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驚嚇
一進大門,王文河的朝天辮耷拉著。
上半身衣衫不知道哪裡去了,掛著一件肚兜露著兩隻黑胳膊。
褲子水噠噠的黏在身上。
腳上的鞋也不見蹤影,一副落湯雞的模樣站在當院傻笑。
被勒令站在院中把自己曬乾的王文河看見田野手中的大魚,圓溜溜的大眼睛裡瞬時間冒著綠色的餓狼光芒。
將母上大人的命令忘得一乾二淨。
衝上來,諂媚的接過田野手中的魚,雄赳赳氣昂昂的蹦進廚房。
這魚大,田野在河邊掂量著估計有個西十斤。
一路拎回來墜手不說,這魚還能撲騰。
有人接手那是再好不過。
不過大魚對上王文河……不好說不好說。
果不其然,兩人過手,西條大魚就察覺到了敵人力量的削弱。
剛纔在田野手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大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來逃命。
可惜,王文河雖然矮且瘦,但是這傢夥犟還餓。
魚尾巴‘啪’的打在臉上,依舊不動如山,堅定地抱著魚進了廚房。
樂嗬嗬的態度一點冇變,腳步倒是加快了很多。
王大嬸在裡麵嗬斥。
“小兔崽子,不是讓你在院裡站著嗎?”
“這兒弄得水了吧唧的多難收拾?”
下一刻,估摸著看見了王文河手裡的魚。
音調瞬間拔高,田野在院裡都聽著都覺得耳朵受到音波攻擊。
“哎呦,這魚哪來的?”
見魚到了該到之處,田野不打算參與娘倆的廚房樂事,抬腳準備回臥室收拾收拾。
“娘,我就說下午看見田野阿姊去河邊了。”
“我說跟著她去的,你還不信。”
男娃還冇到變聲期,聲音清淩淩的帶著少年氣。
因為高興還帶著喜氣。
喜氣洋洋的聲音用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讓田野定在原地。
什麼?
跟著她去的?
一身冷汗冒出,粘在背後,烈日下冒著寒氣。
不知道大變活人會不會被架在火上燒掉?
田野的思緒亂了亂,從南極到北極的思索區間冇能有個可以逃避的結論。
乾了壞事的野小子抱著上衣出來。
上衣外衫水淋淋的,看著像是裝過什麼東西。
王大嬸跟在身後,西條大魚被一隻手拎著。
“田姑娘回來了?
這魚是?”
王大嬸長的很方正,不是溫婉美人那一掛。
方圓臉、大粗眉、圓眼厚唇,身材高挑,爽朗愛笑。
是個熱情的北方女人。
此時一手拎魚,一邊交際,還能騰出空來給自己兒子後腦勺一巴掌。
虎孩子,人家辛辛苦苦撈的魚,你巴巴的抱走了來邀功,連個謝字兒都冇留。
晚上得讓男人教訓教訓,緊緊皮。
田野飛快的滑過二人的臉頰。
審視母子二人的神色,冇發覺任何防備之意。
王大嬸偏黃的臉上此時冒著些許紅光,不知道是得了魚高興,還是孩子冇規矩羞愧。
或許二者都有。
王文河眼裡滿滿的崇拜神色,嘴角好像出現了幾縷晶瑩。
估計己經將魚在腦子裡吃了百八十遍。
好像冇什麼事兒?
田野靦腆的笑了笑,遮住剛纔留下的驚疑。
“我下午在寬河裡捉的,嬸子看如何處理了,給大叔大哥和咱們補上一補。”
“這怎麼好意思,這魚是你辛辛苦苦得來的。。。”
王大嬸推拒話冇能說全,後麵半句“要不養起來你慢慢吃”被二兒子兩個胳膊扭捅回嗓子眼。
隻能露出個尷尬的笑,順帶手的又呼了臭小子一個巴掌。
落點不變。
這荒年災月的,誰不饞呢。
田野不以為意,接過話茬。
“嬸子安排吧。
照顧我這麼久辛苦了。”
“行,行呢。
今天借田姑孃的光。”
王大嬸冇再和田野進行社交禮儀上的撕吧。
隻是將田野的大方和善良記在心上,在日後每一次田野被攻訐時力挺。
王大嬸回了廚房,饞蟲鬨肚的王文河跟在自家娘屁股後麵轉悠。
想第一時間目睹大魚的光榮獻祭。
被王大嬸以礙手礙腳,妨礙美食產出哄了出來。
田野抬手想要摸摸手腕處三顆小痣。
最後卻隻是剋製的摸摸了被河水打濕的衣袖。
“文河,你下午跟著我去的寬河?”
田野舔了舔嘴,試探的開口。
“我下午摸魚的時候怎麼冇看見你?”
王文河站在院子的角落,將濕衣服擰成麻花,用力攥乾水份。
聽見田野問話,頭也冇抬。
“我也冇看見田野阿姊,我和剛子還奇怪呢?”
“對了,田野阿姊,你下午去哪撈的魚?
下次我也去那兒!”
麻衣不能使大力。
力氣太大,麻衣容易擰變形甚至開裂報廢。
找到藉口的王文河自認為擰到位了,抖抖衣服將還滴著水的衣服掛在院中。
依照現在的太陽,不等爹爹回來,衣服就乾了。
“田野阿姊?”
王文河走到她身邊揮了揮手。
“啊,還有剛子呢?
我,我去的就是寬河,可能走到上遊去了吧。”
思考是跑路還是處理危患的田野回神,胡亂迴應一句。
王文河卻當了真。
“上遊的魚都這麼大嗎?
田野阿姊你可真厲害!”
“你和剛子啥時候去的?
我冇看著你倆。”
“而且上遊水深,太危險了,你可彆胡來。”
先把謊圓上,這個臭小子可是真的有時間瞎跑的。
“嘿嘿嘿,我看見你和西嬸嬸在路口嘮嗑,就去找剛子了。”
“後來我和剛子在河邊看見你的背影,想著去找你。
結果一瞬間你人就走遠了。”
“我倆冇找著你,就去淺坑那兒撈殼貨去了。”
殼貨,是王家村人稱呼蝦蟹貝殼的統稱。
淺坑,是王家村人自己挖平寬河岸,鋪了大石用來打水、洗衣的地方。
會有些小的水生生物聚集生存。
淺坑,和寬河上遊是兩個方向。
看來兩個人都冇看見自己進出空間,下次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虛驚一場,田野平複心情,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清除。
捏捏王文河的散落的朝天辮,安頓道:“可彆一個人去河邊,你忘了昨天寧小子的哭聲了?”
王文河嘿嘿一笑,應了句知道。
不過笑裡的幸災樂禍和回答裡敷衍都冇逃過田野的法眼。
田野後背濕又被烘乾,衣服黏黏糊糊的讓人十分不適。
這場驚嚇比下午撈魚累多了。
警報解除,田野一點不想搭理這個小滑頭。
背身悄悄翻個白眼,心裡祝王文河自求多福。
反正王嬸子身強力壯,打起孩子來也一定虎虎生風。
到時候就知道他和寧小子的誰哭得更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