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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吃醋 作品

第4章 曳咥河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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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肆業僅帶兩個親衛隻身跑來,將手術中的雲蔚然一把拎起“彆救了!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雲蔚然一時冇反應過來,仍堅持道“我這個快好了,你等我一下。就差一點,這會不弄好,會死的。”

被一把揪住衣領扯到身前,盯著眼睛狠狠道“冇時間等你!耽誤了時間就不是死他一個,是我們全得死!”

雲蔚然被他駭人的眼神嚇到,“哦,哦!要我,我要做什麼?”

“把你的人都招過來,把能做武器的都帶上,跟我走。”

不多時,原本跟著突厥人變陣,將人員也調去補充它處,因而變得空曠的營壘東邊。站了一排手持擀麪杖,搓衣板甚至高舉繡花針的健婦。見有潰兵想從這邊逃走,劈頭蓋臉指著就罵。

汙言穢語問候八輩祖宗,順帶波及各種親戚、隔壁鄰居。罵聲不絕於耳,重點是還不重樣,十分有創意。各種尖利的嗬罵聲中,反倒是雲蔚然的罵聲最清秀“我警告你!你不要過來啊!”

一旁正在抽刀的蕭肆業聽得一個趔趄,眼神複雜得看了雲蔚然一眼,下意識挪遠兩步。藉故起步衝向一個不聽勸執意要跑的夫子,將其迎麵砍倒。對於能動手解決的問題,他都不喜歡瞎逼逼。

好言勸不得要死鬼。

蕭肆業帶著親兵連斬數人,這纔在熱鬨的“聲援”中,險險將潰散的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幸好,幸好。

這裡順帶需要為健婦們正一下名,人家不是隻會耍嘴皮子,是真出力了的。

你看那個被擀麪杖敲成大頭怪的瘦子,那個雙手高舉跪在搓衣板上的胖子,那個哭喊著扭成蟲樣,求騎在自己身上的“容嬤嬤”,彆再拿針攮自己的麻臉。早聽“好言相勸”多好,硬要逼人出手。你看“容嬤嬤”,一下一下攮得多起勁,跟找著第二春似的,根本停不下來,活該他受罪。

危機暫除,但是壓力依舊,甚至更甚。

因為蕭肆業部剛纔雖然頂下了爆裂的猛攻,卻也損失慘重。除顯見的減員之外,他能明顯感覺兵卒疲憊,陣線不穩。而此時,阿史那賀魯卻是趁你病要你命,完全不給歇,催逼步兵主力圍著蕭肆業營壘的西、南、北三麵不斷猛攻。

按這架勢,不消多時,必定會被蠶食進來,露出破綻,繼而帶崩整個防守陣型。

蕭肆業這邊憂心忡忡,時局漸艱。在另一邊六十五歲的老將蘇定方眼裡,卻是戰機已現,該老夫閃亮登場了。

拿起水袋噸噸噸了一大口,哈出一口酒氣,呼喝一聲,親自披掛上陣。

簡單一句“兒郎們,隨我衝!”

帶著三千騎兵一馬當先順山勢奔騰而下,完全無視機動力差的突厥一萬步兵。將他們甩開後,快馬衝至蕭肆業營壘西麵的突厥騎兵側後,抵近便是“萬箭齊發”。

沿突厥騎兵陣列側後邊跑邊射,不等反應,打完就走,典型的裝完逼就跑,好不刺激。

被突然出現的唐軍騎兵,射得落馬者眾的突厥騎兵還處於懵逼狀態,蘇定方已順滑得帶著唐軍騎兵馬不停蹄殺到南麵,對南麵的突厥殘騎如法炮製。

這兩波騎射雖然對這兩麵的突厥步兵完全冇有傷害,卻是徹底攪亂了督戰的騎兵。步兵聽見身後嘈雜,回頭看見後陣大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間流言四起,驚懼中紛紛停止了進攻。

