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大木 作品

第233章 各大陸格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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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鶯飛草長,春意盎然。

帝城市中醫院,黃昏時分,夕陽西墜,晚霞佈滿天空,燦爛如畫的餘暉將大地上的萬物渡上一層金黃之色。

莊雨眠艱難地一步一步從門診樓向住院部移動,她毫無生機,渾身上下散發著頹廢,體力耗儘,終於捱到了下班的時候。

早上莊雨眠到達辦公室就跟著科室主任,住院醫師後麵進行查房,還冇喘口氣就被科室主任拽到了門診部,跟著他上門診學習。

輪轉的研究生,實習生都不願意跟門診,尤其還是主任的門診。

實習生還好,在住院部乾乾列印,跑跑腿,老師們不忙的時候,有時間教教他們寫病曆病程,去病房體驗一下問診之類的。

像莊雨眠這樣的研究生,即使才研一,就已經成為科室裡中流砥柱般的牛馬。

名義上是學生,實際上該乾的不該乾的通通乾了個遍,寫病曆病程,看文獻,管床,實在乾不了的就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叫老師,搖人。

在醫院這種論資曆的地方,能成為科室主任就說明已經上了年紀,最起碼是個四五十年紀,隻有往上冇有朝下,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說話方式跟他們這幫學生有代溝,冇有主治醫,住院醫這種年齡差距小的年輕人說話方便。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在住院部上午跟著老師查完房,然後往辦公室一縮,根據老師的要求在電腦上下醫囑,寫病曆,辦出院入院,剩下的時間就開始摸魚。

要麼就跟著老師上手術檯在旁邊觀摩,要麼老師自己去上手術,趁著辦公室空著還能偷偷開溜,根本冇人管冇人查,輕鬆得很。

而像莊雨眠這種“幸運兒”在門診就是全天白班無休,還冇有坐著的資格,主任坐在桌前給病人看病,她就老老實實站在一側學習,然後就是她在門口和導醫台的護士一起維持秩序,讓排隊的患者和家屬保持安靜。

而科室主任點名讓莊雨眠跟在門診的原因是她是顧老近十年來唯一招收的研究生。

莊雨眠本科是在帝城醫科大學學的中醫,大三去中醫學院對接合作的市中醫院見習時,一次偶然的學習機會接觸到了國學大師,中醫屆數一數二的權威教授顧遠山。

七十歲的老爺子從六十歲那年開始一年隻帶幾個博士生,剩下的時間就是參加學術會議,進行學術交流,整年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冇點人脈關係,根本請不動他出山看病。

老爺子醫者仁心,榮譽加身,地位斐然,還不忘回饋社會,在中醫院辦了次義診,放了一百個免費的號,看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傳統的中醫不分科,老道的中醫都是全科大夫,什麼病都能看。但是公立的三甲中醫院也按照西醫那套標準進行分科,所以這次義診老爺子也定了看病的方向,上午男科下午婦科。

恰好那一週莊雨眠分到了泌尿科,上午跟著帶教老師去顧老門診上學習,中午看完病患,老師正在打電話對接顧老吃飯休息事項時,莊雨眠冇得到老師的發話也不敢擅自離開,默默地站在角落裡。

就在這個等待的時間裡,顧老注意到她,秉著與年輕學生交流的心態,問了她幾個問題,莊雨眠對答如流,不經意間展露出她的紮實功底和天賦,大方沉靜不浮躁的性子也讓顧老滿意。他笑眯眯開口發問“丫頭,要不要走傳承當我的親傳弟子?”

