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淺村悠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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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序章
淺村悠太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膽大包天的華萊士
翻譯：Zilean
校對：Zilean
比起天生就完美無缺的雪之結晶，溶解潰散後留下的東西才蘊含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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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客廳。
與冬日的寒冷做著抗衡的空調正鏗鏘作響。
像是配合著這一號角聲似的，我也一邊低吟一邊解答著物理的問題集。伸手在桌上摸索著，將碰到的杯子拿起時，視線也完全冇有挪動。
——嗯？
當我注意到口中冇有流進任何東西時，集中的思緒才被迫切斷。
咖啡杯已經空了。
鬱悶的我將杯子傾倒過來，用嘴唇接下最後的幾滴後，杯子就再也倒不出一滴液體了。
夜已深了。
再添一杯的話怕是要徹夜難眠了——怎麼辦呢。
深夜學習時該喝的飲料是什麼呢，注意力遭到切斷後，我——淺村悠太遲鈍的思緒在思考著這些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咦？”的輕喊。
我轉過頭去。
綾瀨同學——半年前成為我義妹的同年女子正站在那裡。
“啊，抱歉。空調的聲音太吵了嗎？”
“不會。門是關著的。隻是冇想到這個時間點你還會在客廳裡。有些驚訝罷了”
隨她這麼一說，我便抬頭看了一眼顯示已過11點的鐘。放在平時就已經是鑽進房間裡的時間了。
“熱可可要嗎？”
綾瀨同學指著我手中的空杯子說道。
“可以。”
“那，我去泡了啊。我也想喝”
“謝了。”
打開電熱水壺的開關之後，綾瀨同學從水槽側邊的餐具櫃中取出熱可可粉的罐子、自己的杯子和另一隻大號的馬克杯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同時我也打開冰箱拿出牛奶。用水隨意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杯子。
往綾瀨同學送給我的，這大號的馬克杯中倒入牛奶後，將其放進微波爐中。隨後按下微波爐上寫著‘牛奶’的按鈕。
在此期間，綾瀨同學向自己杯中混入熱可可粉和砂糖。倒一點電熱水壺中的熱水攪拌成粘稠狀。平時都那樣高冷的她，現在卻如孩童一般懶散地搖晃著手中的湯匙。
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
“熱好了哦。”
“謝謝。”
綾瀨同學將自己杯中攪拌好的熱可可粘液朝我的杯中倒入一半，然後一點點地加入熱好的牛奶。
“加點黃油之類的佐料會更好喝哦”
“我冇有這麼講究啦。”
“好吧。畢竟也這麼晚了。話說回來，在客廳裡學習還真是少見呢？”
攪動著湯匙的綾瀨同學向我問道。
“本來是在自己房間裡的。注意力集中不了了就想換個地方。感覺變個環境的話心情也會有所改變。”
原來如此，綾瀨同學這樣說著點了點頭。
“有點能懂你。”
她將攪拌好的熱可可放到我的麵前。
“好了，請用。”
“謝謝。”
綾瀨同學隨之準備起自己的那杯。雖然是很瑣碎的事情，但這種時候，她一定會優先準備對方的那杯。一如她的作風。反之，若是會很快冷下來的東西，她就會先做自己的那杯，讓對方能夠喝到更熱的那杯吧。
和綾瀨同學一同生活之後，我感覺自己也開始注意周遭人的各種舉止了。
“嗯。好了。”
綾瀨同學像是心滿意足了似的，將杯子送到嘴邊，傾斜。
我看到她的喉嚨動了。眼角微微下垂。
我也將杯子送到嘴邊。
“嗯。好喝。”
“為什麼要等我才喝呢”
“要是劇透了‘好喝’，這樣的感想就覺得不太好什麼的”
聽到我的話，綾瀨同學回了一句“真怪”之後苦笑了起來。
鼻尖能夠感受到熱可可的香氣。還有緩緩流淌著的時間。
兩人一同喝下一口。
“話說，天氣還真是變冷了啊。”
“已經12月份了。”
她如是說道的嘴唇，無可奈何地吸引著我的視線。
我，和那櫻色的唇。
一想起那個萬聖夜，臉頰至今還是會發熱。
我們向彼此渴求著戀人的觸碰。經過那晚的吻之後，這一想法更加確定了。
秋時，光是能夠感覺到體溫的距離，就已經覺得足夠幸福了。
然而隻是經過了推進一個季節的時間，光是陪在身邊已經不夠滿足。就連幸福，人們都是會喜新厭舊的嗎。
隻是，那之後馬上就迎來了期末考試，接吻也隻是到那時為止了。
我和綾瀨同學對於成績都是很看重的，所以即使是為了取得好成績，該學習的時候還是得認真學習，當時是這麼商量的。
而且嘛，我們可能也需要那種不會被人注意到的時機。
我和綾瀨同學畢竟還是高中生的兄妹，是和父母共用的生活空間的。
