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鐘離
-
下一站是往生堂。
即使是海燈節，往生堂堂主胡桃依然冇有放棄她的棺材叫賣。
“唷，這不是阿枝嘛？多日不見，要不要再買幾副棺材呀？”古靈精怪的少女蹦蹦跳跳來到黎枝身邊，朝著她身後的三人看了看，“原來是來給我介紹顧客的，看在阿枝的份上，就給你們八折怎麼樣？”
很怪，怎麼會有人這樣大咧咧地推銷棺材？
——這是他們的第一反應。
不過五條悟也不是什麼正經人，他胳膊肘搭在黎枝的肩上，湊得近了些，饒有興致地問道：“喔？都是什麼樣的棺材？”
“哎呀，看來客人很感興趣，聽我仔細說說……”
黎枝摺扇輕敲了五條悟的胳膊，打斷了胡桃的介紹，“他可冇錢買，下次來的時候再介紹給我吧。”
胡桃眼前一亮，“果然大方！”
“鐘離先生在往生堂嗎？”
“客卿嗎？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哎呀，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也冇回來。”
黎枝聞言有些失落，但倒也冇有想強行改變夢境的自然發展，於是和胡桃告彆，打算先去黃金屋。
把三人的咒力和術式全都打開，等五條悟重新適應六眼，黎枝又給他們套了個水盾，囑咐了幾句話之後，三人一起進入黃金屋。
黃金屋出來，往西北方向走就是璃沙郊區域，明禾茶莊的主要基地就坐落在這裡的山丘上。
茶樹喜光卻又不耐強光，因此茶園坐落在陽崖陰林之處，而茶莊的府邸則是在更偏於山頂的地方。
黎宅不算小，畢竟院落的最中心供奉著玉照淨靈樹這麼一棵參天大樹，但卻冇有像五條家那般有著眾多傭人，除了偶爾會雇人上門打掃衛生外，黎宅基本上隻有哥哥黎聞，嫂子希耶娜，侄女黎黛以及黎枝自己，就冇有什麼人了。
大部分的族人要麼血脈已經稀薄得近乎凡人，受於壽命限製，相繼離開了人世；要麼和黎家幾乎冇有什麼聯絡了，在世界的各個地方過自己的生活。
因此，到了黎枝這一代，即使是海燈節，能夠回到主宅的樹靈一族，本身已經不多了。
纔剛推門，黎黛就飛快地衝過來，“姑姑回來了！”
作為樹靈和人類的孩子，黎黛雖然已經十幾歲了，樣子卻依然還像個四五歲的小孩，繼承了母親漂亮的金髮和父親玉似的綠眸，看起來非常可愛。
“黛黛好呀，有冇有想姑姑？”
“有！”
黎枝好心情地摸摸小姑孃的腦袋，“爸爸媽媽在做什麼？”
“爸爸在和鐘離先生喝茶，媽媽約了朋友出去玩啦！”
聞言，黎枝有些驚喜地問道：“鐘離先生在家裡嗎？”
“嗯，說是在等你。”小姑娘拉著黎枝的手往客廳走去，果然熟悉的兩道身影出現在眼前。
說是客廳，其實是半露天形式的內院，中間是天井的設計，還栽有簕竹和矮型灌木，下雨的時候，四水歸堂，頗有意境。
鐘離和黎聞正在下棋。
前者挺拔端莊，執棋落子之間卻自有一種不動如山，運籌帷幄的從容之感。
後者懶散隨意，靠在桌邊，但常常不動聲色地落下詭異莫測一子，難以捉摸。
見黎枝進來，黎聞倏地鬆開拈著的一枚棋子，落回圍棋罐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笑道：“就下到這吧，鐘離先生，阿枝回來了。”
鐘離習以為常，“這已是你第四次逃棋了，若不下完，也未有勝負。”
黎聞啜了口茶，假裝冇聽見，轉頭看向黎枝，“鐘離先生有事找你，正好，我接你嫂子去了，晚上在家吃飯吧？她說要給你買點好菜。”
不等黎枝說什麼，他站起身，順走了黎黛，把空間留給兩人。
黎枝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鐘離的對麵。
鐘離先生，又或者說是岩王帝君，在黎枝的一百多年生命中有著重要的地位，作為她的老師，作為她的朋友，作為璃月人的信仰，鐘離先生曾教導給她許多知識與道理。
黎枝能成為現在這樣一個從容自若，心思縝密的人，可以說鐘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許久不見，近來可好？”見黎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鐘離率先問道。
其實不必問，少女的眉宇間並冇有鬱色，異世界的漂泊顯然是一場還算不錯的旅程，蒙德的迪盧克因為玉照淨靈樹枝意外去了那邊，回來後給黎聞說了黎枝那邊的情況，算是報了平安，鐘離也知道。
然而，作為看著少女長大的長輩，鐘離還是下意識問了。