幾乎同一時刻,蕭肆業敏銳察覺到西、南兩麵壓力驟減。他冇有浪費時間分毫,抓住了寶貴機會,無比果決得將所有弓弩手全員抽調,並押注北麵,不計損耗得猛射幾波箭雨強力輸出後,指揮全部戰兵,向北發起反衝鋒。

蘇定方看到蕭肆業營壘裡搖曳的令旗心領神會,帶領唐軍騎兵再次絲滑轉向調頭,從西邊繞回北麵。朝著北麵阿史那賀魯本部射光剩餘箭矢,抽刀發起不勝則敗的決死衝鋒。

就像阿史那賀魯緊緊抓住了每個稍縱即逝的戰機,蘇定方也死死抓住了整場戰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

留給他的時間視窗其實非常短。阿史那賀魯知曉蘇定方衝下山,步兵冇攔住後,就立馬緊急拚湊組建機動騎兵準備攔截。知曉蘇定方騎射了西麵部隊,正往南麵殺去,立刻命令自己二兒子帶著剛組建的機動騎兵從東麵繞去迎擊。

他冇想到,蘇定方會繞回去。更冇想到,他會頂著被夾擊的風險配合蕭肆業強攻自己。

在蘇定方和蕭肆業夾擊阿史那賀魯部時,機動騎兵剛從東麵繞至南麵處,雖然攔截撲空,但是隻要阿史那賀魯部能堅持盞茶功夫,這支突厥騎兵就能從西麵繞營壘跑完一圈跑回來,尾銜夾擊蘇定方。

而原本監視蘇定方的一萬步兵,雖跑得氣喘籲籲,卻也即將趕到戰場。

到時候,阿史那賀魯是被兩麵夾擊。蘇定方卻是被三麵合圍,孰勝孰負,並未可知,突厥方麵贏麵或會更大。

不知道是誰被砍中,被動倒了旗子。是誰驚懼崩潰,主動棄了武器,轉身逃命。阿史那賀魯雖然望見二兒子正帶人騎馬疾奔而來,須臾便至。卻是嗬止不住身邊如潮水般潰散的族人。

阿史那賀魯本部,在蘇定方和蕭肆業全力夾擊下,被一波打崩。

這場生死對決中,幸運女神站在了老將蘇定方這邊。就差了那麼一點點時間,勝天半子。

但阿史那賀魯也不是等閒之輩。在親衛拚死守護下,依舊努力指揮部隊,敗而不潰,不斷收攏潰兵,邊打邊撤,領軍朝西麵突圍。他有信心隻要給他時間,一定能和唐軍重新形成均勢,繼而再戰一場。

結果好不容易殺出來,卻悲催得發現,自己被趕進了死地。想要空間換時間,冇戲。

死地的北麵是大軍進去,隻可能少許“野人”活著走出來的阿爾泰山脈。南麵和東麵,則被寬闊的曳咥河堵著,看清地形的時候,阿史那賀魯忍不住感慨“天亡我也!”

唐騎所向睥睨,朝阿史那賀魯緊追不捨,蘇定方依舊衝鋒在前。胯下已經不知道是他換的第幾匹戰馬,現在騎的這匹馬特彆矮小,也不知道是從哪撿的,蘇定方騎著很有呂布騎小狗的違和感。

但是,依舊無損他的英雄豪邁。

仗打到這份上,遙望戰場的雲蔚然這才後知後覺看明白,佩服感慨:

“我了個大去!蘇定方這老酒鬼,真用一萬唐軍把阿史那賀魯的十萬人給打敗了啊。而且還把剩餘的幾萬殘敵,靠地利給四麵合圍了!高,實在是高!封神冇跑了。南北佈陣原來隻是為後麵這殺招部的先手。”

蘇定方清楚己方終歸人少,不能給阿史那賀魯任何喘息整軍的機會。雖已身披數創,依舊衝鋒在前,率軍連夜發起持續猛攻。

阿史那賀魯被黑夜中不斷冒出來的唐軍,源源不斷的猛攻殺得心驚,都打一天了,怎麼還這麼能打?這還是人麼?難不成是唐軍援兵到了?

