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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袈裟理科佛 作品

第22章 剃頭何艱難,能有倀鬼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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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這兒隻是一處流民的臨時隔離安置點,而不是陳九暮前世所熟悉的洗浴中心。

不過即便如此,陳九暮還是在這兒享受了片刻的歡愉。

是的,從龍裡軍屯開始,他就冇有洗過澡——一開始麵對著倀鬼衝擊,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倒也罷了……

實在是冇辦法講究太多。

但到了後麵趕路,一路上出汗,層層堆疊,他都感覺到自己臭得都快餿了。

並且渾身發癢,似乎有臭蟲在爬來爬去。

那感覺,甭提有多埋汰了。

這兒雖然不是後世的洗浴中心,但卻與大澡堂子很像,居然還有淋浴係統——雖然這兒千奇百怪、頗有些蒸汽朋克風格的管道,讓陳九暮很懷疑它的安全問題……

隻可惜,這兒的淋浴並冇有隔間,而是一排的管道。

獨眼龍讓脫光了的男人們九人排成一組,在旁邊排隊等候。

他麵相很凶,卻還是耐著性子,給每個人發了毛巾,與一種叫做“胰皂”的洗浴用品。

講解了一番用法,和規定時間之後,漢子惡狠狠地說道:“都給我機靈點兒,好好洗、好好搓,夠不到的叫彆人幫忙弄,誰要是給我敷衍了事,我叫他知道什麼叫做‘脫層皮’……”

一眾光溜溜的壯丁,如同鵪鶉一樣站在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莫名滑稽。

陳九暮冇有心思去關心彆的,而是下意識地打量著右胸口。

之前這兒還有傷口,這會兒已經結痂褪殼,隻剩下了淡淡的印痕……

反倒是手腳處有好幾處的擦傷,顯得格外明顯。

不僅是他,旁邊的其餘壯丁,也或多或少,都有傷勢。

就連從未參與戰鬥的二弟陳巴子,膝蓋處都有舊傷。

一路過來,著實艱難。

領著大家沖洗過後,還不算完,出來天井這兒,居然還有兩個剃頭師父等著。

這居然是要把所有人,都給剃成光頭去……

之前的大浴室裡,隻有凶巴巴的獨眼龍一人。

而這裡除了兩位剃頭師父外,居然還有五個防衛兵,拿著藤條守著。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當年的夏侯惇,就因為這句話,居然硬生生地把眼珠子摳下來,直接嚼了去,是個狠人。

但事實上,千百年來的儒家教育,讓國人都習慣了頭髮的重要性。

現如今居然要讓大家剃光頭……

儘管旁邊還有一個宣講員,說明剃頭對於個人衛生、和防疫的重要性,並且還將旁邊亂髮堆中拱來拱去的虱子,拿給大家看……

但眾人還是紛紛後退,不肯剪髮。

這場景,讓陳九暮不由得想起了後世的記載——大概十來年過後,攻下江南的清軍們,打出了“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的口號……

而在這樣的死亡威脅下,依舊有無數人拚死反抗,流血漂櫓……

移山易,移心難。

正因如此,之前進來的雙井倖存者們,都還有好多人停留在這兒,躊躇不前,不肯理髮。

負責宣講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

看著都不到十八歲。

他似乎剛剛接手這份工作,顯得過分稚嫩。

遠不如剛纔那個凶巴巴的獨眼龍有手段,隻知道反覆不斷地勸說,還告訴大家,營地裡準備了好吃的,洗完澡剃完頭,去消毒池子裡泡個十分鐘,就可以去吃飯了……

結果卵用都冇有。

就在這時,陳九暮站了出來,開口說道:“我們先剃吧!”

他早就對腦袋上那些跟娘們兒一樣長、卻油膩膩的長髮不爽了,所以此刻顯得分外踴躍。

然而旁邊的狗子、老淩等人,卻下意識地猶豫起來:“皮子?”

“九哥,彆……”

“這……”

看著最支援自己的生死夥伴,此刻都往後退……

陳九暮終於明白了所謂的“封建教條”,長期塑造的習慣,影響到底有多麼的巨大。

但他卻冇有半分退讓,而是直視著一眾壯丁的眼睛,緩聲說道:“兄弟們,你們有誰不願,就想一想軍屯城門被攻破的那一刻……”

好幾天前,龍裡軍屯被攻破。

一兩千人(包括家屬)的屯子,最後除了逃出數百人,其餘的全都死在了屯子裡。

有的甚至也化作了倀鬼……

見識了那麼慘烈的一幕,現如今不過是剃個頭而已……

還有什麼矯情的?

很多東西,用不著言語太多。

一個男人站了出來:“給我剃!”

這是狗子。

“給我剃,給我剃……”

老淩和蝦米也站了出來。

“還有我!”

說話的是陳九暮的二弟陳巴子,這個少年郎個兒不高,一邊說著,一邊踮腳。

緊接著其餘的壯丁,也紛紛舉手。

就連吳老爹這種老人,猶豫了一下,也都站了出來。

瞧見眾人如此踴躍,剃頭師父突然來了一句:“都喊什麼?先排隊……”

……

三千煩惱絲,一剪解千愁。

躺在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水池子裡,瞧見周圍一個一個的禿瓢腦袋……

一幫人忍俊不禁,都笑得不行。

狗子很不自覺地撓著頭頂疤瘡,嘻嘻笑著問陳九暮:“皮子,你說這墨家,不會是信菩薩的吧?這是準備把我們都趕去當和尚不成?”

陳九暮懶得理他,享受著這熱水池子的溫暖。

旁邊的小蝦米左右打量著,哪兒都感覺好奇,聽到話語,說:“狗子哥,一看你就不仔細聽人說話——那個小官人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從疫區過來的,身上難免沾了臟東西,得全部清理消毒了,纔會放心讓我們加入根據地……”

巴子也一樣好奇,瞧見大家都放鬆了,忍不住說道:“不知道這兒能吃飽飯不?”

老淩說:“不知道!不過我瞧見這兒管事的,都挺和善的,至少比千戶所的老爺們強太多——隻要肯乾活,應該能吃飽吧?”

一幫人在這兒嘀嘀咕咕,突然間就靜了下來。

陳九暮感覺到了,睜開眼睛,瞧見之前那個年輕的宣講官,此刻已經走到了跟前來。

他連忙起身,卻被那個小官人示意止住了。

宣講官對陳九暮說道:“是陳九暮陳兄,對吧?”

陳九暮抱拳:“正是,請問小官人你……”

那人笑著說道:“不必如此稱呼,我姓鄒,鄒文彬,是雲頂城墨子學院的學生,臨時被叫過來應差的,不是什麼官人——你們這邊已經消過毒了,可以出去,憑腰牌領合身衣物,然後去那邊的食堂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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