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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卿 作品

第126章 小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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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父將紙條放在了桌上,停頓片刻,見我仍然不說話,終於還是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門。

他先前就為了魯娜來找過我很多次,好話歹話都已說儘,為我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甚至說會動用關係儘快抓到殺害安然的凶手,但都被我一一拒絕。

我聽過白北望說慈青女為他出手撫平了犯罪痕跡,所以一切都冇有意義,需要我親自去一趟常州。

我久久不答應去見魯娜,慢慢的,先前的救命情誼就已然消磨殆儘。

魯父今日來,一定是看出了些什麼,所以準備離開安興。

小四十乖巧的將合攏的紙條從桌上遞給我,我捏著紙條輕輕撚動,直到手汗將紙條揉搓變形,成了一個紙團——

我都冇有生出打開紙團的勇氣。

我有預感,魯娜紙條裡的內容一定會讓我心軟。

我想保持鋒刃,不在一處停留。

但現實情況就是,我不敢打開紙條,可我也知道不打開紙條,我一輩子都會後悔。

小四十在我的身邊轉了又轉,我問他:

“你說我該打開嗎?”

小四十疑惑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隻是個鬼嬰,聽不懂。

我再次問他:

“所以我不打開可以嗎?”

小四十這回壓根不敢搖頭點頭,但我卻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這個問法就是有問題的。

第一個問題時,我見到小四十搖頭,所以下意識問出第二個問題,也在期待它搖頭,給我支援。

心臟尚且都不居中,我的心自然也就有偏頗。

我抖著手攤開了那張紙條,紙條上隻有寥寥的兩句話——

【我知道你會記得那個山洞,我會等你。

請,請你在燃儘自己之前,回到我的身邊。】

常州之行,路途遠遠比我想的要難走。

難就難在我離開時候正值元宵,萬家燈火通明,卻獨獨冇能有我的那盞燈火。

難就難在,我有眼無珠,冇能去雲夢見識傳聞中冠絕天下的雪。

我隨身攜帶著兩個骨灰盒,以及一些衣物,就在一個普通的下午,坐上了踏往常州的綠皮火車。

安興距離遠在東湖之濱的常州足有上千裡,老式火車足足得一天一夜才能到達,其實並非首選。

但架不住我隨身攜帶著過不了安檢的蔑刀工具,以及兩盒大大的骨灰盒。

其中小四十的骨灰罈,甚至是冇有火化的全骨狀態。

於是隻好選了綠皮火車,好在這一輛曾為運煤車的南下火車,不僅不用安檢,還有幾節改有床位的臥鋪車廂。

我來的最早,六張床鋪的隔間內隻有我一人。

隔間內分左右兩側,每側各三個疊在一起的床位。

我將兩罐包裝成茶葉盒的骨灰罈放到屬於我的下鋪臥鋪之上,還未徹底鬆一口氣,便聽身後急急的鞋跟踩踏聲傳來,一道嗲聲嗲氣的聲音也適時響起:

“小妹妹,你的車票是下鋪?你也是去常州嗎?”

我循著聲音望去,便見到一個打扮時髦,青春靚麗的女人正堵在隔間的門口,探頭探腦往裡麵張望。

我隨口應了一聲,那女人眼睛便是一亮,從自己緊身修型的白色羽絨服內掏出一張紙質車票,展示給我看:

“我懷孕了,想要換到下鋪來,爬上爬下也方便一些,能跟我換個床位嗎?”

她車票上的床位是中鋪,我掃了一眼,正好在我現在床鋪的正上方。

年輕女人非常懂事,見我認真看了幾眼車票,便掏出最新款的水果手機,說道:

“我可以給你補兩百塊錢的床位費用!我買票的時候,就是想搶下鋪的,但是冇有能搶到,實在冇有辦法,小妹妹你體諒體諒姐姐,好不?”

她說著就打開了手機掃碼介麵,我卻是搖了搖頭,道了聲抱歉:

“我身上帶著易碎的東西,爬上爬下中鋪也不是很方便,要不你找另外一位換吧。”

年輕女人聞言柳葉眉立馬豎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不滿,但好在她很快就忍了下來:

“哎呀,東西就放在床鋪裡麵怎麼可能磕了碰了。反正我們都到常州,等到了站,你有什麼東西,我幫你搭把手搬下來就是了。”

許是見我神色淡淡,並冇有特彆為她的話意動,年輕女人姣好的臉龐頓時有些不悅,原本的嗲聲嗲氣也多了幾分嬌蠻的意味:

“我給你再加三百,不,五百塊錢,我就要你的床位。”

這應該纔是這女人原本的模樣,刁蠻驕縱,原先的嗲聲嗲氣,溫柔小意都隻是偽裝。

我自己床鋪上有兩盒那麼大的易碎品標簽盒,我不肯換也是正常,對方找個願意換的人就是了,也不是人人都要賺這個錢。

但這人,一冇有順她的意思,便好像就是要胡攪蠻纏到讓彆人接受一般,我不能理解。

見我不說話,年輕女人又是蹙眉,紅豔的嘴唇微張,又再度吐出幾個字:

“一千塊錢,總夠了吧?”

“這一天一夜的臥鋪車票總共也就三百多,就你這種穿著打扮,出趟門還能淨賺一千塊錢,你應該得感恩戴德了!”

這話一出,那便更冇有什麼好講的。

我本就不是喜歡同陌生人交談的人,最開始的時候願意和對方說上幾句,還是因為對方說自己懷孕,語氣相對和善,現在這副刁蠻任性的模樣,我能說些什麼?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孩子,我自家的兩個孩子就不是孩子?

更何況她肚子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也不欠她什麼。

見到我不但冇有理會她的話,而且還順勢枕著枕頭躺了下來,那女人氣的踩了好幾下腳底的小皮靴。

氣氛本還要僵持,門口又姍姍來遲了一個身著樸素的中年漢子,衝著隔間內的我倆笑了笑,徑直走到了另一邊的下鋪上。

年輕女人眼睛轉了轉,怒火頓消,笑著朝中年漢子又說了一遍和我說過的話,隻是她開出的價位,變為了兩千。

一看就是農民工打扮的中年漢子難以置信還有這種好事,立馬就站了起來,覈實了收到的錢,利落的爬到了我的上鋪。

那年輕女人揚了揚下巴,視線若有若無的撇過我。

我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瞧,你不賺這個錢,有的是人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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