勉強組織起幾輪抵抗,皆為唐軍所破。見唐軍步步緊逼,越殺越近。心絃崩斷,自覺大勢已去,甩下部眾,帶著數百親衛,抱著馬頭趁夜色泅渡過河跑路。

包圍圈中的突厥人群龍無首,在唐軍再次強力逼迫下,或死或降,最終全滅。

蘇定方馬不停蹄,回過頭來將原圍攻蕭肆業營壘,見阿史那賀魯潰退後也退走觀望的突厥殘部一舉擊潰,並一路追擊三十餘裡,斬獲數萬人。

回紇傻子們見唐軍居然勝了,都不用打招呼,自個兒就屁顛屁顛跑回來,幫著四處追殺圍捕。之前他們隻有被突厥人打得喊“爹地”的份,這回難得硬氣得做了回狐假虎威的假爹,囂張得不要不要的。

支棱起來的回紇人也是走了狗屎運,幸運得逮到落單的阿史那賀魯親衛,知曉他主子逃跑方向。居然難得智商在線一回,冇隻顧自己悶頭追,第一時間跑來回報。

蔡總管自然識得“斬將”的價值,也立馬上報蘇定方。

蘇定方正愁阿史那賀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呢,即刻指揮大軍輟上。哪怕很不走運得在前進途中遭遇天降大雪,蘇定方還是說服部眾手插褲襠,晝夜兼程,繼續追殲。

並在雙河時與南路唐軍會師,又繼續長驅二百裡,直抵金牙山賀魯牙帳,把西突厥的老窩都給端了,再次殲敵數萬。

奈何在戰場上遭到射鵰者狙擊,雖僥倖避過要害,卻是傷上加傷,舊傷複發。隻得讓蕭肆業率領一偏師繼續追擊逃亡的賀魯父子。

蕭肆業雖然臉黑,卻不手黑,是員福將。一番追索之下,最終生擒阿史那賀魯。

滅西突厥之仗的犧牲是巨大的,所得亦是輝煌,體現在顯慶三年(658年)邸報上便是“收其人畜前後四十餘萬”。

相較蘇定方和蕭肆業兩個註定要青史留名的幸運兒。雲蔚然可謂倒黴透頂,堪比死在黎明前的最後一刻,什麼苦都吃了,什麼福都來不及沾。

於營壘北麵擊潰阿史那賀魯本部後,蘇定方雖然已經明顯感覺勝利在望,同時也清楚意識到自己手頭兵力折損嚴重,果斷傳令招所有能戰之士向自己靠攏。

不知道是在傳令兵眼裡,雲蔚然所領的婦孺不算能戰之士。或是有意將這些負責救治傷員的人留那救護更多傷員。亦或是傳令兵在尚且混亂的戰場上遭遇了意外。反正應該在征召之列的雲蔚然冇收到召集令。

冇收到召集令,不表示就叉手在那乾等著看戲,雲蔚然他們可忙了。

要知道,圍繞營壘就殺傷了突厥不下萬人。冷兵器時代,就算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折損個兩百怎麼都不算多吧。一萬人換算下來,就是不下兩千人,傷亡對半開毛估估,那也有至少一千之眾。

麵對越來越多從屍堆裡挖出,拖運過來的傷兵,雲蔚然頭都大了,太多了,太多了,根本來不及救。

唯一的好訊息是,和雲蔚然相熟的人都陸續回來,呆瓜兄弟和香焦人都隻受了輕傷。阮掌櫃更是一根毛都冇被傷到,也不知道這刀劍無眼,冇法花錢買平安的慘烈戰場上,他是怎麼做到的。

傷兵越積越多,哀嚎不絕,雲蔚然本就專注手術救治,根本冇注意到周遭是否更加嘈雜。待他被急切嘶吼從心流狀態喚出,一支長槍毫無征兆得透胸而過。

夜色中,幾個慌不擇路逃躥的突厥人誤入救護區域,順道給恰巧擋在逃命路上的雲蔚然,來了那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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