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日（星期一）綾瀨沙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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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8月2日（星期一）綾瀨沙季
「要去整整一個星期來著？……暫時見不到麵了呢」
去車站的路上，我不由得對走在旁邊的淺村君這樣說了這樣的話。
一個星期。好長，真的好長。
可即便這麼想，我心裡是知道不能表現出這樣的態度的。
淺村君是去備考學習的，又不是丟下我自己去玩。
隻是去合宿場所一心一意學習。
——出軌對象竟有六成都是職場同事！
不不不。你在想什麼呢，綾瀨沙季。確實有時候會說學生的工作就是學習，但也隻是那麼一說。就是比喻，誇張的說法，什麼的。
學習就是學習吧。
更何況那兒又冇有同事。我們班好像隻有淺村君參加了這個集訓合宿。因為是同一個班，所以能聽到這種資訊。也就是說，根本不會有什麼出軌對象。
就說自己總是想太多了。總是考慮淺村君每次要去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去、去做什麼、有冇有在經常掛念我之類的想法，真的會筋疲力儘的。我不想成為愛情電視劇裡那種性格很麻煩的女角色。
即使會很寂寞。
作為回答，淺村君溫柔地說著，會給我發LINE的。
隻發訊息和表情包什麼的可遠遠不夠啊。這句話我未能說出口。
「不過太忙的話不用勉強」
相反，我隻說了這句違心的台詞。
淺村君從春天開始就全身心投入備考的狀態，我一目瞭然。當然，我也打算努力。
說起來，我還冇聽說過淺村君想報考的學校。總覺得是在去乾涉涉及彼此**的事情。明明是家人來著。
不，也許正是因為我們是家人。
隻是在害怕觸及等待著的對方內心深處的真相。
按理說淺村君的成績本來就不差，這麼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也不是冇有想過。
我……的話，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月之宮。為此必須提高平均分，不擅長的現代文也有必要多做曆年真題。
「我還差得遠呢……」
不知不覺間，這種膽怯脫口而出。
隨後，淺村君應答著。
「我也得加把勁了」
他說道。
這句話讓我困惑了起來。
「為什麼？」
我不由自主地問道。
看到淺村君一臉意外地歪著頭，我反而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露出這樣表情的一方。
「所以說……為什麼呢？」
「呃，那個……怎麼說好呢」
「我的話是有想去的大學，但感覺以現在的成績很難考上，所以想要努力」
我躊躇了一下，繼續追問道。
「可是，淺村君是為什麼呢？」
「呃，因為……綾瀨都這麼努力了，我也得加油才行」
誒？
我心中的違和感不斷膨脹。
「那會有意義嗎？不會有點奇怪嗎？我是為了自己才努力的啊」
有目標所以要努力，這我能理解。但是因為我在努力，所以淺村君也要努力，我冇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不努力，淺村也不會努力嗎？這麼一來，淺村君不努力的話，我也可以不努力了嗎？這樣太奇怪吧。
無論淺村君努力與否，都對我冇有影響。想去月之宮的是我，我隻是在為此努力而已。
淺村君應該不會對這個有什麼看法吧。儘管如此，我還是對他的發言難以釋懷。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啊。因為，總覺得自己配不上綾瀨……」
聽到淺村君這句話，我內心的違和感越來越大了。
「……配不上？」
這是什麼意思？
心中有個疙瘩。但是，眼前已經出現了通往車站的十字路口。不行，如果現在把自己的這種情緒發泄出來，隻會給從今天開始要去專心學習的淺村君造成困擾。
「那，我去買些東西就回去啦」
雖然有些冷淡，但我還是勉強擠出笑容送他離開。
「那，學習，要加油哦」
「我去啦」
「路上小心」
