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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星 作品

第248章 這就是迴旋鏢(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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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永和廿一年,啟蟄。

春雷乍響,萬物復甦。

煙雨濛濛,蒼茫大霧繚繞遠山。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磚黛瓦上,聚成一道道細流。

饒是如此,普陀寺內,儘是遠道而來的信徒。

沈徹揮退了一群幕僚,獨自一人負手站在水榭之中。

風和細雨,春水潾潾,青杉綠柳影映瑤池,池中錦鯽雲屯霧集,遊弋生姿。

遊廊的儘頭,一藍衣女子撐著油紙傘與離開的幕僚擦肩而過。

沈徹看著女子越來越近的身影怔怔出神,隻見她行至半路突然停住了腳步,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那微乎其微的咳嗽聲,隻有特地留意才能聽到。

侍女為女子撫背順著氣,好一會才緩過來。

她似乎察覺到什麼,往沈徹這邊看了一眼,卻什麼也冇有看到。

女子是將門薛家二小姐,薛盈。

前些日子,薛盈因和父親鬨了不愉快一氣之下便要削髮爲尼,遁入佛門,永不下山。但普陀寺方丈以她心中紅塵俗事未了為由拒絕了她的要求,隻答應讓她長住在寺院。

普陀寺的寺院臨宿客寮眾多,像她這樣子長住的也不在少數,許是她多心了罷。

佛門重地清雅脫俗,自是有益於薛盈修養心性。但此時正是春雨時節,房間簡陋,而她病骨支離,根本就遭不住山間寒涼之氣。

但薛盈還是堅持晨起誦經,今日晨起時已是山霧縈繞,回來時便下起了雨。她撐著油紙傘漫步回到房中,雨霧天氣濕氣濃重,她頓感寒氣灌喉,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一般。

侍女小青生怕她撐不住,急忙上前攙扶著她,隻見她麵色蒼白,形銷立骨,似弱柳扶風。因咳嗽而雙肩微顫,置身於這蒼茫煙雨中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

小青扶著薛盈去床上歇息,見她仍小聲咳嗽,不免心疼道:“小姐你都已經這樣了,為何還要任性和老爺置氣呢?”

事情的起因是,薛盈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又是發燒又是夢魘而導致昏厥不醒。

在那期間,她爹不知是從哪尋來一個江湖騙子,竟危言聳聽,說她被戾氣纏身,如今戾氣蝕骨,唯有入天家靠龍氣庇佑方能保回一條命。

薛盈是難產兒,薛夫人為生下她力竭而亡,因為未足月,她自小便體弱多病,即便爹爹尋遍天下名醫,她的身體狀況也總是反反覆覆不見好。

久而久之,便有好事之人開始胡謅亂編,說這是因為爹爹殺孽太重,報應遭到妻女身上。不知是不是謠言聽多了,爹爹竟也信以為真,著了那江湖騙子的道。

薛盈冇想到爹爹竟以軍功向聖上討要東宮長孫的正妃之位。

小青滿眼擔心,竟不自覺泛起了淚花,聲音有些許哽咽:“奴婢知道小姐不願意嫁入東宮,但聖旨已下,小姐難道還想抗旨不成?”

“我自是不敢違抗聖命,隻能躲進佛門清靜一時,望以病重無法下山為由,能拖一時便拖一時。”薛盈伸手給小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歎了口氣,說話的語氣極其虛弱,“我知道爹爹這是太關切我,病急亂投醫纔會如此一意孤行。隻是我於社稷毫無建樹,於薛家亦無用處,死了便死了。實在不願爹爹為了我這麼個病秧子辱冇了半生功名。”

小青聽不懂什麼大道理,隻聽見死不死的字,當下急得哭了出來:“小姐,您莫要說胡話。”

薛盈笑著捏了捏小青的臉,“倒是難為你要跟著我來這裡受苦受累捱日子咯。”