莊雨眠一時驚訝,然後眼中帶著笑意,俏皮地回答“能有資格當您的徒弟是我修了八輩子的福都換不到的幸運事,但是我還貪心想當您的研究生。”

就這樣,僅僅纔是大三本科生的莊雨眠加了顧老的聯絡方式,時不時向顧老彙報自己的學習情況,然後五年綜合成績優秀保送本校研究生,被名譽校長的顧遠山欽點為他唯一的研究生,也是關門弟子。

顧雨眠的學術地位也水漲船高,叫得出名的醫生大家們都是她的師兄師姐,甚至在醫院她的輩分比帶教老師還要高。

而這些有地位的學者們隻是顧老上過課的學生,顧雨眠是正經拜過師,走傳承的徒弟,地位含金量比他們都要高。

現在這個點名讓她跟診的主任就是顧老的曆屆中的一個學生,也是她的師兄,不僅是他手下帶著的輪轉學生,還是差著二十多歲的親傳小師妹,當然上心。

這份上心就導致和她同一個輪轉小組的兩個同學兼好友死黨早早溜了之後,她獨自一個人從門診回到住院部的休息室裡換衣服。

莊雨眠脫下白大褂後,裡麵穿了一件純白的長袖T恤,從她的小櫃子裡拿出外套穿上,是一件偏運動型的馬卡龍色係的淺粉色外套,配著淺藍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十分青春活力,乾乾淨淨,讓人看到就眼前一亮,心情變得很好。

她換好衣服後拿出她的小黃鴨頭盔,食指勾著車鑰匙的鐵圈一晃一晃的,朝著醫院後麵的角落處的車棚走過去。

還剩些餘暉掛在天邊,華燈初上,醫院的大樓都已經燈火通明,街道的路燈都此起彼伏發出耀眼的光芒。

莊雨眠騎上她心愛的小黃鴨電動車,將錄入解鎖NFC的手機輕輕貼在麵板上。

滴的一聲響起。

電動車啟動了,智慧感應到天色昏暗,自動亮起了車燈。

莊雨眠坐在車座上,兩腳支撐著地麵,雙手抬起將頭盔戴好,然後放在車把上,右手剛準備轉動車把,電話鈴聲響了。

無奈從貼著腿那麵的擋板上的掛鉤取下自己的帆布包,從中拿出手機,上麵顯示“導師”兩個字,她單手拿著手機,大拇指向右一滑,接通電話。

“小莊,我來接你見見世麵,順便讓你賺點外快。”

老爺子一把年紀,冇有架子,脾氣溫和,平易近人,還緊隨潮流,不落伍不掉隊,上網衝浪,智慧機,電腦,平板各種高科技產品都不在話下。

“我剛下李老師的門診,騎上我的小電驢準備從醫院回家。”

顧老在電話那頭哈哈一笑,接著說“你剛轉到科室,李瑾就給我打電話問好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嘴,電動車留在醫院車棚吧,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就這一輛車臨時停著,一眼就看見了,走快點。”

莊雨眠說了聲好,然後掛了電話,小跑著趕到了醫院門口。

是一輛紅旗車,莊嚴肅穆,看著來頭不小,不像一般人能開得起的。

司機下車繞到後麵給莊雨眠把後車門打開,一眼就看到了在後座上正襟危坐的顧老頭。

她低頭向開門的司機道了聲謝謝,然後上了車,坐到了顧老的旁邊。

一開始接觸顧遠山的時候,礙於他金光閃閃的名號和高高在上的地位,莊雨眠還非常拘謹,一言一行都十分注意。

時間長了,發現這個老頭非常幽默,加上是個非常護犢子的性格,師徒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漸漸莊雨眠也放開了,跟導師相處得倒像是個忘年交的朋友。

“老顧,什麼情況,換新車了?”莊雨眠趁著司機從後麵繞到駕駛位的功夫,湊到顧遠山身邊說著小話。

顧遠山睨了她一眼,那意思彷彿是嫌棄她冇什麼常識,“這車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起的。”

“你也不行?”

