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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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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週,送走黃家兄妹後,鄭昊幾乎一直待在家裡寫寫畫畫。

南華經內篇給他抄了好幾遍,原來紛至遝來的各種詩詞,漸漸的有了形象和具象的圖畫。

他抽出來逍遙遊,將“北冥,魚,鯤,鳥,鵬,海運,南冥,齊諧,水,扶搖,六月,息,野馬,塵埃,生物,天,色,極,視”抽出來後,就有了一幅動態的圖畫。

雪山冰牆的北冥天池中,一條大魚像是泰坦尼克號一樣不斷運行,這個巨大的生物叫做鯤。轟隆隆的水聲,翻滾著白浪,足足有三千裡高。隨後,這艘船改變形態,從水中呼嘯而起,掀起了九萬裡的龍捲風,呼嘯而上,朝著南邊天池所在遷徙而去,雲層破碎,水霧空濛,天地一片混亂,像是成群的野馬,又像是混沌的塵埃,無數的生物在怒吼,形成了紅塵颶風,聲音飄盪到了最高處,隻剩下蒼藍色的天空無聲無息的懸浮著,大鵬在天際看著萬物,會不會和萬物看著大鵬一樣,無法彼此會心一笑,引為知己?!

想不到在春秋那個時代,莊子就能悟出不同介質之間的飛行轉換,生物的進化過程十分緩慢,而且數據留存極度稀少,能有這種直覺,簡直驚為天人。

即便是到了現代,軍事科技悶聲攢勁,大夏的西北鑄造局也隻是嘗試造成了十米不到的兩棲飛行器。至於是不是收到了莊子的啟發,或者是接受到了漂亮國航母的壓力,還真難以分辨清楚。

鄭昊又去網絡上搜尋了一些片段化的影視資料,聽到鳳凰傳奇的《廣寒宮破陣曲》,一時間還真有些心潮澎湃。

不管是鯤,還是鵬的出現,都是一步一步累積而來的。

莊子接下來的敘述,圍繞的就是鯤生活的空間——水的積累,鵬需要的空間——風的產生進行描述。水如果不夠深厚,大船就冇有辦法航行,更彆說遠超航母的巨無霸鯤了,這就像是將一杯水倒在大庭中的泥巴坑裡,如果用杯子作為舟,那就粘在地上無法飄動,但是用菜籽作為舟,就可以航行,隨著視線開始從宏觀到微觀,清晰的交待了水和鯤之間的關係。進而筆鋒一轉,說大鵬起飛,也需要考慮風的積累,也就是能量的積蓄。

廣寒宮破陣曲還在不斷的循環播放,那些破碎的影視化碎片,像是另外一個時空破碎漏出來的光芒一般,折射著南天門的宏偉計劃,空天戰機,已經從大氣層朝著星辰大海跨越了一步,所謂的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了土地,水,空氣這三種明顯的界限。

對,南天門計劃,也算是當年漂亮國提出的星球大戰,落在現實中的一粒塵埃。

雖然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但是理想開始轉化成現實,走上了積累的第一步。

在積累的過程中,社會人士自然有不同的反響和認知,最早被侵略和殖民的海上明珠,就有教授言辭懇切的上書大夏國中央,要求停止南天門計劃,去掉可控核動力和其他令漂亮國不高興的科技研究,促進藍星貿易持續發展雲雲。

所以莊子在後麵,寫了學鳩和蜩,說我們每天不過是想飛到自己的巢中,也時常會力不從心掉在地麵上,真搞不懂這鵬去那麼遠的南邊乾什麼?

在他們一臉迷惑的背景下,有些鳥朝著遠處的樹林飛馳,有的鳥朝著百裡外,千裡外不斷的振翅。

這一刻,鄭昊的腦海中,似乎憑空出現了所謂十八層地獄,三十三層天的雛形。

每一層都熙熙攘攘的住滿了開心快樂的生物。

隨著空間的逐漸分割,周天星辰大陣也開始運轉,時間變得越來越清晰,不斷的從宏觀大尺度,開始朝著微觀世界靠近。

水井之下,有歡快遊動的小魚,也有呱呱高歌的青蛙。

小魚身邊,朝菌如同霞光閃現,蟪蛄方生方死。

井口的天空一直未曾改變,圓滿明亮,剛探頭的海龜兩眼一黑,差點摔下四四方方的井底,

海龜身後,乾枯龜裂的大地上,生長著一株參天的大椿樹,椿樹下方,一株鮮花滿樹的冥靈在陽光下閃耀。

佝僂著身體的彭祖,身後跟著一個揹著籮筐的小狗,正在采摘椿樹葉子。

找出來的詩詞,開始粗略的轉碼成了形象和圖像,笨拙的畫著許多簡筆素描的形象,一幅水墨圖活靈活現出現在案板上的時候,鄭昊心中還是有些激動和喜悅的。

這副身軀,對力量的輸出和控製還是太過生疏,上一世的煉器心得,符籙手法,幾乎用不出來一點。看來,抄書這個工程需要持續不斷的進行下去了。

“昊兒,休息啦,明天上午還要去參加散學典禮。”

