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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卿 作品

第406章 兩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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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罕見的沉默。

是不知道我們車票的全程需要多久嗎?

還是

還是,我又聽不見了?

車廂內嘈雜的要命,我不確定公輸忌是否說了話,隻得再次往他的方向貼了貼。

我們還未坐入座位之中,周邊又是好奇心濃烈的年輕人。

這一下,又吸引了不少好奇,揶揄的目光。

其實,那些目光在我這幾日少數有清醒的時間裡麵,經常有出現,而且往往看完我們二人,眼睛就會落到我們的手上。

這也是能夠理解的事情。

畢竟我們手上的木連理著實比較醒目,如同一個鐐銬,牢牢鎖住了彼此。

而且公輸忌通常隻用木連理的牽引力為我引路,並不曾逾越牽手。

於是大老遠看到兩個相隔很開,並不曾牽手的男女被東西牽扯在一起走,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分外奇怪。

縱使我如今已經坦然接受,但偶爾也免不了被人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換作從前,我是會回答的。

但如今情況不同,車廂嘈雜,我我又情況不明。

最好還是免除這些情況的存在。

我將我袖口的衣服拉下,遮擋住手上的木連理,順勢牽住了公輸忌,口語:

“再說一遍吧。”

公輸忌彷彿被灼燙一般,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意識到不妥之後,他又回握住了我的手。

他牽著我,卻彆開了眼睛,不敢和我對上眼神:

“兩夜一天。”

這回換我有些沉默:

“我們這是第一個夜晚”

點頭。

我如今確信確信公輸忌剛剛冇有說話,就是單純沉默。

因為,這趟車程,著實是有些痛苦。

兩夜一天

最重要的是,硬座。

“這不會也是我剛剛買票時候的選擇”

我再次發問,公輸忌再次點頭。

沉默,漫長的沉默。

難以相信那個人是我,昏沉無比,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也完全冇有注意細節,不計較後果,甚至會進行或長或短的斷片。

公輸忌牽著我坐下,給我調整好了靠椅:

“沒關係,不用在意這些,你前段時間的情況更差,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以後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公輸忌將靠窗的位置給了我。

是以,我非常輕鬆就可以看到月色正被無垠的黑暗裹挾。

黑夜在永無止境的沉淪,就如同我一樣。

“我從前耳力很好的。”

良久,我終於找回我的聲音:

“一度引以為豪。”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講這些。

也許,是因為我如今已經冇有人可以講這些事情了。

公輸忌似乎有些想要避開這個話題:

“會治好的,一定會治好的。”

“對了,我弄個東西給你。”

公輸忌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包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盒子打開,內裡是一些布團,針線等東西。

我甚至看到了頂針戒,還有大小不一的銀針。

這個巴掌大的小盒子裡,堪稱裝備齊全。

公輸忌選了幾塊錦緞,還有小棉花,團成不到小拇指節大小的小糰子,隨後穿針引線。

手指翻飛之間,幾分鐘之內就將兩個做工精緻的小東西塞給了我。

公輸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放緩了聲音:

“出院前,醫生曾經和我探討過這件事,他說你那時候的情況,很可能是人體的保護機製作用下的結果。”

“原先我們想的是換院救治,但被你否決了。”

“我現在又有不同的想法,我能察覺到,你大部分斷片的情況,都是在人多,嘈雜的情況下發生的”

“所以,我覺得有時候可以適當放棄一部分的聲音,來保護自己不陷入那種情況”

公輸忌有些欲言又止,我卻明白他究竟想要說什麼——

‘那種情況’‘精神遊離’。

我如今偶爾清醒偶爾糊塗,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夜的聲響太多,導致我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會開始一種名為‘自我封閉’的狀態。

而小部分的可能性

我冇有再糾結這個話題,將那副新鮮出爐的小棉花耳塞帶上。

果然,帶上之後,周遭的雜聲減少了許多,腦袋裡的疼痛也少了不少。

公輸忌的聲音隔著耳塞傳來,彷彿遊離在世界之外:

“感覺怎麼樣?”

我調整了一下耳塞的弧度,調節到剛好可以隔絕一部分噪音,又可以聽清楚身邊人說話的合適狀態,纔回道:

“非常好。”

比我要好太多太多。

我其實從小就不太擅長精巧的手工活,所以在剛開始做紙人的時候,纔沒有任何的優勢。

二叔從前總說,我的手指不是手指,而是小棒槌。

小棒槌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麼活動能力的,所以纔不擅長手工。

不過從前也冇有什麼手工活需要我做,從前有家的時候,從來都是二叔做精細的活計。

‘從前’呐,真是熟悉,且美好的字眼。

我再次抬眼的時候,是綠皮火車再次停靠站點的時候。

綠皮火車的一站其實起碼得有半個多到一個小時小時,可一直到耳塞蓋不住的巨大嗡鳴聲響起,我才恍然回神,察覺到莫名失去的時間。

公輸忌那張堪稱人神共憤的臉,還在我的身邊,他神色不變,似乎一直在等我,十分自然的接上了說是剛剛,其實是一個多小時前的話題:

“我的繡工不算太好,還以為你會不合適。”

太過自謙了。

這水平,甩我八百條街,還帶來回的。

我搖搖頭:

“很好,很舒服。”

“是我的情況有些糟糕。”

是的,哪怕萬分不遠,但情況就是如此糟糕,很糟糕。

不單是我的身體,還有整個世間,都糟糕的要命。

公輸忌似在斟酌語句,一時間冇有人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這樣不太行。

我想了又想,終於想到一個值得一問,又剛好能岔開沉重氛圍的話題:

“話說,我最糟糕的半個月裡麵,我平常的吃穿住行”

有什麼比人生消失大半個月更恐怖的事情嗎?

有。

失憶半個月。

有比失憶半個月更恐怖的事情嗎?

有。

和一個帥哥一起被鎖住半個月。

雖然,我相信公輸忌這種連牽手都不願意逾越的人,不會做出什麼。

但,確實是有些好奇那段時間裡麵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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