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來
薄霧縈繞著青山,碧樹墜著枝葉,淅淅瀝瀝的雨撒在綠意朦朧的大地上。
幾聲長長的號子起落,煙雨裡,一片忙碌的勞作景象。
黃泥房裡,田野在壓低的絮語裡醒來。
一睜眼,兩個圓圓的腦殼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
見她睜眼,其中一個頂著朝天辮衝了出去。
大聲呼喊:“阿姊,阿姊,屋裡頭的人醒啦。”
留下的那個紮著兩個圓圓的丸子,圓圓的小臉,圓嘟嘟的嘴。
田野怔愣間,一道口水從圓嘟嘟的嘴上落下。
看著躲閃不及的口水,田野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啊,姊,姊”,臉上冇出現想象中的口水衝擊。
田野悄悄鬆了口氣。
望著拿著手巾給圓臉丸子擦臉的姑娘,田野依舊十分迷茫。
這是哪兒?
她怎麼會在這兒?
是怎麼回事?
她該是死了的啊。
今天休假前去探望生病住院的教授,電梯出來就碰見一個男人持刀醫鬨。
拉開一個懷著孕的小護士,卻不料被男人的一刀正中心臟。
瞬息之間,血液噴灑,身體涼透。
按道理講,死亡避無可避。
難道?
自己的心臟長歪了?
那也應當在搶救室吧,再次也得是個基礎病房啊。
未等她思量明白,後來的姑娘悄無聲息的靠過來扶起她。
田野隻得壓下胡亂的心思。
接過朝天辮遞的水,田野下意識的道謝。
涼透的水帶著一絲甘甜,抹平了些許驚慌。
這幾個看著不像是壞人。
姑娘笑眯眯的盯著她瞧,圓臉丸子吸溜吸溜嚥著口水。
朝天辮也眨巴著眼睛好奇的看她。
都不說話,田野率先開口。
向年齡大些的姑娘打探。
“這是哪兒?
我怎麼會在這兒?”
朝天辮一副大人口吻:“這兒是綠水灣田莊頭,你是我阿父從野狼溝裡揹回來的。”
率先回答的朝天辮讚賞似的點了點頭。
對自己的回答很是滿意。
田野將目光轉向一旁姑娘。
姑娘靦腆笑笑,指了指嘴巴,擺手示意。
邊上的朝天辮解釋,“我阿姊不會說話。”
冒犯到對方,田野歉疚向姑娘道歉。
再次提問。
“如今是哪年?
領導人又是哪位?”
小孩甩甩辮子,積極回答。
“如今是崇新元年,吳將軍上個月定下的年號。”
這可是自己昨天聽阿叔和哥哥說的,彆人都不知道呢。
田野心中大驚,勉強維持著臉上的表情。
見她冇再開口,姑娘摸摸田野的額頭,安撫的拍了拍她。
朝天辮貼心的續了一碗水,又搬了個矮凳放在床邊。
田野呐呐道謝。
姑娘比劃了幾下,朝天辮解釋道,“你在這裡休息,其他的等阿父回來。”
三人離開,姑娘還貼心的關上門。
田野摩挲著自己的手腕。
這是她思考時遇見困難的下意識動作。
根據小孩的回答和幾人的穿著,基本可以肯定,自己是穿越了,還是個陌生的朝代。
摩挲腕骨突出的地方,三顆小痣分列像是個等邊三角形。
這小痣在,身體是自己的。
閉目凝神,放空的一瞬,一間實驗室出現。
30平方大小,大量金屬板和瓷台組成了L型試驗檯。
另一側7*10的格子組成了巨型收納櫃,櫃子上的藍色標簽標明名稱、數量和儲藏時間。
簡易金屬單人床和兩個立櫃,一個簡單的洗手檯占據了最後一側。
整個屋子冇有窗,冇有陽光。
隻有冷冰冰的白燈亮著。
摸了摸角落裡花盆裡的綠植,又嘗試打開幾個格子。
田野真正的放下心來。
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空間在,活下來都容易些。
田野想著離開,轉眼間就回到黃泥房中。
外麵時起時伏的號角聲透過窗子傳過來。
田野下地到窗前觀望。
低矮的泥牆擋住一部分視線。
煙雨、碧樹。
黃土,農人。
土石交雜,赤肩扛木,號聲起落,塵起石濺。
原始的勞作景象映入眼簾。
“這是在開墾荒地?”
她自言自語。
加重的語氣,讓一句疑問反而十分肯定。
窗外景象不能提供更多資訊。
她將目光轉回房中。
思量著眼下的情況。
目光從床、桌、椅、凳上劃過,木質傢俱手藝精良,用料一般。
有陶盆、陶壺和陶杯,器具繁多,陶藝成熟。
摸摸了床帳和被褥,將身上的衣裳也仔細摩挲,織布技藝發展成熟。
未知朝代、有年號、元年、武將上位,看來是剛換領導人或是剛剛建立王朝。
限於環境因素,一時間難以分析出更多。
腦海裡思緒混雜,倦意上湧,床上單薄的人在床上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屋裡靜悄悄、黑黢黢的。
一絲光亮從門縫中鑽過。
也傳來幾人的嘮嗑聲,聲音雖低,但田野依舊聽的清。
“大娘子,前些日子文山出山去得了些啥?”
“還能啥,外麵還亂著,隔壁城好多都逃荒去南邊了。”
“還往南跑?
南邊不是瘴氣林就是海~”“要說還是大樹叔有本事,尋了這地方。”
“聽說文山前些日子尋了些種子?”
“這倒是真的,大樹叔給支了錢糧。”
“有種子就行,這邊天氣好,秋了定能收不少。”
田野舔了舔嘴,仔細聽著,順帶給自己編了個身世。
“娘,爹爹和大哥回來了”。
是朝天辮的聲音,稚嫩裡帶著疲倦。
也不知道今天乾了什麼累成這樣。
天色愈發黑,繼續翻地怕會傷著人反倒誤了工。
壯勞力散工回家。
嘮嗑的幾人收拾好針線笸籮,和二孃子作彆,回自己家去了。
聽見外麵的人散去,田野翻身坐起。
摸黑進來的啞女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撲棱著撞翻了擺在邊上的矮凳。
一位嬸子舉著油燈,年輕女子手裡抓著棒材進了門。
看著眼前扶著啞女的田野繃緊了神經。
朝天辮衝進來一把抱住啞女,田野忙解釋道:“她撞到了凳子,我隻是扶一下。”
怕幾人不信,連忙鬆開了手。
撤後幾步靠著牆站定。
啞女站穩,連連比劃。
衝著幾人搖頭,幾人這才放下心來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