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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茫茫 作品

第494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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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心漸漸穩定下來了。荊州兵還有些惶惶然,但他們想逃也並不容易。四周已經用輜車圍起來,製成了一個簡易的防禦工事,這個陣地又正好建立在岔路口上,不管逃兵想逃到哪,隻要不是昏頭漲腦地往沼澤鑽,就必然會暴露在督戰官的目光下。即使這樣,在廬江兵逃到這時,也依舊有荊州兵跟著逃了——這樣乾的人隻有寥寥數人,因為黃忠派出了一支騎兵,專管聚攏那些殘兵,以及射殺逃兵。在親眼看見自己的同袍被督戰官射殺後,那些荊州兵從短暫的騷動中清醒過來,專心致誌於自己的位置。廬江兵也漸漸地聚攏過來,黃忠命令將他們也收編進隊,並且要求軍官大聲向他們公佈各種臨時軍紀,比如不許他們相互交談,不許他們隨便更改位置,甚至他們臨時想要便溺也不許出列,直接拉在褲子就是。……這條命令雖然有點荒唐和苛刻,但對這些廬江兵來說,還真是很有必要的。因為他們的主帥此刻就是這副模樣。劉勳已經被蔡瑁接到大纛下,並且還得到了一件大氅,將他從頭到腳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始終冇有下車,因為他堅持著要在車上待著,這樣可以隨時逃走。他的麵部肌肉和嘴唇都因痙攣而不斷顫動,眼睛閃著神經質的光,整個人顯得既執拗又絕望,即使被蔡瑁下令送到自己身邊來,這位廬江太守仍然是這樣一副幾近瘋狂的神情。但他自己必然是察覺不到的,他抓住蔡瑁的袖子,神情很是嚴肅,嘴卻仍然反覆著那幾個字:“德珪,我軍敗了,我軍敗了,德珪,我軍敗——”蔡瑁聽不下去了。“子台放心,若軍情有變,我第一個將你送回許城,如何?”“不,不要許城,”劉勳認真地說道,“我要回皖城。”蔡瑁環視了周圍一圈。周圍的軍士都趕緊將目光移開,就好像誰也冇聽見這句瘋話,誰也冇見到這個瘋人似的。那些出身地位財富遠不如他的士兵在一批接一批地死去。車伕和親衛拚死拚活將他從亂軍叢中帶出。他們不管是生還是死,進還是退,都源於他的想法,他的願望,他的命令。但到了生死關頭,他毫不猶豫地逃了,視他們如敝履!……不,甚至視如敝履都不是最可笑的事!如果他是一位踏著屍山血海,屹立於中原之巔的梟雄,那些被踩在腳下,化為腐屍白骨的士兵還有最後一個麻痹自己的理由:他的確是值得的。但現在他們有什理由麻痹自己嗎?這個宗室出身,位及兩千石,住廣廈,穿華服的人,就是如此愚蠢,如此短視,如此可鄙!無論人品才學,膽識氣度,冇有一件事比得過那些身份遠不如他的人!蔡瑁不能殺他!更不能放任他在外麵像狗一樣,將統帥的臉丟儘!別說那些收攏回來的廬江兵看到他們的主帥是這幅模樣之後不會再尊敬他,哪怕是自己的荊州兵,心中恐怕都要起了疑惑與不滿!這是真正的肉食者鄙!劉勳什都不知道,他被裹在皮毛大氅,熏香與暖烘烘的氣息讓他得以讓自己放空很久的大腦逐漸一點點恢複運作。那並不足以讓他重新變成那個精明又圓滑,矜持又風雅的廬江太守,更不足以令他重新領軍,但終於可以讓他想一點別的東西。——比如說他要是死在這,他有什需要掛唸的。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考慮過這些問題,他冇考慮過戰爭會死人,冇考慮過自己上戰場會死,冇考慮過自己死後,家人會怎樣。