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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欲速不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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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陳姨又端出來一大盤子的包子時,鄭昊已經抽空把甲骨文字典,台灣徐進雄的《字字有來曆》和一套《漢字書》搬了出來。

這是抽什麼風?難不成要學習,隻是,這還有三五天就要期末考試,時間上來得及嘛?

而且,這小子搬出來的這些東西,即便是他爸爸做課題,也冇見這麼大陣仗。

有點虛張聲勢了。

我得拍個照片,發給晴雅看看,安慰一下老母親的心。

她要是在家,保不齊能露出十二顆大牙齒,笑得前俯後仰。

他的兒子在學習,而且是研究性學習。

這說出去,誰能相信啊。

鄭昊倒是冇太在意陳姨的眼神,而是把六年級上學期的語文書拿了出來,手底下壓著三四個素描本。

“姨,下午麻煩您協助我,把我謄錄下來的詩詞幫我用鉛筆勾勒出來。我要跟著您學畫畫。”

鄭昊歪著頭,看著麵前似乎不知所措的陳姨,脆生生的說道。

“好,都挺我們昊兒的。好好好!”

這明顯是要學習,嗯,要複習的,這一次大概率是不會倒數第一了。

擺開了陣仗,這孩子直接把語文書打開,手中捏著四五隻彩色的筆,開始圈出文章中的實詞。

“舟,就是船,嗯,渚,就是水中的小洲,夕陽,客人。嗯,對,時間,地點,人物都有了。野,就是荒郊野外,天,樹,黃昏的光線下,天越來越低,這句寫的不錯。時間變了,夜裡了。所以目光所及,江,水中月,這些都是人所經曆,孤獨,寂寞,冷啊!!”

鄭昊圈出來的實詞用了紅色,又把動詞圈出來,又把形容詞圈出來。

一層層的分解完畢後,連陳姨都驚詫不已。

這首《宿建德江》就像是一幕短小的動畫片,在自己麵前展開了美麗的水墨畫卷。

小船在夕陽下靠在了水中小洲上,天氣晚了,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通常天一色,夕陽是落下去的,是舊的,衰老的,而詩人的愁思卻又生長出來了新的,旺盛的,葳蕤的。此時的一動一靜,一明一暗,一舊一新,情緒都被這小子解讀到了完美。

“陳姨,就是這樣哦,你幫我用鉛筆畫一條長河,河中有個雲霧繚繞的小島,旁邊停著一隻船,最好還有水波,說明剛停穩,這個時候夕陽掛在西天,群鳥歸巢,詩人走下船來,不是很高興……”

鄭昊在素描本上指指點點,不同的空間位置也給他自己標記出來了。

情緒,對應的是顏色,聲音似乎都已經鮮活。

這小子,真的是開竅了。

這種讀書的方法,簡直是天才啊。

他將“野曠天低樹,**月近人”按照同樣的思路拆解了一遍,皺著眉頭說,貌似可以畫兩幅畫,按照時間軸就是兩幅大圖,要是畫出很多圖,就可以作成電影一樣,工作量太大。

他又把生字拆出來,兩點水,三點水,四點水的區彆和聯絡,加上字體結構,讀音,意義分類歸納了一遍。整整畫出來一大頁紙。才搓了搓拳頭,大笑不已。

這首詩歌,讓他硬生生的學了個通透。

“可惜啊,冇有時間讀到更多的這類詩歌,同一朝代,不同詩歌,不同朝代,同一類詩歌,背後肯定都有各種不同的因素限製和影響,這次為了對付考試,我就不去擴展了。欲速不達啊,欲速則不達。”

小傢夥搖頭晃腦的十多分鐘拆解完一首詩歌,還做了數百字批註。

陳姨已經動筆畫完了兩幅畫。

“姨,主體我來參與,但是色彩把握上還是您來,要不,這畫肯定就廢棄了。”

鄭昊看著陳姨神色凝重,下筆認真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心。

自己前一世修道,畫符刻陣煉丹的功底還是在,隻是,不能過早顯露,容易露餡。

“好的,都聽我們小少爺的。你,真的是個小機靈鬼,這首詩,我讀書的時候也背過,被你這麼一比,我就是豬八戒吃人蔘果,讓知識如同飛鳥一樣飛過了我的天空。”

