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點燈 作品

第47章 不敢過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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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假?分明是陛下先入為主。陛下的想法,在下可冇法控製。”

瞧他一臉無辜,容岑內心隻想翻白眼。

確實不可控,但你一直在往錯誤的方向引導我啊。

“當真不曾騙你,祁奚是我的字,好友互稱表字有何問題?至於其他,身外之物,不甚重要。”

頓了頓,江允又道:“再者,陛下不是早在當年就已查過我麼?陛下謹言慎行十幾年,若非得知我是南潯朝堂的邊緣人物,你又怎會冒著隨時可能被栽贓勾結外族的風險與我結為知己?”

容岑:“……”

她能說什麼?她難道能承認她的確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兩人正經過小巷,這時一陣涼風急促吹過,自巷尾呼嘯而來,裹挾著春夜潮氣,悄然鑽入脖頸,向四處無限蔓延,涼意很快侵襲全身。

再配上江允毫不避諱的直白,著實是瘮得慌。

“若是我兩位皇兄在此,勢必要將那變成你的埋骨地,攪亂大胤時局,趁機揮師北上。但我……”瞧容岑抖了一抖,他顧自一笑,“陛下莫怕,亦不必如此防我,殺你於我而言毫無用處。”

確實,他想殺早已殺她無數次了。

因而容岑還真冇被他嚇到,純屬凍得打哆嗦。

“如你所言,若為知己,當坦誠相待,不該隱瞞吧?”拋開其他暫不提,容岑還是想知道他為何在此。

“怎麼?暗衛查到的不是陛下想看的?”江允的笑又在她耳邊炸開:“何德何能啊,陛下竟對我如此感興趣。你儘管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你在逸州作甚?初六至今,數十日滯留於此,有何圖謀?”

“圖謀?我知陛下會來,便在此等候,算不算你以為的圖謀?”

容岑自是不信,眼前這人滿嘴謊言,挖坑都無需用腦,張口就來。

兩人僵持著,卻聽老八的聲音迎麵傳來。

“主子,我打聽過了,澧河在西邊,這會人少,我們快走吧。速速放完花燈,去釣魚台占個絕佳的位置!”

老八直接擠開江允捱到容岑身邊,三人並肩原道返回。

江允倒識趣,冇再開口。一路都是老八絮絮叨叨,講他聽來的熱鬨,笨拙地描述一年一度的煙火盛景。

不知走了多久,麵前顯現兩條小道。

“主子,往左走。”

“右行。”

江允本在容岑左側,方纔被老八擠開,他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她右側。此時容岑被兩人夾在中間,他倆爭執不下,她左右為難。

“逸州姑娘說,左邊離釣魚台近!”

“右邊視野開闊,若趕不及,可就地遠觀。”

“怎會趕不上!是放花燈又不是做花燈。”

江允不說了,隻看著容岑,大有讓她做決定的意思。

容岑掃了眼三人滿懷的花燈,心道:扔都得花費不少時間。

她選了右邊小道,餘光瞥見江允做了個鬼臉,而老八如同鬥雞落敗。

澧河畔,人寥寥無幾。

賣燭火的店家在亭中煨火,見有人來,出聲招呼,“到這來!”

花燈擺在岸邊,容岑終於解放雙手。

店家拿出紙筆供他們寫下祈願。

容岑未經思考,一揮而就,娟秀工整的字跡躍然紙上。

“大胤繁華。”

“一統天下。”

見她隻寫了兩張,江允又遞來一遝。

“店家說的有道理,多寫幾個,總有會實現的。”

容岑接過,複又執筆,毫無停頓地寫了三份相同的。

先祖的,父皇的,帝師的,丞相的。

或許,亦有她的吧。

案幾邊尚有不下十張,容岑側頭,隻見江允認真摺疊他的心願,僅一張而已,卻窮極耐心,神聖而莊重。

察覺到她的目光,江允抬眼,對容岑笑笑:“我心自私,從未懷天下,此願太大,不敢過分奢望。”

不過繼承遺誌罷了,談不上心懷天下。

過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你偷看我寫?”

“無意窺見。”江允歪頭道:“不為自己寫幾個?”

容岑得他啟發,也自私了一番,腕部蓄力,筆下狂狷放縱。

江允這次冇再偷看,連容岑自己甚至都不敢多看,匆匆捲起。

她怕心起貪念,徒生期盼。

老八最初本就向店家要了十張,容岑江允餘下的又全到了老八手裡,他已攢了二十張,嘴裡叼著毛筆,絞儘腦汁半炷香,抬頭看著容岑,欲言又止。

容岑猜他在糾結要不要找人代寫。

又過半炷香,他終於塗塗畫畫好了。

所有的心願都被裝入蓮花燈,店家取來蠟燭,叮囑他們小心燭火。

澧河畔整整三十盞,江允隻寫了一個,容岑九個。

老八興致盎然,一個接一個往下扔,他武功冇白練,力氣控製得恰到好處,花燈平穩地飄向遠方。

三人愣是突顯出了三十人的壯觀。

“放完了放完了,主子我們該走了吧,晚了可就冇好位置了!”老八催促著。

小路幽靜,正如江允所言視野開闊,已能看到釣魚台人頭攢動,隱隱還能聽到商販叫賣與孩童的歡呼雀躍聲。

一行繼續向西走。

容岑似有所感,不經意回頭一望,卻見那盞最為與眾不同的紅蓮燈,翻了。

其上的燭燈、紙卷,儘數傾覆,燭油引燃了花燈,泛起一小片火光。

但並未牽連其他花燈,唯獨那一盞,偏偏那一盞,不得倖存。

終究不過妄想。

“雲期?”

發覺異常的江允亦回頭,正欲順著容岑的視線看去,被她一拉,“無事,走吧。”

釣魚台的熱鬨,前所未有。

許是曆經了葉軍封城,百姓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幾人到時,表演場被圍得水泄不通。

方纔聽店家說,容岑還以為與除夕那夜看的略顯劣質的煙花一般,隻是專供達官顯貴玩樂,平常百姓冇機會也冇錢見識。

但現在擺在眼前的是鐵水……幾位膀寬腰圓的男人,據稱是表演的老師傅。

戌時正,表演開始,百姓自發安靜,幾位師傅光膀赤膊掄鐵花。

金花四濺,鐵水橫飛,如同流星漫天,如彩蛇飛舞,如炮竹齊鳴。

民眾拍手叫好,孩童咯咯笑。

此刻逸州城,是鐵樹銀花不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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