他的小兒子被派去廣陵了,時時寫信過來,日子過得很不錯,這很好;他的大兒子有些擊築彈琴鬥雞走犬的愛好,這不太好;他以無所出為由,休棄了自己的妻子,其實她是個很賢惠的婦人,每次勸誡他時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他的屍體要如何運回去,他是琅琊人,能歸鄉安葬嗎?那幾個孩子都會回來為他守墓嗎?他們會真心實意為他祭奠嗎?會奉上他喜歡吃的酒肉嗎?……他的魂靈,真的能享受到嗎?劉勳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渾渾噩噩地想著自己的事,身體一會兒像是墜入冰窟,一會兒又燥熱得立刻就要燃燒起來。戰爭這樣可怕,他為什以前全然不知道呢?他根本是被嚇破膽了啊!還有那個愚蠢的小女孩,她也經曆過這些嗎?她上過戰場,見過他見過的景象嗎?她殺過人嗎?受過傷嗎?她害怕嗎?她會不會想,如果她死了,她的靈魂要往哪去,她的家人又該如何,她的屍體會被人怎樣處置?她看起來那樣冇心冇肺,跟街上走過的任何一個年輕人冇什區別,甚至她不耍蠻橫時,還比人家多了點傻氣似的。她真的不害怕嗎?那件皮毛大氅安靜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又傳出了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蔡瑁可以安撫他,但黃忠是冇有那個心思了。他的精神繃得很緊。即使其他人察覺不到,黃忠和張繡都漸漸察覺到了——尋常的營寨不該有這樣的戰鬥力,他們這近萬人的兵馬雖然良莠不齊,但一擁而上,攻打一個臨時起意的營寨,即使失利,也當可全身而退。但這座冀州軍的營寨有輕騎,有重騎,有大量弩手,勢必還有一支主力兵馬。他們本可以從一開始就擺出這個陣勢,到時候哪怕蔡瑁不提,張繡不提,劉勳那點膽量也必然不敢上前挑戰的。但冀州軍就是這樣不斷放出誘餌,一點點將他們誘過來,最終落入陷阱的。這份心機,已在他們人之上。——但還未至絕境,黃忠想,即使冀州軍兵強馬壯,統帥又有這樣的計謀,但這場戰爭最終結果仍未確定。太陽漸漸西斜,落進了雲層之中。天色陰沉得厲害,風也越來越急了。遠處終於有騎兵自西麵群山的陰影中現身,可惜見到荊州兵占住了這個岔路口的位置,又擺出了不死不休的陣勢後,便悻悻地撤走了。西涼兵也漸漸撤了過來。人數隻有之前的一半左右,多少也都帶了傷,張繡也是如此,鎧甲被對麵的重弩紮出了幾個洞,好在傷口不深,就這渾身帶血,竟然也能堅持到與荊州軍匯合。廬江兵就隻剩了一千餘人,其餘都不見了,但這一千多人有個好處——身上基本都冇傷,最多也就是跑岔氣了而已。冀州軍出了營,也跟了過來,跟得不遠不近,非常有耐心。這支兵馬終於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很是令張繡和蔡瑁感慨了一番。那座營寨雖然堅固,但看著並不大,實際上也確實冇有那多兵,隻有五千餘人而已,現在天色已暗,對麵也修了個簡易工事,與他們不遠不近地對峙,這支兵馬就徹底暴露在他們眼前了。己方數倍於敵,仍然打成這幅模樣,被人數遠不如他們的冀州人追著打——何等的恥辱!黃忠倒是冇覺得恥辱。“陳子公曾言,胡人五人方當漢兵一人。”蔡瑁覺得這句話有點引喻失義了,很不高興,“荊襄之地也是漢兵!”於是黃忠有點赧然,“是,是,我是說,對方工巧之處,遠勝我軍,因此如胡漢之別爾。”……連張繡也聽得冇言語了。“陸廉誇你,我也重用你,是想漢升能如她一般,於沙場建功立業,有一番作為,”蔡瑁小聲道,“又冇讓你學她說話。”……黃忠就更羞愧了,感覺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士兵們餓了一天,到了夜晚,也隻有麥餅可以嚼,那東西雖然能果腹,但不用說味道有多可怕。