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不經生死，怎知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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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德道士陷入了沉默，他不停地揪著自己身上的肥肉，想要從中發掘出什麼究竟。
“媽的，難怪道爺總是喜歡挖墳掘墓，感情我真是從墳堆裡爬出來的，倍兒親切！”
片刻後，他暗罵一聲，惹得葉囡與東來古聖的眼中都漾出了點點笑意。
不過很快，缺德道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忙向東來古聖開口請教道：
“那敢問聖人前輩，這半道輪迴印，又是什麼回事？現在知道了有這麼個東西在身上，總感覺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抓起了癢癢，就好像身上真的起了虱子一般。
“嗬嗬......”東來古聖笑著搖頭，並未立即回答。
隻見他掌心上翻，通體泛起了一團朦朧的光暈，瞬間便籠罩了整個房間。
在葉囡與缺德道士驚訝的目光中，東來古聖體內，緩緩浮現出了一枚模糊的圓環。
這枚圓環，與剛剛缺德道士體內的那半道輪迴印如出一轍，隻是色澤有些黯淡，並且冇有輪迴印那般白淨，而是摻雜著一些金光閃閃的痕跡。
“老朽憑藉這張古卷所述，以太陽大道演化，試圖堪破其中之秘密，再現輪迴印，現在看來，倒也有幾分年少輕狂......”
東來古聖娓娓道來，像是一個暮年的老者，在講述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他的語氣很是平和，但話語中的內容，可謂驚世駭俗。
依他所言，自己得到這張古卷之後，偷偷潛入太陽古教最機密的藏經閣，將上麵的內容給譯了出來。
對於他這種癡迷於修行的年輕修士來說，有關輪迴印的記載，自然有著極為致命的吸引力，但這張古卷隻是有關輪迴印的一些推演，以及如何搜尋的法門，並無更多記述。
但東來古聖心比天高，認為長生的秘密就蘊含在輪迴印之中，於是便開始以太陽大道加以演化。
因為在他看來，太陰太陽，作為世間最本源的道力，是最為近道的力量，若是推演輪迴印這種涉及到長生秘密的存在，有著天生的優勢。
於是，東來古聖便開始了對輪迴，這一世間最為神秘力量的推演，而這一推演，便是整整一世的歲月。
成聖之後，哪怕修為已然達到了令人仰望的地步，可摘星邀月，橫渡星宇，但對於這張古捲上的記載，卻依然讓他有一種坐井觀天的渺小感。
輪迴，過於神秘，涉及到了太多，短短數百字，卻彷彿暗含了諸天萬界的秘密，縱使尊為人族聖者，亦倍感力不從心。
直至一世晚年，那時的東來古聖，已經產生了一種歸順大道的感覺，這是坐化的前奏，他知曉，自己身為古聖波瀾壯闊的一生即將落幕。
太陰皇朝舉世無蹤，太陽古教亦避入湯穀，羽化神朝君臨天下，而屬於他的時代也早已落幕。
東來古聖並無留戀之心，果斷前往東海，為自己選好葬地，也就是葉囡登臨的那座仙島，便就地坐化。
然而，就在化道的過程中，他卻驚訝地發現，原本紛亂的思緒，彷彿一下子得到了梳理，許多終其一生都難以破除的桎梏，全部都迎刃而解，無數條線索在識海中快速彙聚，一枚枚繁奧的符號浮現在周圍，共同闡儘了輪迴——這一天地間最為神秘的力量的真諦：
不經生死，怎知輪迴！
至此，東來古聖原本將息的生命之火，重新燃燒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的修為、道行、壽元正在快速重歸，老邁的肉身煥發出勃勃生機。
識海當中，一枚圓環也愈發清晰起來，它與自己所修的太陽大道深深交融在了一起，與此同時，一尊壽元將近的人族古聖，開啟了自己屬於第二世的輝煌。
這是五千年前，發生在東海那座仙島上的事情，除了東來古聖自己，世間並無任何一人知曉。
不過要是有閒情逸趣，去翻閱凡俗界的書籍，倒是會找到不少有關“東海神仙顯靈”的記載，依東來古聖所言，那都是他偶爾所為，不足為外人道也。
東來古聖講述完之後，葉囡心中恍然大悟。
難怪，東來古聖將缺德道士一同帶來了這座酒樓，並且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缺德道士身上的輪迴印，就是東來古聖活出第二世的關鍵！
“說來慚愧，第二世，老朽修為再難有寸進，不過對於輪迴印，老朽倒是發現了一些內裡的東西。”東來古聖開口。
葉囡、缺德道士聞言，忙認真請教。
這可是一尊經由輪迴的秘密，活出第二世壽元的古聖，他對這一方麵的理解與感悟，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人活一世，並非來去無痕，反而會在世間留下各種各樣的痕跡，這些痕跡連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人的一生。而當他死後，這些痕跡在大道中會發生某種異變，其中或許隻有很少的一部分，會演化成輪迴印，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古屍通靈。”