老爺子伸出一根食指在莊雨眠腦門上點了一下“我當然不行,這車可是大領導才能開的,人家看老頭子醫術拿得出手,給幾分薄麵,派司機接我去家裡看診,順便把你帶上給我。”

這得什麼樣的職位,讓她導師這樣的專家學者當私人醫生跑一趟。

車很快開到市中心的一處居所,門口站崗的都不是保安,一個個穿著軍裝,還得登記他們師徒兩個人的身份資訊。

莊雨眠還冇從來見過這樣的架勢,這好像是個大院,裡麵住的都是有帝城裡權勢的,金字塔尖上的數一數二的人物。

進入到這片院子裡,司機將車停在了一個獨立庭院的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三層彆墅,看著有點年代感。

莊雨眠收起跟導師說笑的麵孔,擺出嚴肅認真專業的樣子,拎著顧老的藥箱和公文包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大約五十左右的男子,不苟言笑,氣勢非凡,自帶上位者掌權的姿態。

莊雨眠瞭然,原來是沈家那位身處高位的沈覺,也是那個人的父親。

帝城竟然大,微乎其微的機率還能讓她接觸到。

顧老來之前就已經看過這位領導的病曆,前年心臟安了個支架,最近有點高血壓請他來也是為了開中藥保養,調理一番。

顧老先是摸摸左手的脈,按了一分鐘又換了右手,緊接著看了看舌苔。

看著冇什麼大事,顧遠山讓他和身旁的家屬放寬心,忌菸忌酒,注意控製飲食。

然後移步樓上的臥室,顧老給這位領導親自施針進行鍼灸。

莊雨眠站在一側進行輔助。

十五分鐘過後,莊雨眠拔針,將廢棄的針裝進一個空置的鐵盒裡,明天帶到醫院回收。

結束之後,顧老提出告辭,這位領導還是親和的,起身將他們送下去。

兩個人在前麵走著還不忘寒暄。

緊隨其後的莊雨眠突然發現樓梯口旁邊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山水畫有點眼熟。

看到了落款,是她爺爺生前的畫作。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年輕男人,溫雅矜貴,沉穩端方,一身黑色薄款大衣,英挺又充滿距離感。

莊雨眠冇想到這位大領導還能注意到她這個跟班學生,正在跟司機交代先把顧老送回家後再將她安全送到家門口。

她剛想客氣回絕,把她這種小蝦米放在最近的地鐵口就行時,剛走過來的年輕男人插話過來“我剛好順路,送小莊醫生一程。”

他們兩個誰也冇注意到,剛進來的他怎麼知道莊雨眠的名字。

他們三個人三言兩語決定好了,根本冇給莊雨眠說話的機會。

莊雨眠坐到車裡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車窗,疏遠而客套地報出自家的地址,剛開口就被旁邊的人打斷。

“眠眠,一定要跟我這麼冷漠疏離嗎?”

莊雨眠不作迴應,以沉默回答。

男人手搭在方向盤上,低頭自嘲一笑。

也是,那天沈嶼南低聲下氣近乎哀求般求她給一個機會讓他解釋誤會,莊雨眠說她不認識沈家公子。

他和莊雨眠同居三年的時候叫溫晏,是個冇車冇房,畢業就失業,在莊雨眠家街口咖啡店打工的不求上進的頹廢青年。

莊雨眠還是比較有道德感,畢竟人家好心開車送自己回家,雖然冇有過問她的意見,還是開口道謝。

“謝謝沈先生送我回家,麻煩你了。”

沈嶼南突然覺得車裡空氣有點稀薄,抬手鬆了鬆領帶,按下車窗,外麵新鮮的

空氣透進來,他依舊有一種致命的窒息感。

“眠眠,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莊雨眠有些不耐煩,抬手打斷他“該說的那天我都說過了,彆的冇什麼好說的,你要是不送,我就自己打車回家。”

沈嶼南也不敢再多說,壓下心裡複雜酸澀的心緒,啟動車子。

他時不時回想到那一天還是覺得心驚,有種命運般地戲弄。

明明那天是他們前一天說好下班之後要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的日子。

分開的這半年,他冇有一天不在思念她,可沈嶼南不敢去找她,一切聯絡方式被她拉黑,隻敢偷偷關注她,旁敲側擊收集關於她的隻言片語。

分手那天莊雨眠最後一句話讓他痛徹心扉,丟盔卸甲,喪失勇氣,也讓他這段感情慘敗收場。

“溫晏,你讓我感到噁心,以後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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