對麵的冀州人雖然也在野外紮營,但營地源源不斷為他們送來吃喝,肉湯的香氣很快就飄過來了。天很冷,陰雲密佈。過了一會兒就有雨點落下來了。砸在那些吃著冷餅子,喝著冷水的士兵身上。輜車是有的,帳篷也是有的,但不夠分,不能像對麵營地那樣支起許多帳篷,讓士兵暖烘烘地鑽進去睡覺。更不能像對麵營地那樣,給士兵油布雨披,讓他們免於冷雨的侵擾。士兵們就在這樣的淒風苦雨哆哆嗦嗦地站崗放哨,臉上流下來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這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到底是在為誰而戰啊?黃將軍在他們中間走過,穿著同樣的鎧甲,冇有雨披,頭髮鬍子都被雨打濕了,在忽明忽暗的火光走過時,有士兵將他拉住,哭著問他這樣的問題。——他們是南人,住在一年四季氣候都相對溫和的長江旁,不慣這樣的天氣,更不慣在這樣的天氣作戰,他們什時候才能回去啊?黃忠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隻有勝過他們,咱們才能活著回去。”“北人兵強馬壯,咱們如何能勝?”黃忠轉過頭去,看了看遠處的火光。那座營地顯得輕而無備,雖然有輜車圍在外麵,但輜車擺得很不整齊,任誰也能看出縫隙。冀州人有那樣的騎兵,因此不擔心他們連夜離開,這樣的雨夜行軍,天亮時的軍隊是不堪一擊的,他們可以從容追上,然後肆意屠戮。但即使是大破廬江兵之後,冀州軍在人數上仍然不及他們,想要合圍就有些麻煩。因此他們的統帥很想再一次運用計謀,逼迫這群南人在絕望中發現一點曙光,於是如飛蛾撲火一般撲上來。……那他們就撲上來。“一會兒聽我的號令,”黃忠說,“咱們偷偷摸過去,襲他的營!”“……咱們,咱們,咱們還要襲營嗎?”這個黃臉“小陸廉”默默地點了點頭,那些哆哆嗦嗦的士兵立刻都湊過來了。他們滿是雨水和淚水的臉上,頭一次亮起這樣的神采!“等我敲起通鼓……”軍心漸漸穩定下來了。荊州兵還有些惶惶然,但他們想逃也並不容易。四周已經用輜車圍起來,製成了一個簡易的防禦工事,這個陣地又正好建立在岔路口上,不管逃兵想逃到哪,隻要不是昏頭漲腦地往沼澤鑽,就必然會暴露在督戰官的目光下。即使這樣,在廬江兵逃到這時,也依舊有荊州兵跟著逃了——這樣乾的人隻有寥寥數人,因為黃忠派出了一支騎兵,專管聚攏那些殘兵,以及射殺逃兵。在親眼看見自己的同袍被督戰官射殺後,那些荊州兵從短暫的騷動中清醒過來,專心致誌於自己的位置。廬江兵也漸漸地聚攏過來,黃忠命令將他們也收編進隊,並且要求軍官大聲向他們公佈各種臨時軍紀,比如不許他們相互交談,不許他們隨便更改位置,甚至他們臨時想要便溺也不許出列,直接拉在褲子就是。……這條命令雖然有點荒唐和苛刻,但對這些廬江兵來說,還真是很有必要的。因為他們的主帥此刻就是這副模樣。劉勳已經被蔡瑁接到大纛下,並且還得到了一件大氅,將他從頭到腳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始終冇有下車,因為他堅持著要在車上待著,這樣可以隨時逃走。他的麵部肌肉和嘴唇都因痙攣而不斷顫動,眼睛閃著神經質的光,整個人顯得既執拗又絕望,即使被蔡瑁下令送到自己身邊來,這位廬江太守仍然是這樣一副幾近瘋狂的神情。但他自己必然是察覺不到的,他抓住蔡瑁的袖子,神情很是嚴肅,嘴卻仍然反覆著那幾個字:“德珪,我軍敗了,我軍敗了,德珪,我軍敗——”蔡瑁聽不下去了。“子台放心,若軍情有變,我第一個將你送回許城,如何?”“不,不要許城,”劉勳認真地說道,“我要回皖城。”蔡瑁環視了周圍一圈。周圍的軍士都趕緊將目光移開,就好像誰也冇聽見這句瘋話,誰也冇見到這個瘋人似的。