東來古聖的聲音，很是平和，但聽在葉囡與缺德道士的耳中，就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葉囡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第一代源天師身上的那枚輪迴印。當是時，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經由那枚輪迴印，被動地經曆了這位源天師的一生。
而那枚輪迴印，是神話時代的幾位古代至尊試法長生，所演化出來的，強加在第一代源天師的身上，結果讓他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紅毛怪物。
很顯然，東來古聖的推演，已經無限接近了幾位古代至尊的成就，輪迴印蘊歲月，蘊含的是一個人一生的歲月！
葉囡不由得再次看向眼前這名和藹可親的老者，心中泛起絲絲縷縷的波瀾。
這位古聖，終己身兩世壽元，成功推演出了輪迴印的秘密，其成就可謂震古爍今。
以聖人修為，取得了比肩皇道至尊的成就，這是何等的驚才絕豔！
但此時，對方的第二世也已接近終點，若無不死藥再續一世壽元，那可能真的就意味著兩世而終了。
而缺德道士也明白了東來古聖的意思，所謂不經生死，怎知輪迴，自己若真是由一具古屍通靈而來，那這半道輪迴印的來曆，也就解釋的清了。
不過，在場的三人，都能清楚地察覺到，在缺德道士的身上，依然有著無數的謎團，單單以東來古聖所取得的成就，還遠遠無法解答。
但從那一長段賤兮兮的留言來看，缺德道士的上一世，似乎料定了缺德道士必然會來到這裡，這無疑令人困惑。
因為，按照東來古聖的推演，同一具肉身的第一世與第二世之間，其實並無任何聯絡，完全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但是通過這段留言，卻不難發現，留下文字的人，是在積極主動地追求著自己的下一世。
這與佛門虛無縹緲的“苦今生，修來世”不同，很顯然，留言者對自己能夠修出下一世來信心十足，而事實也同樣證明，缺德道士就是他的下一世。
“不經生死，怎知輪迴......”葉囡輕聲自語，眸光閃動，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渡劫天功的終極真諦——渡死劫，得長生。
難道，所謂渡劫天功，就是不斷渡過死劫，從而求得長生的過程？
她隨即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距離自己當下太過遙遠，多想隻會徒勞無益。
但，葉囡的心中，卻有一盞小燈，亮起了熹微的光芒。
那是東來古聖對輪迴印的推演，依他所言，但凡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就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痕跡，合在一起，便是一個人的一生。
不難推測，那些實力強大的修士，其留下的軌跡更容易影響到大道，從而形成輪迴印，再延一世壽元，或由屍通靈，再臨世間。
而通過第一代源天師的輪迴印，葉囡認為，他們的記憶並冇有消失，而是蘊藏在了輪迴印之中。
由此，葉囡得到了一個猜測：若是通過蒐集這些人生痕跡，進而後天演化輪迴印的話，是否依然能夠讓一個人重現世間呢？
目前，她並不知道答案，但毫無疑問，這需要莫大的實力支撐，如果她猜測不虛的話，想要實現這一切，唯有達到那些古代至尊所在的境界——成帝。
這是葉囡第二次將目光放在這條註定充滿腥風血雨的道路上，但這一次，她的眸光中，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算了，道爺我縱橫一世，快意灑脫，古屍通靈又如何，道爺依舊是道爺，天下大墓皆在我手，去也！”
缺德道士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看起來，他毫不在意，重新恢複了一如往日的不正經。
“嗬嗬......”東來古聖笑著搖了搖頭，能在這一世的晚年親眼目睹一道真正的輪迴印，著實是意外之喜，哪怕壽元將近，也心情大好。
這時，缺德道士湊上前來，神秘兮兮地對二人開口道：“對了，你們聽說最近那個橫空出世的少女了嗎？聽說斬羽化天兵如屠狗，斃太陰神子如耍猴，紫微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人物，敢於對羽化神朝動手。”
東來古聖也點了點頭，並無任何聖人的架子，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飲，道：“老朽也是方纔得知此事，隻怕羽化神朝不會善罷甘休，敢如此行事，想來並非尋常人等，唉，我輩不孤啊！”
“道爺我來紫微，最不爽的就是太陰神教那幫頤指氣使的弟子，宰的好！”胖道士嘟囔了一句，同樣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儘。
這時，葉囡望向二人，平靜地開口道：“兩位口中的人，就是我。”
“噗！”缺德道士還冇把口中的茶水嚥下去，聽到這話，直接就全給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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