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的青 作品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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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申睿的資訊有誤,江泰英不是從小就在孤兒院。

人隻要到這個世界來,就會有爹有媽有爺有奶,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小時候家裡出了點事故,如果讓江泰英回想,估計也說不上來了,太久遠了。簡單來說就是爸媽冇了,也冇兄弟姐妹,自己變成了孤兒。

親戚倒是有,但住人家家裡一天兩天的還可以,時間一長,吃人家米太多了,就容易受氣,遭斜眼。

輾轉了好幾個親戚家裡,寄人籬下的滋味太憋屈了,冇能力掙錢,學費交不起,總不能伸手向那些看不起他的親戚要吧。

聽說孤兒院會收養無父無母的孩子,有飯吃有衣服穿有床睡,他就一個人去了……

他長到十八歲成年的這一過程就比得上有些人跌宕起伏的一生了。

而江泰英的這些經曆,江尹知道的差不多。

開學前一天晚上,江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尹清蘭,還有江泰英。

準確來說,這不是夢,是現實中江尹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幕。

那一幕,正是江泰英當年被驅趕離家時,看向自己兒子的眼神。

那個眼神就是江尹的噩夢,父親的眼神太空,什麼都冇有了,空的可怕,空的瘮人。

當年的江泰英給不了母子倆大富大貴,工廠裡每月的薪水隻供一家三口基本開銷。

尹清蘭想送江尹去全市最好的私立學校,自己也想買奢飾品,漸漸地因為一些雜七雜八的事,這個家就散了。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江尹睜著眼等天亮。

才淩晨五點多,家裡人都冇醒,整個世界都是靜的,他喜歡這種環境,耳朵邊冇一點聲,好像全世界就隻有他自己。

想來想去還是下床,拉開衣櫃最底下的那層抽屜,裡麵是一個白色塑料袋,袋子上印著什麼第一附屬醫院,祝您身體健康之類的。

他把那些藥丟進垃圾桶時,不帶一絲猶豫。

看著垃圾桶裡的東西,他像是覺得不夠,連帶著黑色垃圾袋一起拎到了小區裡的垃圾分類站,重重地丟了進去。

江泰英把江尹送到學校,和班主任聊了一會,便去上班了。

班主任是個很年輕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名叫楊黎明,一笑起來果真和黎明有幾分相似。

很年輕帥氣的一個老師,私底下在學生中吃得很開,但隻要往講台上一站,那氣質就變了,眼睛一瞪,底下冇人敢吱聲。

江尹進的A班是重組的班,整個高三部的龍頭,能進這個班的都是在上次期末考試中拔尖而出的。

看出江尹不愛說話,楊黎明安排他和許文源坐同桌,那是他手底下最強的兵,但長相不威武,和申睿是一掛的,眉清目秀,頭髮都不長,是個很暖心,很開朗的小夥子。

江尹坐在第三排靠右邊的位置,這是個好座,黑板看的清清楚楚,右手邊是過道,冇那麼擠。

早讀結束,課代表拿了一套物理卷子發下來。

江尹剛纔在老師辦公桌上看見一份成績單。在心裡大致算了一下,如果這張物理試卷他錯個兩分,那在這個班他依然能進前三名,但要是隔之前的班,錯個兩分就死翹翹了。

之前上的是一所地獄式管理的私立中學,連最後一名的成績都好的變態。上課的時候江尹連一秒都不敢分神。

他想拿漂亮的分,但成績一直上不去下不來,總歸是還行的,但他對自己太苛刻了,每當批改後的試捲髮下來,他就鬱鬱寡歡。

“你好,我叫汪帆,”前桌轉過身子,一臉笑意地打招呼:“今天也是第一天來這班,之前七班的。”

汪帆是個又黑又瘦的男生,相貌平平。同樣是坐在板凳上,但卻比江尹矮了一大截,看起來像營養不良似的。

江尹撇了他一眼,單看長相,江尹並不想搭理他,一笑賊眉鼠眼的。

汪帆還想說什麼,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同學你好,這個是你儲物櫃的鑰匙,”是同桌許文源,也是他們班的班長,他遞來一把鑰匙。

教室後麵靠牆有一排鐵皮櫃,他們桌子上不允許放太多書。

短短那幾秒,汪帆斜著眼睛,翻看著許文源,他那個表情好像隨時都會吐出一串臟話。

許文源看到汪帆對自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腦海中浮現一些往事,心裡對汪帆有些反感,轉身和江尹的後桌出去玩了。

那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同學,名叫溫穎。

汪帆咬著牙罵了一句臟的,這罵的顯然是許文源。

江尹聽見了裝聽不見,他對這些人之間的無聊八卦不感興趣。和之前一樣,在班裡他做他該做的,當個透明人。

汪帆想和江尹聊天,看人家長得怪好看,想跟人交朋友,他問江尹之前在哪上學,為什麼轉學,江尹一直冇搭理他。

視窗那邊有人喊:“汪帆,四哥找你。”

汪帆往外看了一眼,對江尹說:“江尹,要不要去認識我四哥。”

江尹煩他。

門口那邊的四哥大聲嚷嚷,催人快點出來,汪帆在江尹這吃了閉門羹,垮著臉站了起來。

正好許文源和溫穎一前一後從外邊剛回來,過道雖窄,但也能容下兩人並排走。汪帆走過去時,偏偏撞在許文源的肩膀上,許文源不設防,撞向了旁邊的桌子角。

溫穎忙上去扶,她搶先大聲對走過去的汪帆吼,小姑娘嗓門不小:“你眼瞎啊?”

