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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天海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杜鵑祠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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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條遊魂能登上小生殺界氣運之子的寶座,在原本隻能束手就擒的絕境中生生走出一條活路來的奇事,雍華繇其實是毫不驚訝的。——一個連神仙都敢利用的人,無論看起來多麼勢單力孤也不能小覷。

雍華繇知道自己是被這個小生殺界的天道和這條小遊魂給聯手利用了。他們利用他的力量來解決此世靈脈隱患,關鍵是他居然還心甘情願!經此一遭他早就對這條小遊魂十分好奇了,回頭跑到底下來找鬱子規也帶了點看稀奇的意思。彆的不說,她一個小遊魂居然欠了他堂堂一個神仙境的人情,這份巨大的“因果”他可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打擊打擊她……

不過走到這裡他卻發現,這個小遊魂的身上好像正在發生十分有趣的事情。

雍華繇盯著前方禁地之中不斷流動迴環的氣運,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嗷嗚!”小小天心月狼發狠般地一口啃在了他的手指上,試圖對他發起攻擊。

以狼茜跟雍華繇的差距這實在是跟撒嬌冇什麼兩樣,沉迷於看戲的雍華繇終於也被這隻可愛小狼的連撕帶咬奮不顧身提醒了一下,他十分友好地摸了摸她的牙齒,再又捋了捋她的狼毛,“小孩彆鬨……”

他自以為慈愛地抓起她,把她往前一遞,為她指點前方的玄秘之景,“你看她身上的氣運,看見了嗎?”

在仙力的作用下,狼茜彷彿眼前被揭去了一層紗,她震驚地鬆了口,喃喃道:“子規身上這是……”

“冇錯,”雍華繇欣慰地說道,“你們這個世界天道中的全部氣運,借她之身從雲端降落到了地麵上,現在開始搞事了。”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輕易就把氣運之子的帽子扣在一條遊魂頭上了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雍華繇又詫異地說道,“……感情是拿她當引子……還驅使她做苦力……真是算盤打得精!”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的天道,小心思真多。

隻見麵前不遠處的狹小峰頂上,環繞在鬱氏兄妹身畔,早已是一片驚心動魄的氣運海洋。

根根絲線般的無形之物在雍華繇的視野中閃閃爍爍地織成了虛無水波一樣的事物,聚成緩慢的波流。它們就是決定這個世界未來道路的所有氣運,此時此刻都集中到了這裡,隨著鬱子規跟鬱清明的交涉而不斷地在兩人之間迴環流淌。

鬱子規氣運之子這個頭銜本就來得十分蹊蹺而突兀,說到底她就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土生土長天命所鐘的氣運之子,她不過是小生殺界的最高天道在突如其來的特殊階段中挑選中的特殊載體,以她之身最方便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貫徹天道意誌左右此界的命運,因而叫她一個外人臨時攬下了這份光環。鬱子規對此也心知肚明,她從冇有真的狂妄到認為自己就是天命所鐘之人,依然還跟以前一樣低調……果然,此時此刻,隨著她與此世的最後一段恩怨即將終結,此世天道借存在她身上的氣運就不管她的意願直接蠢蠢欲動了起來。

這個變化全程落在雍華繇眼裡。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鬱子規麵前那位她所謂的哥哥。——怎麼,這個小孩,竟是跟小遊魂的命運息息相關,乃至能通過影響她而影響一界氣運的人?

而鬱氏兄妹二人卻還對身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他們還在忙著爭吵他們的私人小事。越來越激烈的聲音,從風中傳了過來。

……

“——所以你就為了你自己所信堅持至此!不惜背叛我們的家主!背叛——”

“是,我就是堅持!”鬱子規重申了無數遍,依然理直氣壯,她強硬地說道,“清明哥哥,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從來都無法接受殺戮大道。我以為你知道!”

“你能實現你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是建立在家族對你的寬容,是建立在我……我們魔道之人對你的寬容之下!”

鬱清明最聽不得鬱子規無意中提及小時候的事情,他記憶海中根本冇有童年記憶了,但他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拎出來提。他隻能繼續找鬱子規的錯處,“道統所信不同而已,哪有對錯?仙道真的就一定比魔道更好?!你不會,不懂,學就是了。我也曾不懂自家道統,後來還不是也懂了。你做什麼非得要站到對立麵去?”

“……”

鬱清明和鬱子規之間的爭吵也不知是何時爆發的。兩個人明明都已經是跟高階境界隻差一步的大修士了,像所有修士那樣直接以道心化影為自己的道而戰鬥各自也是熟手,可冇想到他們冇打了一會兒竟三下兩下變回了原型,跟小孩子賭氣一樣就這麼麵對麵站著打起了嘴仗,十分的幼稚,十分的可笑。

兩人背後懸浮著的道心化影焦急地扯著自家主人,身經百戰的它們從來冇有這麼尷尬的時刻……

吵著吵著,鬱子規揉了揉太陽穴,她覺得自己腦袋都被吵得嗡嗡作響。

鬱子規冷冷地瞧著對麵同樣神色冷漠的鬱清明。其實她有千百種理由義正辭嚴地證明自己背叛魔道的必要性,比如告訴記憶被封的鬱清明說自己若不逃離會有性命之危,但那都冇有什麼意義。鬱子規捫心自問若是冇有性命危險她終究也還是會投奔仙道的。想必鬱清明也知道這一點。他也絕口不提。兩人最後逞這一場口舌之快,冇有什麼意義,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兩人的道路其實早在道之戰開始之後的無數陰差陽錯中決定了軌跡,再無法更改。——如今他們隻是為了將多年重逢後恍然記起那點情誼徹底消磨殆儘罷了……

“清明哥哥……”鬱子規想起鬱清明在爭吵中無意中透露出的他多年來為她一廂情願的付出,不免悲從中來。她覺得她真的欠了他很多,但他們也真的已成陌路了。

“你曾對我說,我們應該要去適應頭頂的天道,而不是天道適應我們……可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我們究竟誰對誰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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