詹台晴雅看著鄭昊臥室裡的燈光,探著頭看著滿頭恍如刺蝟的兒子,眼中有了幾分憐惜。

自從考試前一個星期,孩子覺醒了血脈之後,整個人的氣質和行為方式都出現了顛覆性的變化。

這麼愛讀書,那其實並冇有現在這麼震撼。

震撼的是,即便是作為教授的鄭玄亨,似乎讀書方法也冇有兒子的係統和科學。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十多歲,上學將近二十年,還不如一個六年級的小孩子,找誰說理去。

按照現在這個尋找實詞,然後建模,組合的步驟,已經完虐了大部分學者了。

鄭昊微笑著和媽媽打了個招呼,又低著頭開始忙碌起來。

詹台雅晴湊過來看時,隻覺得這些筆畫栩栩如生,天空的高遠,深藍因為白雲給襯托的非常深邃;而雲又像是翅膀,將龍捲風的路徑,軌跡勾勒的神韻生動,這種感覺,就像是坐在飛機舷窗上看見太陽照射下的白雲旋渦,而闖進旋渦後,朝下看見了深邃的大海一般。

這種空間感覺十分合理,而且逼真。

是的,空間感,兒子怎麼會在紙張上變化出這種空間感!!

詹台晴雅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這個小傢夥。

難道,覺醒的係統技能,是繪畫?!

大海的波浪,顏色深淺變化,海浪,鯤的鱗甲森然,水中光影,都處理的很是專業,而且形態逼真,令人讚歎。

“兒子,這,都是你剛纔畫的?”

“是啊,本來想要直接寫思維導圖,但是都是文字類,或者是在文字邊上標準一個小的簡筆畫,後來就索性講整幅圖用電影鏡頭的方式畫出來了,這樣,對於理解文章更有效。”

“哦,是嗎?”

“是啊,你看我畫北冥的時候,就假想是北極,水冷,而且密度大,所以,顏色,光,心中的感覺都會不一樣。同時參考藍星的地圖,回去思考是不是有過磁極互轉,南北極倒置的過程,如果是這樣,那就可能出現滄海桑田,動物要從海洋到陸地,從陸地到天空,因此鯤的體型一定要比鵬大很多,雖然他們都很大。”

鄭昊絮絮叨叨的說著他思考的背後,詹台晴雅心中恍如炸雷一般。

因為這些知識點,跨度實在太大,現在的教育都是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研究,就像是在一個物體上鑽一個深邃的洞,每個專業隻看自己鑽出的洞,久而久之,知識就開始凝固成了一條脆弱的細線。

但是鄭昊這麼學,就抹去了那些人為設置的界限。

以至於各專業最新研究的成果和知識,都成了他的基礎資訊和知識。

他找到了一種辦法,將那些細線編織在一起,製成一塊布,徹底掀開一層,開創一片新大陸。

詹台晴雅壓抑住心中興奮和驚喜,在鄭昊停筆的時候,上前捏了捏他的臉蛋。

“兒子,你真是個天才。”

本來想親一親這傢夥,想起來這個年齡段,對女生十分抗拒,所以就甩著手出去了。

散學典禮,倒也不是很重要。

隻要兒子,彆把身體給弄垮了就行。

看來,羽毛球寒假班還是要提上日程,不行,就跟他商量,把體能訓練強度和時間都加一加。要是直接加,可能會影響到太極拳的練習,實在不行,就把太極大槍提前給練習上就行了。一米六八的個子,應該可以試一試力量了。

隻是詹台晴雅不清楚的是,鄭昊早已經自己開始加強度了,繪畫的懸腕懸肘,三體式站樁,龜大壽的吐納呼吸法,無形之中,身體已經又上了一個台階了。

詹台晴雅回到臥室,看到忙碌的鄭玄亨,剛纔還十分歡愉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了。

按照目前的情況,孩子大概率是冇有辦法繼續上學讀書了。

去私立學校,到龍虎山書院,或者出國留學,安全問題成了最令他們頭疼的。

太極拳老師這些年也是很憋屈,網絡上對於傳統武術的各種瓦解攻擊,是比大夏的中草藥有過之而不及;而且因為建國之後,體育開始從原來的傳武轉換到現在的競技表演,路也是越走越窄,越來越冇落。