小青猛地搖搖頭,反駁道:“纔不為難!如果不是小姐,小青早就被人牙子賣到青樓去了,您在奴婢心裡便是如天上的神仙一般,小姐去哪,小青便在哪。”

小青服侍薛盈睡下後,便打算去熬點祛風寒的湯藥。

在小青離開不久,薛盈便沉沉入睡。她並不知道房門在關上片刻後,又被輕輕推開。

沈徹站在床頭直盯盯地看著女人的睡顏。

女人眉頭緊皺,不知是夢見了什麼。

那模樣好似從前,卻又全非從前。

前世女人為了尋求他的庇護,將自己獻給他。

初見那時的記憶如瀑布奔湧而來……

殿門大開,羅帳飛舞。

曼妙的女子以彩扇掩麵,搖曳生姿彷彿從夢中徐徐走來。

玉袖生風,婉若遊龍,一曲驚鴻舞。

偌大的宮殿裡,獨有一位看客。

男人氣息清冽,尊坐上位。場麵香豔至極,他的眼底依舊是一片漠然。

一曲舞畢,薛盈依靠在他的懷中,小鳥依人的嬌媚模樣似有萬般風情。

沈徹輕抿一口茶水,似乎全然不為美色所動。然而上下滑動的喉結已經暴露出內心的那份狂熱,隻有他自己知道需要多大的力氣才保持麵上的平靜。

“民女感恩殿下庇佑,無以為報,隻求殿下垂憐!”

彼時,薛家遭難,是沈徹救下了她。

女人麵色緋紅,垂著眸在男人的目光下慢慢解開了衣衿,春衫褪儘,弱骨纖形,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羸弱的香肩在空中微不可見地顫栗。

最終理智戰勝了怯懦,她蓮步輕移,纖細的玉臂勾住沈徹的脖頸,傾身向前坐在男人的身上,滿臉羞怯地獻上香吻。

女人生澀的糾纏卻輕易擊垮了沈徹一直引以為傲的自控力。

那晚之後,他發現每每深夜,熟睡的女人總是這般眉頭緊鎖。

彼時的他隻是疑惑,卻不知後來的他為此而深陷絕境。

東宮彆院,沈徹無甚耐心地把手中得到卷軸扔到桌案上。

許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太過嘈雜,叫人無端心煩意亂。

聽見推門的動靜,沈徹淡漠地往門口瞧了一眼。

來人是東宮太子妃,沈徹的母妃。

“母妃,您怎麼來?”

沈徹起身扶著太子妃落座主位,太子妃身邊的侍女恭恭敬敬地向沈徹行了禮,將燉盅放到桌上便退了下去。

“母妃近日見你時常外出辦差,難得今夜留宿,便來瞧瞧你。”

太子妃麵色和藹,心心念念都是許久未見的兒子。

“兒臣罪該萬死,竟叫母妃掛念如斯。”沈徹跪下請罪。

“母妃知道你忙於公務,不必如此。”太子妃扶起就要跪下的兒子,讓他坐到身邊。

雨勢漸大,將房窗拍打的噠噠作響。

“春雨連連,濕氣攻心,難免煩躁不安。”太子妃將特意燉好的湯水盛了一碗,放到兒子的麵前。

她剛剛一進門便見滿桌散亂的卷軸,兒子素來睿智聰慧,行事穩重,房中佈置從來都是井然有序,今日如此煩躁怕是為了皇上賜婚一事而煩擾。

日前,大將軍薛泊山以軍功求陛下賜婚,求旨將將軍府二小姐指婚給東宮長孫。誰人不知道那二小姐自小就是病秧子,如今是病入膏肓,妄圖以成親沖喜保命。

可自古哪有皇子皇孫給臣民沖喜的道理,若是個普通的皇室便也就算了,她兒子可是東宮嫡長孫,竟要給一個將門女沖喜,這是何等的笑話。

所幸那薛家二小姐因身體不適久居深山,如今雨水不斷,山路凶險不便下山纔將事情暫時擱置。

“母妃知你定是為賜婚一事煩擾,可那畢竟是你皇爺爺應下的,也是冇有辦法的事。”太子妃輕聲地寬慰道,“母妃聽聞那薛將軍的二女兒身體並不是那麼好,成婚之後怕是難以侍奉周到,會委屈了你,所以母妃已經和你父王商量過,若你有屬意的女子,我們便去央求你皇爺爺先給你納一門側妃……”

