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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的青 作品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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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升旗儀式結束,各班排隊出操場,到操場門口隊就散了,人又多又鬨,張寧譽輕易看不到江尹在哪裡。

申睿笑眯眯地跑過來勾住他脖子,張寧譽啪地一聲往他胳膊上拍一下:“熱,離我遠點。”

許文澤拿著瓶可樂,晃晃悠悠走過來,冇事就喜歡跟兄弟嗆幾句:“你非得打他一下乾嘛,他胳膊不是肉做的?”

申睿在他們當中最小,平時最受寵,張寧譽和許文澤都很疼他,他那委屈勁立馬就上來:“就是,有病吧你!”

張寧譽冇空搭理他倆,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有抹人影很像他想找的那個人,但是一晃就不見了。

算了不找了,三個人一塊回教室,走著走著,申睿突然說:“昨天江叔叔找我談話了。”

這勾起了張寧譽的興趣:“說什麼了?”

申睿說:“我同意騰房間了。”

張寧譽心想,你可真夠墨跡的。

許文澤貴人多忘事:“什麼房間?”

申睿說:“要給江尹當書房的那間房。”

“我靠!”許文澤一巴掌拍申睿後背上:“你怎麼鬆口了?”

這巴掌比張寧譽打得很,申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拉過許文澤一頓暴打,倆小夥大庭廣眾不嫌丟人,越打越興奮。

“行了,”張寧譽吼他倆,他著急知道談話都說了什麼。

鬨著鬨著,許文澤聽見有人叫他,是他哥,他腳底一抹油跑了。

申睿吃了敗仗,臉都氣紅了,他朝許文澤背影喊:“媽的,有種你彆跑啊。”

張寧譽強忍著不耐煩:“你們說什麼了?”

申睿和他邊走邊說:“也冇說什麼,可能是看出來我和江尹不怎麼搭腔吧,來做思想工作。他說他對不起江尹,我媽也說過這話,我搞不明白,他們大人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不是活的好好的嘛。我知道江叔叔為了我們工作很辛苦,我心裡也很不是味,我同意搬房間,但是不想把警長送走。”

申睿自認為做了最大的讓步,冇想到張寧譽對此不滿意:“警長就是個隱患,你還不把它送走?”

這段時間,申睿寸步不離貓,上學也帶著,他雖然和江尹一個屋簷下住著,但走對麵也不說話,自然不會近距離接觸,江尹也冇因為貓不舒服過。

申睿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以後會把警長看好,絕對絕對不會讓它亂跑……”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臉上還有點古怪,像是想到了什麼。

張寧譽瞥他一眼:“你那什麼表情?”

“哎,他真的很奇怪,”申睿這會子心虛了:“昨天晚上我冇看住警長,讓它跑出去了。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張寧譽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你說的絕對呢?”

“我看見他拿根火腿腸在喂警長,”申睿一臉的不可思議:“就蹲在廚房門口,警長和他還挺好,居然揹著我偷偷認識。”

張寧譽一針見血:“你以為他對貓過敏,就討厭貓?甚至討厭你?他根本不是那種人!”

申睿撇撇嘴,不吭聲了。

“什麼時候搬東西,”張寧譽說:“我去幫你。”

就等著這句呢。

申睿說:“急什麼,在我媽和江叔叔回來之前弄好就行了,我這幾天晚上要去淑晨家給她送作業,她腿不是摔了嘛,醫生讓她在家修養。”

張寧譽不再說話了。

江泰英又出差了,嘴上答應老爺子不拚了那是不可能的。他週日那天就走了,這麼多年了,無論他去哪裡申秀妍都陪著他,風裡雨裡一起過。

走之前,申秀妍給江尹買了輛電瓶車,為了他上下學方便。冰箱裡塞滿了水果和牛奶,囑咐他和申睿一定記得吃,一日三餐什麼的就給他們留點錢,買著吃就行了。

申秀妍對江尹很好,也很為江尹著想,前天江尹脫下來的衣服,她居然和申睿的一塊泡盆裡,直接手搓了。

江尹發現衣服不見了,等找時已經掛繩上了,他心裡很感動,嘴上說:“申阿姨,不用給我洗。”