這種狀態下，想要在家裡做些超過兄妹關係範疇的行為，比起普通的戀人來說更加難以實施。
我在喉嚨深處回味著熱可可的同時思考著。
能不能再增加一些互相接觸的機會呢。
此時腦中便忽地靈光乍現。
說到12月，那便得提到我的生日。然後，還有綾瀨同學的生日。
上週家裡提及到生日是幾號的話題時，我們得以知道我自己是13號，綾瀨同學則是20號生日這一情報。
然後不如所料的便是，那就12月24日的時候慶祝吧，得出了這樣草率的結論。
真是年年如此啊，我和綾瀨同學都不禁笑了出來。
“怎麼了？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嗎？”
綾瀨同學歪了歪腦袋。
“啊啊，嘛啊，是這麼回事。”
“哼嗯？”
綾瀨同學並冇有詢問我想到了什麼事情，隻是呻吟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像是為了取暖似地捧著熱可可的杯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緊接著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地轉過身來，踩著急促的腳步聲回到了客廳之中。
“呐，關於生日啊。”
“誒？”
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光是和喜歡的人同時想著同樣的事情這一情形，心裡便是不可思議的溫暖。
“就我們兩個，在生日當天慶祝一下吧？”
“13號和20號的時候嗎？”
“對。我們兩個，之前都冇有在生日當天慶祝過吧。”
“冇有，吧。”
“對吧。呃，我啊，不是想作為兄妹，就是那個……想試試作為自己的生日來度過呢。”
我能明白她的意思。我也是同樣的想法。
“我懂你意思。”
“然後呢，有些事想告訴你。”
綾瀨同學拋出“雖然考試結束之後就想告訴你了”的前提之後，將萬聖節那會兒，她和我父親交談的內容告訴了我。
‘就算犯了法，當然在接受了應有的懲罰這一大前提之下，我還是不會否定你們是家人的事實。絕對不會。’
聽罷父親對於我們是如此說道的，我在心中不禁吐槽了一句‘也太愛耍帥了吧’。
“要是我去問亞季子阿姨同樣的事情，她會不會也這樣說呢。在綾瀨同學麵前應該不會說就是了。”
“可能吧。”
雖然語調十分平靜，但我能夠感受到她的臉頰微微放鬆了些。
可能是在開心著吧。
“但是，我那個時候稍微考慮了一下。”
綾瀨同學的話語至此踉蹌了一番。一臉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的表情。但最終，她還是開口道。
“我們這個家庭，可能是會認同我和淺村君的關係的。”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陷入了思考。
確實可能。
“我覺得老爸就是討厭就會說討厭，不行就會說不行的人。彆看他那個樣子，也是挺神經大條的一個人，應該冇事——”
和前妻關係出現破綻的時候，也從未向我抱怨過。
隻有一句抱歉就是了。
“但是，亞季子阿姨心裡有些複雜的想法的時候，我有的時候，就把握不好該不該跟她說了。”
“明明覺得繼父冇問題，卻對我媽不放心的理由，能跟我說說嗎。”
“我害怕的是會讓亞季子阿姨後悔再婚這一決定。”
“但是，淺村君——那兩個人的話。”
“我心裡也明白，亞季子阿姨不是那種人。隻是之前的母親，就是不會將不滿表現在臉上的人啊。亞季子阿姨會不會也是不表現在臉上，其實心裡積攢著什麼不滿呢……這種可能性無論如何都無法揮去。”
“那種事情”
不會的，可能是想說的這下半句被綾瀨同學嚥了回去。
這種自製力真是令人佩服。
我明白剛纔的隻是自己將不好的回憶單方麵以刻板印象代入亞季子阿姨而已，對於亞季子阿姨來說其實是極其失禮的發言。
不過，隻是現在因為父親和亞季子阿姨之間還有愛在所以看上去是風平浪靜的吧，這種想法無論如何都會縈繞在心頭，而隻是表麵上接受，心裡抱有不滿的這種可能性，冇有讀心術的我們是無法切實地將其否定掉的。
心中持續積攢不滿後會是怎樣的結果，我再清楚不過。
父親與母親當麵撕碎平靜的那一刻，正是慶祝我生日的那天。
綾瀨同學淺淺地吸了口氣後，說道。
“我也是一樣的哦。”
我鬆了口氣。是啊，讓我父親後悔再婚這一決定的話，綾瀨同學也是會難過的。
“我在和繼父討論這件事之前，也是和淺村君同樣的不安。”
“是，這樣嗎。”
“嗯。不過……，所以我不會，強迫你去跟母親商談。就算她說的是同樣的話，淺村君也不是我。不一定會和我有著同樣的想法。”
“是嗎，也是呢。”
“所以啊。我覺得還冇必要強行坦白。”
綾瀨同學說罷微笑了起來。
這一表情像是在說著冇事的一般，令我的心裡輕鬆不少。
“慶祝生日具體的事情我之後會跟你說的。那，你就繼續學習吧。”
“嗯。我再在這裡待一會兒。”
“彆把自己逼太緊了啊。”
“綾瀨同學也是。”
身披白色毛衣的背影消失在了門的另一側。
我歎了口氣，將杯中飲儘。
留在杯底的可可粉，糾纏在喉嚨中怎麼也無法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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