陳姨一邊落筆如雨,一邊溫柔可人的朝著鄭昊說笑。

這一刻,鄭昊心中鬆了一口氣,按照這樣的速度下來,今天語文書在十點前,幾乎能都掃一遍。

畢竟小學的課文簡單,即便是來回三四遍的拆解,按照目前自己的神魂強度和經曆,也已經綽綽有餘。

字從形狀結構上初步劃分,而後結合讀音,意思歸類,每一課鄭晨給他順順利利的來一遍,幾十篇課文通讀下來,到了後麵竟然是越來越快。

嘴上的朗讀竟然完全跟不上手寫的速度,隻好在心中默唸,快速閃動雙眼閱讀。

嗯,一目十行。

這大概就是一目十行。

掃過一遍之後,文章大意就有了一個十分粗糙的輪廓。

趁著這個輪廓,鄭昊將所有的實詞給圈了出來。

滿樹紅色的線條躍動著,一個個圖形開始出現在身邊的素描本上。

陳姨即便是卯足了勁兒,學了七八課之後,額頭上都是一層水霧。

實詞勾勒完成,鄭昊開始把節奏慢了一些下來,因為陳姨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迷人的香味,額頭上也是一層透明的汗水。

“姨,我們休息一會兒,我覺得這本書貌似冇多少東西,我們先休息會兒。我去冰箱給您洗水果,咱們歇一會兒。”

鄭昊說著,鼻頭輕輕聳動了一下,這個味道,真的好舒服。

“你這個小子,想吃什麼,姨給你去準備。好些年不動筆,這一下子上來這麼大工作量,彆說,還真有點累,胳膊酸,頭也有點昏,哈哈哈……”

陳姨說著,放下畫筆,手扶著凳子靠背站了起來。

冇有午休,她有點不太適應。

平時鄭昊在學校,他就是運動一下,看看電視聽聽新聞,收拾下廚房就可以休息。

今天這突然小半本書的強行趕進度,讓她確實有點不適應。

不過回頭一看,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草稿和一筆一劃工整無比的筆跡,陳姨十分有成就感。

這就像是從河道裡順手撿了一塊石頭,冇承想現在露出了和氏璧的真麵目。

他起身的時候,隨手拍了一張不露人臉的照片,主圖就是鉛筆畫,字跡和字典,總監一本畫的花花綠綠的課本。

“每一個轉世的神童,首先必須是一個十足的魔童,看他七十三變!!”

編輯了一下,加了輕音樂,隱藏了地址,色彩選擇了油畫模式,在去廚房的路上丟在了朋友圈。

打開冰箱,拿了幾個蘋果和梨,蔓越莓和草莓,火龍果也切了一些。

正在處理,詹台晴雅就打電話過來了。

“雨桐姐,昊兒今天在家?”

詹台晴雅的心似乎要飛出嗓子眼了,隻有他知道,那些素描幾乎都是一筆成形的。

用的都是上清派的畫符功底。

這也就意味著,雨桐姐姐願意收昊兒在膝下了。

“是啊,他在家。差點冇把我這個老阿姨給直接累死,跟著他畫了半本語文書了。”

陳姨輕描淡寫的說著,將手中的水果盤子輕輕放在桌子角落。

餘光瞥見鄭昊時,竟然呆了一秒。

自己畫的那些素描草圖,竟然被他完美的複原了。

不,不是複原,而是賦予了靈魂。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坐直了身子,朝著昊兒正在上色的紙張靠了過去。

這仔細一瞧,又非常的平常普通。

但是,給人莫名的感覺就是有一種超神入凡的感覺。

繁華落儘見真淳。

陳姨靠過來的刹那,鄭昊端正了一下坐姿。

完蛋了,自己好像冇有收拾住神魂的流淌範圍。

在天色和勾勒的過程中,不自然的就用到了前一世畫符和刻陣的習慣。

那些線條被他瞬間用顏色塗抹上,為了掩蓋事實,還故意在邊緣上讓出了一線微不可查的多餘。

這一下子,就把線條的神韻和風骨全部藏了起來。

“這小子,抽什麼風,前天我和他爸爸都商量了,隻要他身體好,學習習慣和心性堅韌,成績好不好都不是什麼事情。可彆把他給憋壞了。”

詹台晴雅在電話裡說的風輕雲淡,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詹台家,可冇有這麼樣的學渣傳統啊。

放慢了速度的鄭昊,此時輕鬆的將三篇課文畫的活靈活現,閒暇之餘,還吃了幾片水果。

隨後,他開始將課文的思維導圖畫了出來。

因為勾勒了實詞,又畫圖重組了課文內容,對時間,地點,人物的變化和結構有了直觀感受,輔之以顏色,聲音,情緒,這邊文章已經吃的透透的了。

陳姨放下手機的時候,看到鄭昊在空白處寫下了5w1h。

這時好幾年來鄭玄亨一直不斷給他灌輸的所謂模型和概念。什麼事,什麼人,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怎麼樣,為什麼?!

在五角星芒的每個點上,寫下了工整的字跡。

這一刻,陳姨心底生氣的竟然是第一天跟著爺爺學陣法的場景,真的好懷戀啊。

“還是不能一味求快,欲速則不達啊。需要把控好時間節奏,保證最適合的狀態下,迅速流暢完整,讓大腦適當放鬆。畢竟,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鄭昊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有點昏昏欲睡的狀態。

就像是吹的太臌脹的皮球,隨時可能爆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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