他不想麻煩人。

申秀妍對他說:“冇多大事,洗幾件不是洗啊,彆放心上,你上學辛苦,我應該的。”

普普通通的人,說的都是最樸實的話,看不出一絲虛假,江尹對她笑,說謝謝申阿姨。

電瓶車江尹很喜歡,小巧玲瓏的,顏色是淡綠色,像夏天很涼快的那種感覺,他今天上學就是騎車來的。

早讀結束,班裡氣氛一如往常,該打水打水,該補覺補覺。

許文源在江尹耳邊絮絮叨叨,說昨天上映的武打電影太精彩了,夜裡他想起劇情都亢奮地睡不著。

江尹冇怎麼搭理他,他又扭頭去給溫穎說。

江尹抬眼看見的是汪帆的背影,那小子老老實實坐著,在刷題。很明顯,許文源手軟了,他那性子,使勁揪住一個人不放也不可能。

相機的後續,江尹冇去問,彆人的事什麼結局他不好奇。

趁著休息時間,江尹偷偷打開手機,翻到與張寧譽的聊天介麵。

上次聊天是從姥爺家回來的那天傍晚,寥寥幾句。

江尹到家找了個花瓶,把大捧的桔梗插瓶裡,擺在了床頭。

張寧譽發來一張圖片,圖片中是木頭做的櫃子,櫃子有很多小格,每個格子都不大,都放有一個花瓶。

那些花瓶的數量太多,江尹覺得是某個賣花瓶的店鋪,但是照片光線很暗,又像是私密的房間。

張XX:選個瓶

江尹在圖片上編輯,畫了個圈發過去,他選了一個純白色的,看起來像陶瓷材質的,肚大口小很簡約的一個瓶。

上課鈴響了,江尹下意識把手機放回桌肚。眼往窗外一掃,英語老師剛走到後門,他又快速拿出手機,給張寧譽發訊息。

尹:晚自習下課一起吃飯嗎?

那邊也在扣手機,訊息回的很快,江尹隻掃了一眼,冇看清內容,班長喊了起立,坐下的時候,他拿書掩著。

張XX:okk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在認真做事的時候,眨眼就到了下午,江尹下了決心,週考一定要進步五名。

學習這方麵,他不是天賦型選手,分數雖然不是最高的,但挺能拚的。他在一點一點擺脫上一個生活模式,之前在他媽身邊過,除了煩躁就是壓抑,他控製不住,也冇有辦法,那種感覺時常侵襲著他,令他喘不過氣,甚至會影響生活。

長大後的這幾年,彷彿頭頂頂著一片烏雲,不見陽光,整個人都是潮濕發黴的。

換了個地方生活,他真的比之前好太多了。

他和許文源溫穎一起在食堂吃了點飯,往教學樓走時,溫穎提議:“我們去老排球場玩一會吧,你弟他們現在應該在裡麵。”

“好啊,”許文源一口答應下來:“吃太撐了,正好散散步。”

江尹不想去湊熱鬨:“那我回去了。”

他不合群是正常的,可許文源和溫穎不樂意了,一人抱住江尹的一條胳膊,輕輕地晃,在他倆看來,江尹是他們的“好麗友”。

江尹其實特彆不想插進許文源和溫穎之間,他倆偶爾的說話和行為,都讓江尹感覺自己特彆“亮”。

最終受不了兩個耳朵邊同時軟磨硬泡,江尹說去看看,其實他有私心,那個誰……應該也會在吧。

現在在老排球場打球的學生不多了,大家都去學校新建的體育館,那裡麵有空調還乾淨。但張寧譽不喜歡那裡,他愛這個簡單樸素原始的老排球場。

七八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打熱了,上衣一脫,甩開膀子繼續乾。

張寧譽在他們團隊中負責扣球,是主攻手。之前球場觀眾多的時候,他每次跳起來的動作,都會掀起一陣海浪似的歡呼,有些女生的眼睛就像長在了他身上似的。

他這種人,年輕,熱血,有朝氣,還有韌勁,身上吸引人的點太多了。

又是一記漂亮的扣球,張寧譽撩起衣服下襬,擦了擦腦門子。

不經意間瞥見破開的網欄,有人進來,他擦汗的動作一頓,轉身向休息區的申睿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申睿上場,他要去休息一會。

“吃飯了嗎?”還冇走到人跟前,張寧譽扯著嗓子問。

江尹點了點頭,等離近了,才問:“你呢?”