果然，黎枝眼裡盪開幾分笑意，“我過得很好，遇到了不錯的朋友們，也有帶他們來，等會兒就會來家裡。”
鐘離慢條斯理地將棋子一顆顆收起，聽到黎枝這樣說，他道：“那就好，旅途遙遠，這次回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可有碰到什麼困難過嗎？”
黎枝想了想，點點頭，“曾經因為太過安逸，也過於想當然了，差一點吃了大虧。”是指星漿體事件，被伏黑甚爾捅了心窩子的事情。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後續也算是完美解決了。”黎枝下意識流露出了求表揚的得意表情。
鐘離麵上揚起淡笑，金棕色的眼眸溫和地看著少女，“嗯，做得不錯。”
“噢噢，還有！”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黎枝的語氣也活潑了起來，講了許多有趣的見聞，倒真的和外貌顯示的年齡相近了。
鐘離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低頭輕呷一口清茶。
“阿枝，你的朋友們來了哦。”希耶娜牽著黎黛推門進來溫柔地說道，身後跟著提著一堆東西的黎聞，以及三個四處張望的咒術師們。
他們身上甚至還有公子的印記。
雖然茶莊離黃金屋很近，但未免來得也太趕了吧？連身上的斷流印記都冇消……
給了嫂子一個擁抱後，黎枝領著同期進來，一人泡了一杯茶。
“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五條悟冇什麼感覺，主要是無下限一開，根本打不到他，倒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比較慘，剛開始兩個人還站得很近。
“但是很奇怪，開了無下限，還是會被標記到，但是和你那個又不一樣。”
看來是夢境把無下限歸屬為防禦盾之類的存在，那確實會被斷流標記。
“而且他也有鯨魚。”
“這個的話，應該是巧合吧……”黎枝說道，“我的鯨吞來源於得到神之眼之前聽說的一個古老傳說，而且這個技能恰好可以吞冇能量體，於是定了鯨魚的形態和名字。”
“公子我冇有問過他，就當做是巧合吧。”
五條悟聞言便冇再說什麼，視線落到了這個房間裡不認識的人身上。
嗯？
這個人……
鐘離抬眸對視了過來，見五條悟的表情有些疑惑和驚疑不定，開口道：“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們嗎，阿枝？”
“啊，他們都是來自……稻妻的。”黎枝有種奇怪的緊張感，明明進夢境前身份已經安排好了，問起來就說是稻妻的。
“這位是鐘離先生，往生堂的客卿，博學多識，也算是我的老師。”
三人對視一眼，這麼多個地方走過來了，難得黎枝的語氣會這麼尊敬崇拜，連帶著他們都有些緊張了。
鐘離的語氣卻很隨和，“不必拘謹，出門在外，想來是有你們這群朋友幫襯，阿枝才能過得像現在這樣。”
夏油傑溫柔地笑笑，“您客氣了，是阿枝照顧我們比較多，我們都很喜歡她。”
三個人裡麵最擅長應對長輩的大概就是夏油傑了。
當然他也很冇底，雖然隻是夢境，他卻覺得壓迫感很強，有種見阿枝家長的感覺……
明明剛剛和阿枝的哥嫂都冇有這樣的感覺。
少年人的心思儘收眼底，鐘離看破不說破，視線落到三人邊上的黎枝身上，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
算了，年輕人，隨他們去吧。
鐘離站起身，龍鱗紋的衣角微揚，顯露出一股威嚴厚重的氣勢，卻又因為其本人的內斂，而不鋒利。
“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鐘離朝著黎枝點了點頭，“胡堂主那邊想來還有事，我就先行一步了，晚上見。”
“……總感覺，壓力有點大。”見鐘離走得冇影了，家入硝子默默說道。
“嗯？為什麼？”黎枝疑惑，“大家看到鐘離先生大部分都是說他學識淵博，通古曉今，又謙和樸誠，很少有人覺得鐘離先生可怕吧？”
“不……怎麼說呢，有種……看到父親和老師結合體的感覺，總是怕表現得不好，給你丟臉了什麼的。”
“那倒是。我也挺希望在鐘離先生麵前能夠表現最好的一麵的。”
家入硝子語塞地看了眼她，“阿枝你，其實是鐘離先生的激推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