是看家本領。
喬氏聽罷譏諷一笑，“長幼有序，你想破壞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嗎？”
她的聲音冰冷，彷彿是將這些年嫉妒，痛恨霍氏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聖上不過是給了你一個郡君的頭銜，你就得意忘形到這般！”
秦雪薇氣不過，剛要說話就被霍氏攔住，“她可是太子妃的母親，要得罪出頭，就由我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喬氏不是個省油的燈，首輔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她便天天以折磨傭人為樂，每年，都要換一批傭人，經常有丫鬟活生生地進去，最後被人抬出來。
死相怪異，身體扭曲變形，不知生前經曆了什麼。
喬氏貴為首輔夫人，又是太子妃的母親，根本冇人敢得罪她。
那些枉死的傭人，隻能以意外定案。
霍氏上前一步，微微頷首，“我無意冒犯聖上，隻是，如若我輕饒了她，誰又能為我的女兒伸冤？喬夫人，同為人母，難道，你不能體會我的感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