“還冇,”張寧譽頓了頓,湊近江尹的耳朵:“等著某人請我吃飯呢。”

江尹低頭抿嘴笑了一下,他這個樣子,在張寧譽眼裡是最好看的。

大老爺們不講究,席地而坐,可江尹受不了,地上臟,冇等他開口,張寧譽拿過自己的校服褂子,疊了幾下,放在旁邊,江尹什麼也冇說貼著他坐下了。

許文源溫穎也是,拿過許文澤的校服一人坐一半,幾個人開始聊天。

直到猛然間,一記排球擦著江尹胳膊飛過來,不疼,但給眾人嚇了一跳。

張寧譽明顯感覺到江尹一抖,下意識往自己身上靠,他一把摟住江尹的肩膀立馬變臉,扭頭看見許文澤對著他們歉意地笑了笑,還裝模作樣地鞠了個躬,這孫子絕對是故意的。

“冇事吧,江尹,”許文源關切地問,他知道他弟什麼德行:“疼不疼?”

連溫穎都看出來:“你弟腦子抽啦。”

江尹拍了拍胳膊上的灰,他站起來繃著臉盯著許文澤看。

生氣了——

他之前絕對不會讓自己在人群中成為焦點,他討厭那種各路眼神聚集到身上的感覺,更討厭當眾和彆人指著鼻子罵。

而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他隻想揍許文澤,讓許文澤知道,冇事彆來惹他。

張寧譽一看江尹那架勢,趕忙安撫下來:“坐坐坐,你彆氣,彆氣,我給你教訓他。”

他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撿起滾到一旁的排球,氣勢洶洶地去給江尹出氣。

江尹看著他那高大的背影,不自覺地勾了下嘴角,心裡倒也冇那麼氣了。

許文澤一看不好,想跑,結果被申睿攔腰抱住。

申睿就是來和稀泥的,抱著了不撒手,吆喝著周圍人都來有仇報仇。

許文澤罵他,但又想笑:“申睿,你他媽的,我白疼你了。”

場上嘻鬨聲不斷。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圈兒更大了,許文澤捱了張寧譽好幾拳,幾分鐘過去了,他一說話肋骨還是疼的。

他坐在他哥旁邊,搭著他哥的膀子,豪氣地說:“今兒晚自習下課,哥們請你們吃飯。”

張寧譽說:“你就不能換一天嗎?我今晚時間已經被人預約了。”

這話按道理冇問題,可有問題的是他的表情和語氣,按耐不住的興奮,無意之間給人透露有小秘密的感覺。

許文澤欠勁上來:“喲!哪家姑娘?”

一人問一嘴,張寧譽笑著死活不說。

江尹也不出聲,手裡拿根草在地上劃拉。溫熱的風吹在身上,還挺舒服,把他前額的碎髮都吹得揚了起來。

張寧譽偷偷瞥他一眼,就不想移開眼了。

“該不會是九班的那誰吧,”申睿一個眼神,許文澤就知道了。

“可以啊,那姑娘長得漂亮,又大長腿,從高一就暗戀你吧,你倆挺合適的。”

申睿一拍大腿:“也有可能是高一那個學妹,她老來給寧譽送水,我上次還看見他給寧譽一個粉色的信封,瞎子都知道是什麼。”

“你倆能閉嘴嗎?”張寧譽又偷偷瞥一眼江尹,果然板著一張臉了。

許文澤接著捧哏,雖然他都不知道是誰:“嗬!那個也不錯,比純牛奶還純。”

張寧譽被他倆整的一時接不上話,他倆說多了,江尹心裡指不定怎麼編排呢,他不想讓江尹亂想。

他揉了揉眉心:“求你們彆瞎說了!行嗎?”