這個世界,還是停留在原來的軌道上。

大道如夷,而世人好徑。

真讓一個人幾十年如一日的去熟悉基本的東西,那幾乎是要被餓死。所以,太極功夫,隻剩下太極。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幾乎成了不可能。

即便是鄭昊,每週也不過是四個小時的學習,而且開始的三刻都是複習原來的東西,幾年下來,招熟都冇有辦法做到,更彆說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琢磨和鑽研了。

對於武術來說,每一招都有需要落地的所在,對於身體結構,動作結構,需要達到的目的,很多師傅也語焉不詳,解釋不清。

現在的鄭昊,因為對周天星辰大陣的參悟和理解十分精深,轉而理解人體的構造,各種係統的相互協同和均衡,具備了很好的基礎。

而對於血管集中的地方,神經係統密集的地方,肌肉和肌肉交接的地方,幾乎都是人體穴位,本質上依然是結構在決定功能。

人體的奇經八脈,本質上就是人體十四大係統聚集交彙的線路。

所以,外練筋骨皮,鄭昊也是很認同的。

很多時候,是認知決定了行動,行動反過來促進認知的提升。

鄭昊將一本《南華經》庖丁解牛一樣細細讀來,對自己理解的讀書法有了更為獨到的認知。

大概十點多,鄭昊覺得整個人似乎一個小水塘一樣,徹底乾涸。

雙眼困頓到看不見眼前的紙張,呼吸也如同泥漿裡的小魚一樣,窒息感油然而生。

強撐著挪動到床邊,脫了鞋鑽進被窩,就完全冇了意識。

鼾聲雷動,一夜黑甜。

睡夢中,那些文字不斷的跳動,組成立體的形象,在一處不為人知的空間遨遊。

這就像是隱藏在人類不知道的某處,有一台巨大的資訊處理機器,在不斷的重組,模擬,組合白天思考和琢磨的知識,不斷強化和提高自己。

深夜的酒館裡,關山嶽看著五芒星會的淺草塚治,有些神情沮喪。

本來關家的一個小輩出道以來,幾乎是零緋聞,因為冇有媒體敢報道緋聞。

不曾想,淺草家狗急跳牆,突然爆料說這小輩和一個說唱歌手行為曖昧,並且流出大量的照片,雖然加了很多馬賽克,卻也瞬間就衝上了熱搜,而且霸榜多時。

“這是我們的一貫政策,也是會裡的要求。娛樂至死,你應該非常清楚。”

淺草塚治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玻璃眼鏡,白皙的臉龐,透著一種知性的邪惡。

“去雄化,娛樂化,羊群效應……”

關山嶽氣的肚子打顫,牙齒酥癢。

因為這個小輩是關家的老祖最疼愛的親孫女,而且大部分事情都是委托關山嶽來打理的。

淺草安排的這個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是給自己惹不痛快。

“其實也不是大問題,你們可以用錢買回去,一張照片500萬,我們這裡大概有16張底片,買回去我們就一筆勾銷。”

淺草塚治用食指彈了一下菸灰,端起雞尾酒一口喝了下去。

“敲詐,你他媽這是敲詐!!”

關山嶽心裡狂罵,可是表麵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沮喪無情。

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雖然那位一場電影的片酬都差不多上億,這件事,還得是老祖去決定。

因為隻有這樣,老祖才能知道許多真實的事情,知道自己其實也並非是一無是處。

“這樣吧,我們交換一個訊息,你把握一下。”

淺草塚治狐疑的看著關山嶽,眼睛微微收縮了一下。

“鄭家,詹台家,潭柘寺,凱賓斯基酒店,黑龍會,黃龍道長。”

關山嶽扣著桌子,神叨叨的念著這些詞。

淺草塚治心裡一驚,自己這些天關注的就是這件事。

上次冇能一舉剷除,給他留下了太大的遺憾,也是恐懼,因此,他也開始將鄭家列為一號目標。

最近黑龍會吃癟,潭柘寺新增一名長老,事情有些波詭雲譎,冇想到源頭竟然在這裡。

鄭家,詹台家。

釘了幾十年的鐵樹,難道真的要開花兒?!!

風起於青萍之末,那我就折斷這青萍。

“好,成交!!”

淺草塚治和關山嶽相視半秒,哈哈大笑。

有時候,富貴如煙雲,有時候,恩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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