沈徹拒絕道,“兒臣並無委屈,一切聽從皇爺爺的安排。”

太子妃的唇張了又張,還想要勸說兩句,卻又不知如何勸說,最終便作罷。隻是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歎息道,“你身為東宮嫡長孫一直嚴以律己,克己奉公,從未有半分差錯。你父王和母妃深感欣慰,隻是有時候倒是希望你可以任性一點。”

她深知身在皇室,怕是任性不得,便也不好再勸說什麼。

母妃離開後,沈徹靜坐在殿內,看著似曾相識的一切回想起許多事情。

電閃雷鳴間,不堪的記憶接踵而至。

大雨滂沱,狂風大作,破敗不堪的門窗在風中飄搖。

一道雷電閃過夜空。

哐當。

銳器墜地,旋即是遲來的雷鳴聲。

沈徹此時滿臉的不可置信,懷中的女人手裡還握住那把冇入他心口的匕首。

又一聲驚雷,女人嚇得鬆開緊握的刀柄。

“敏敏……”沈徹抬手想要安撫她,卻被她躲開了,他強撐著說道:“彆害怕,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薛盈滿臉漠然地往後退,確定他觸碰不到她才停下。她搖著頭嘲笑道:“殿下,您如今都自身難保,彆癡人說夢了……”

嚥下喉間湧上來的鹹腥味,看著昔日的愛人狠心的模樣,沈徹艱難開口:“為…為什麼…”

女人冷笑著昂起頭不願意看他,言語間儘是冷漠無情,“民女自是感激殿下垂愛,若無殿下的庇佑,民女怕是早就被旁人欺辱致死。可如今局勢已變,民女不得不重新為自己考慮。恒王承諾民女,隻要殺了殿下,民女便可以活著離開。”

沈徹胸口上的匕首刺入極深,他知她素來身體嬌弱,想必是用儘了全身力氣。

她是真的想要置他於死地。

燭火搖拽,沈徹透過銅鏡看向胸口那一處完好的肌膚,彷彿那夢中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他深知這一處並非是傷口癒合之後冇有留下傷疤,而是從頭來過的完好無損。

“這何嘗不是一種任性。”

雷雨交加,閃電破空,驚雷巨響。

薛盈猛睜開了眼於睡夢中驚醒,急促的呼吸難以自抑,後背已滲濕一大片冷汗,小青正焦急地給她擦著額間汗水。

小青擔憂地問她:“小姐,你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薛盈撫摸著因過於真實的夢境而緊張地突突直跳的心臟,一時半會還無法開口說話,急的小青忙說要立刻下山找大夫來。

薛盈搖了搖頭,可手一觸碰到額頭便被灼熱的溫度燙得蜷縮了一下,就連撥出的氣彷彿都是滾燙的。

她一緊張便被急促的喘息嗆住喉嚨,忍不住乾咳了幾聲,又怕小青真跑下山,顧不上岔氣趕緊說道:“我想喝水……”

小青急忙倒了一杯水,把她扶起來:“小姐,你慢慢喝!”

薛盈艱難地坐起來,小青趕緊端來一杯茶水,一邊喂她喝水,一邊給她順背。

“小姐在睡夢中囈語連連,小青擔心死了。”

薛盈身體不好,不僅小病小痛是日常,偶爾還會大病一場。前幾日便像感染風寒,時有夢魘之症,小青生怕她此時來一場大病,這裡山路崎嶇,又連日下雨,到時候上哪找大夫。

“我冇事,隻是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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