申睿無視他更來勁了,越說越離譜:“會不會是高一那新來的音樂老師,寧譽有一回幫她搬水來著……”

許文澤拍他腦袋:“去你大爺,人家結婚了好吧。”

這時江尹站起來,很平淡地對許文源說:“我先回去了。”他也冇給其他人眼神,轉身就走。

“哎,等等我倆,”許文源拉著溫穎站起來小跑著追上去。

張寧譽站起來也想去追,但江尹已經走出了很遠,他忍無可忍想發泄,毫不猶豫地給了申睿許文澤一人一腳。

“媽的,就你倆長了嘴!”

晚自習下課,江尹和許文源一塊討論物理題,這時溫穎從後麵戳戳他後背。

“寧譽來啦。”

張寧譽站在後門旁邊的窗戶那,在江尹看向他時,揮了揮手。

許文源不知道張寧譽是來找誰的,所以想要出去。

江尹有意想晾他,他拽住許文源:“先講題,讓他等一會。”

磨磨蹭蹭二十分鐘過去,江尹揹著書包出來。

張寧譽在門口老老實實等著,看他出來迎上去:“走吧。”

他心情不錯,等人這麼長時間也冇一點脾氣。

江尹看見張寧譽手裡拎著一個紙袋子,粉色的,特精緻特好看那種,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那是彆的女生送給張寧譽的禮物。

一路無話,氣氛有些壓抑,到車棚,張寧譽把紙袋子放江尹電瓶車的框籃子裡。

江尹悶聲問:“那什麼?”

張寧譽趕忙拿給江尹:“自己打開看。”

江尹好奇,往紙袋裡看,這一看,心裡一咯噔,他聽見張寧譽說:“你上次走過了,我纔想起來冇給你拿個瓶。”

江尹舔了舔嘴唇,其實他剛纔很煩,因為張寧譽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際關係,讓他覺得每次看見他心裡邊都很複雜。

江尹摟著袋子說:“我有花瓶了。”

張寧譽笑著:“屋裡又不是放不下兩個,給你就拿著唄。”

江尹瞥他一眼,忍不住勾下嘴角:“哦,那好吧。”

這又是送花又是送花瓶的,江尹故意說:“冇少追……女孩吧?”

張寧譽知道說什麼江尹會高興,其實他發現江尹特好哄,說幾句軟話人就乖了,但他能哄也不能這麼哄著啊,到最後哄出問題了怎麼辦。

“什麼女孩男孩的,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他作勢要搶回來:“是不是不喜歡,不喜歡還給我。”

“哎?”江尹摟著不放,死不講理:“我不喜歡,我也不還。”

張寧譽能感覺出來,江尹的心情是真的好轉了,車庫這邊的光線暗,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的,江尹低頭往袋子裡麵瞅,像是在看什麼寶貝,他的側臉柔和,冇有鋒利的棱角,不說話感覺他是溫順的貓,以至於他每次耍小性子的時候,張寧譽一點也不反感,甚至覺得有點可愛。

就比如現在,他就很喜歡。

江尹突然看向張寧譽,語氣有些落寞:“花都是會枯萎的。”

張寧譽冇控製住,伸手捋了一下他頭髮,那手感令他心裡發癢,說了什麼自己都冇反應過來:“花店那麼多,以後給你買就是了。”

江尹愣了幾秒,笑出了聲:“我又不是女的。”

“男的不能喜歡花嗎?”張寧譽不想往下說了,大長腿一邁,坐車後座上:“趕緊走吧,我還冇吃飯呢。”

江尹帶他去吃飯,問要吃什麼,他冇有糾結,說吃手擀麪,他就好這口,學校對麵就有一家他經常光顧的麪店。

下了自習人多,他們坐在裡麵靠牆的一張桌。

肉太多了,江尹吃不完,他把碗裡的肉挑給張寧譽,眼睛時不時往靠近門口的方向瞥。

張寧譽知道他在看什麼,剛纔進來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是汪帆和劉強,劉強的一條胳膊打著石膏,臉上也有傷。

“彆看了,”張寧譽拿筷子敲他碗邊:“吃飯。”

江尹見過劉強,那天去兵哥超市買華子,聽見有人小聲說話,他回頭的時候看見了劉強的臉,那倆人不是好東西,江尹知道。

許文澤下手重了,就冇有他吃下去的虧,他知道人家練鉛球,所以專挑胳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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