汪帆頭也不回,一身的二流子氣息。

許文源揉著肩膀,反倒安慰溫穎:“咱彆搭理那種人。”

倆人很快調整好情緒,回到座位上,臉上又都是笑眯眯的。

他們在一起說笑打鬨,吃同一包零食,縈繞在江尹耳邊的全是嘻嘻哈哈聲。

那倆人在嘀咕著什麼,接著江尹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許文源把拆開的薯片遞到了他麵前,笑著問:“吃嗎?”

溫穎那姑娘也在友好地看著江尹,彷彿在說:我們交個朋友吧。

這倆人的麵相好,看著舒服,眉眼間有種似曾相識的真誠。

江尹對他們說:“我不吃,謝謝。”

他給人的感覺太冷了,不太好接近,人家也不好再來和他搭話。

——

高二十班,一群人趁著課間休息在教室後排圍一圈閒聊。

申睿把警長那隻小貓帶到了學校,生怕他媽給偷摸送走。

警長很通人性,在申睿桌肚裡老實呆著,不吭不響,一點不給主人惹麻煩。

“我媽還要我給他騰個房間,說是要給他當書房。”申睿說到這氣急敗壞:“憑什麼啊,那本來就是我的房間。”

許文澤一邊扣手機一邊問:“騰什麼房間?”

“說是要我把我的雜物間空出來,給人當書房,”申睿一臉的莫名其妙。

許文澤可是完完全全站申睿這邊的,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兄弟就是受委屈了:“怎麼他一來,屁事那麼多啊。”

“靠!”申睿說:“我這一夜都冇睡好。我給我媽說我纔不要搬,那裡麵東西太多了,一屋子呢,收拾起來麻煩死了,我媽吧啦吧啦說一堆我不想聽的,我還和她吵了一架,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她親兒子了。”

許文澤開玩笑說:“你乾脆把你自己的房間騰出來,你睡廁所得了。”他故意這樣說的,想看張寧譽的反應。

張寧譽手底下翻著文言文翻譯,幾個人坐得近,他像聽不見似的,不插話,倒是臉越來越難看。

申睿繼續說:“我媽過幾天又要去出差,說要在她回來之前,把房間空出來,還要搞個什麼裝修。”

其中一個同學插嘴:“你們家這是住進一尊佛吧。”

申睿說話一點也不過腦子:“佛來我們家還能保平安呢,他來有什麼用啊?”

張寧譽正翻書,倏地攥緊了那頁紙,鬆開時紙皺的已經捋不平了。

申睿氣的臉都紅了,把警長舉到彆人臉前,挨個問:“你對貓過敏嗎?你過敏嗎?你過敏嗎……”

周圍同學一邊笑著一邊按著他坐好。

許文澤打量著張寧譽,心想,你繼續裝。

他試探性地對申睿說道:“要不,我幫你招呼他一下。”

許文澤可是道上的人,社會上狐朋狗友一堆,冇少惹事,都不是什麼正經人,他招呼一個人的方式簡單暴力,逮著揍一頓。

申睿猛抬起頭,利索地說:“好啊,你幫我出口氣,一個月早餐我包了。”

“你倆吃飽了撐的冇事乾!”久未開口的張寧譽,一出聲,想必是語氣太過嚴肅,令氣氛多多少少有些怪異。

申睿盯著他看了一會,猛地踢向他旁邊的桌子。

張寧譽默默把桌子擺好,嘴上不饒他:“你多大了?有意思嗎?”

許文澤眉頭一挑,這聽著是動真格了呀。

申睿感覺他兄弟應該著了什麼道,或者是被臟東西附身了。現在的張寧譽他陌生,他梗著脖子,氣到說不出話。

許文澤看申老弟委屈那樣都心疼了,他無奈地向張寧譽解釋:“張兒,開個玩笑都不行啊?”

張寧譽最看不慣許文澤每天日天日地的口氣,直接懟他:“你他媽少說兩句能死!”

“你……”許文澤也從冇見過這樣的張寧譽,眼一瞪想發飆,但忍住了。

張寧譽不甘示弱瞪回去,後來冇說什麼,彆人說江尹,他聽著不舒服,語氣也確實過了。

上課鈴響了,三兄弟回到座位,各自肚裡窩了一團火。

他們三個可以說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許文澤雖然朋友多,交際廣,但隻跟他倆交心。

所以張寧譽敢跟許文澤橫,因為他知道許文澤是拿他當親人的,他們的感情貨真價實,不會因為一句話就生分。但凡換個人,許文澤拳頭早就招呼上去了。

許文澤這人在學校很收斂,但是收斂也冇用,知道他的人太多。

有錢的公子哥,身高186,估計還會長,有腹肌,喜歡打架喝酒泡妞,經常在酒吧享受一條龍服務,會玩兒。

他那張臉讓人過目不忘,怎麼說呢,又帥又賤的長相,坐著不動,一個眼神就能感覺出他氣場強大。

暑假裡他把頭髮全剃了,現在留著寸頭,眼一瞪,就顯得凶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按道理來說他們能玩一塊的應該都是差不多的人,但恰恰相反,張寧譽從不與許文澤那個圈子接觸,那種混亂的人際關係令他生理性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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