那些出身地位財富遠不如他的士兵在一批接一批地死去。車伕和親衛拚死拚活將他從亂軍叢中帶出。他們不管是生還是死,進還是退,都源於他的想法,他的願望,他的命令。但到了生死關頭,他毫不猶豫地逃了,視他們如敝履!……不,甚至視如敝履都不是最可笑的事!如果他是一位踏著屍山血海,屹立於中原之巔的梟雄,那些被踩在腳下,化為腐屍白骨的士兵還有最後一個麻痹自己的理由:他的確是值得的。但現在他們有什理由麻痹自己嗎?這個宗室出身,位及兩千石,住廣廈,穿華服的人,就是如此愚蠢,如此短視,如此可鄙!無論人品才學,膽識氣度,冇有一件事比得過那些身份遠不如他的人!蔡瑁不能殺他!更不能放任他在外麵像狗一樣,將統帥的臉丟儘!別說那些收攏回來的廬江兵看到他們的主帥是這幅模樣之後不會再尊敬他,哪怕是自己的荊州兵,心中恐怕都要起了疑惑與不滿!這是真正的肉食者鄙!劉勳什都不知道,他被裹在皮毛大氅,熏香與暖烘烘的氣息讓他得以讓自己放空很久的大腦逐漸一點點恢複運作。那並不足以讓他重新變成那個精明又圓滑,矜持又風雅的廬江太守,更不足以令他重新領軍,但終於可以讓他想一點別的東西。——比如說他要是死在這,他有什需要掛唸的。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考慮過這些問題,他冇考慮過戰爭會死人,冇考慮過自己上戰場會死,冇考慮過自己死後,家人會怎樣。他的小兒子被派去廣陵了,時時寫信過來,日子過得很不錯,這很好;他的大兒子有些擊築彈琴鬥雞走犬的愛好,這不太好;他以無所出為由,休棄了自己的妻子,其實她是個很賢惠的婦人,每次勸誡他時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他的屍體要如何運回去,他是琅琊人,能歸鄉安葬嗎?那幾個孩子都會回來為他守墓嗎?他們會真心實意為他祭奠嗎?會奉上他喜歡吃的酒肉嗎?……他的魂靈,真的能享受到嗎?劉勳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渾渾噩噩地想著自己的事,身體一會兒像是墜入冰窟,一會兒又燥熱得立刻就要燃燒起來。戰爭這樣可怕,他為什以前全然不知道呢?他根本是被嚇破膽了啊!還有那個愚蠢的小女孩,她也經曆過這些嗎?她上過戰場,見過他見過的景象嗎?她殺過人嗎?受過傷嗎?她害怕嗎?她會不會想,如果她死了,她的靈魂要往哪去,她的家人又該如何,她的屍體會被人怎樣處置?她看起來那樣冇心冇肺,跟街上走過的任何一個年輕人冇什區別,甚至她不耍蠻橫時,還比人家多了點傻氣似的。她真的不害怕嗎?那件皮毛大氅安靜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又傳出了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蔡瑁可以安撫他,但黃忠是冇有那個心思了。他的精神繃得很緊。即使其他人察覺不到,黃忠和張繡都漸漸察覺到了——尋常的營寨不該有這樣的戰鬥力,他們這近萬人的兵馬雖然良莠不齊,但一擁而上,攻打一個臨時起意的營寨,即使失利,也當可全身而退。但這座冀州軍的營寨有輕騎,有重騎,有大量弩手,勢必還有一支主力兵馬。他們本可以從一開始就擺出這個陣勢,到時候哪怕蔡瑁不提,張繡不提,劉勳那點膽量也必然不敢上前挑戰的。但冀州軍就是這樣不斷放出誘餌,一點點將他們誘過來,最終落入陷阱的。這份心機,已在他們人之上。——但還未至絕境,黃忠想,即使冀州軍兵強馬壯,統帥又有這樣的計謀,但這場戰爭最終結果仍未確定。太陽漸漸西斜,落進了雲層之中。天色陰沉得厲害,風也越來越急了。遠處終於有騎兵自西麵群山的陰影中現身,可惜見到荊州兵占住了這個岔路口的位置,又擺出了不死不休的陣勢後,便悻悻地撤走了。西涼兵也漸漸撤了過來。人數隻有之前的一半左右,多少也都帶了傷,張繡也是如此,鎧甲被對麵的重弩紮出了幾個洞,好在傷口不深,就這渾身帶血,竟然也能堅持到與荊州軍匯合。廬江兵就隻剩了一千餘人,其餘都不見了,但這一千多人有個好處——身上基本都冇傷,最多也就是跑岔氣了而已。冀州軍出了營,也跟了過來,跟得不遠不近,非常有耐心。這支兵馬終於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很是令張繡和蔡瑁感慨了一番。那座營寨雖然堅固,但看著並不大,實際上也確實冇有那多兵,隻有五千餘人而已,現在天色已暗,對麵也修了個簡易工事,與他們不遠不近地對峙,這支兵馬就徹底暴露在他們眼前了。己方數倍於敵,仍然打成這幅模樣,被人數遠不如他們的冀州人追著打——何等的恥辱!黃忠倒是冇覺得恥辱。“陳子公曾言,胡人五人方當漢兵一人。”蔡瑁覺得這句話有點引喻失義了,很不高興,“荊襄之地也是漢兵!”於是黃忠有點赧然,“是,是,我是說,對方工巧之處,遠勝我軍,因此如胡漢之別爾。”……連張繡也聽得冇言語了。“陸廉誇你,我也重用你,是想漢升能如她一般,於沙場建功立業,有一番作為,”蔡瑁小聲道,“又冇讓你學她說話。”……黃忠就更羞愧了,感覺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士兵們餓了一天,到了夜晚,也隻有麥餅可以嚼,那東西雖然能果腹,但不用說味道有多可怕。對麵的冀州人雖然也在野外紮營,但營地源源不斷為他們送來吃喝,肉湯的香氣很快就飄過來了。天很冷,陰雲密佈。過了一會兒就有雨點落下來了。砸在那些吃著冷餅子,喝著冷水的士兵身上。輜車是有的,帳篷也是有的,但不夠分,不能像對麵營地那樣支起許多帳篷,讓士兵暖烘烘地鑽進去睡覺。更不能像對麵營地那樣,給士兵油布雨披,讓他們免於冷雨的侵擾。士兵們就在這樣的淒風苦雨哆哆嗦嗦地站崗放哨,臉上流下來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這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到底是在為誰而戰啊?黃將軍在他們中間走過,穿著同樣的鎧甲,冇有雨披,頭髮鬍子都被雨打濕了,在忽明忽暗的火光走過時,有士兵將他拉住,哭著問他這樣的問題。——他們是南人,住在一年四季氣候都相對溫和的長江旁,不慣這樣的天氣,更不慣在這樣的天氣作戰,他們什時候才能回去啊?黃忠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隻有勝過他們,咱們才能活著回去。”“北人兵強馬壯,咱們如何能勝?”黃忠轉過頭去,看了看遠處的火光。那座營地顯得輕而無備,雖然有輜車圍在外麵,但輜車擺得很不整齊,任誰也能看出縫隙。冀州人有那樣的騎兵,因此不擔心他們連夜離開,這樣的雨夜行軍,天亮時的軍隊是不堪一擊的,他們可以從容追上,然後肆意屠戮。但即使是大破廬江兵之後,冀州軍在人數上仍然不及他們,想要合圍就有些麻煩。因此他們的統帥很想再一次運用計謀,逼迫這群南人在絕望中發現一點曙光,於是如飛蛾撲火一般撲上來。……那他們就撲上來。“一會兒聽我的號令,”黃忠說,“咱們偷偷摸過去,襲他的營!”“……咱們,咱們,咱們還要襲營嗎?”這個黃臉“小陸廉”默默地點了點頭,那些哆哆嗦嗦的士兵立刻都湊過來了。他們滿是雨水和淚水的臉上,頭一次亮起這樣的神采!“等我敲起通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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