我轉身又穿過十字路口，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一個星期嗎。
好長啊。我歎了口氣，陷入了沉思。
剛纔淺村君說的話，到底是哪裡，讓我如此耿耿於懷呢？
心中浮現的小疑問隨著日常的忙碌湧來而消失。
買完東西回到家，開始複習準備自己的入學考試，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到了打工的時間。
而且偏偏在這樣的日子，和我一起站進了收銀台的打工同伴是——
「綾瀨前輩，你好，露營之後好久不見了」
「你好，小園同學」
好尷尬。不，其實也什麼具體感到尷尬的，但我實在是不會應對這位叫小園繪裡奈的後輩，即便讀賣前輩稱讚過她深受大家喜愛著。
也許是我刻意保持著距離的緣故，小園也冇有過於靠近我。收銀台裡的那一點點距離，讓彼此都感覺很遙遠。
最近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
已經過了中午，3點左右。
大概是下午茶時間吧，客人突然所剩無幾了。
也冇有看到暑假應該會出現的孩子們，從剛纔到現在已經有10分鐘冇有人來結賬了。因為實在太閒，正考慮要不要整理一下書架時，小園突然搭話了。
「今天淺村前輩不在呢」
「啊，嗯，他休息了」
「好像有一段時間冇有他的排班了，綾瀨前輩知道為什麼嗎？」
「說是參加了補習學校的學習集訓，好像要不在一週左右」
語氣是不是太冷淡了？
應該把感性好好藏在在理性之下的。看吧，小園又沉默了。
尷尬。
嗯——作為年長兩歲的前輩，一直這種態度可不太好。小園又冇犯什麼錯，這麼冷淡又謹小慎微的態度對她來說不公平。
「這樣啊。好遺憾……」
沉默了一會兒的小園突然小聲說道。
「你那麼在意淺村君嗎？」
……這是什麼問題。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問這麼直接的問題？我在說什麼——
「工作時要問這麼直接的問題嗎？」
確實如此。
被後輩教導了。
「開玩笑啦。彆這樣呀，前輩。看你這麼沮喪，不是顯得我在欺負你嗎？」
「抱歉」
「還道歉」
「不……嗯，畢竟是上班時間」
「現在也冇什麼客人啦」
寬敞的店內，門可羅雀。隻有稍遠處的詞典區附近，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正熱情地在書架上翻找著。在這裡打工了一年，難得有這麼閒的時候。
「嘛啊……是有點在意的」
小園說。
我差點反問道「什麼？」，才意識到這是對我剛纔問題的回答。
是有點在意……嗎。
「說實話，露營的時候，覺得他真的很可靠呢，有種『還不錯呢』的感覺，這種」
這句話的意思，無疑是在說，從異性的角度我很在意他。
她那淡然的語氣讓我在驚訝之前，先產生了羨慕的想法。羨慕這個比我小兩歲，剛上高中的女孩子。
這種時候，如果能夠堂堂正正地說『他是我的戀人，不準對他有想法』，就會痛快不少吧？真的好羨慕小園這種堂堂正正的樣子。
「前輩……臉，臉上！」
「什、什麼？」
我慌忙用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是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前輩的表情好奇怪，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唔姆？
唔姆姆？
「因為，淺村前輩真的很帥氣呢」
「哈？」
「啊，是疑問句呢」
「……小園同學，在捉弄我嗎？」
「怎麼會呢。就說淺村前輩那麼帥氣，就冇想過要是那樣的男性是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嗎？想象一下和那樣的超級男朋友一起走在路上卿卿我我，到處炫耀，不是會很棒嘛？」
「如果男朋友很厲害，厲害的是男朋友，而不是自己吧？」
「在手遊裡抽到SSR推薦角色的話，不就會立刻截圖上傳到SNS上嗎？嘛啊，到手了名牌包也會忍不住想立刻炫耀出去，都很正常呀。不過這樣說的話，有點像把男朋友當成了物品一樣」
「抱歉，還是不太明白」
我這樣回答後，小園「嘿誒——」了一聲。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被「嘿誒——」啊。剛說的是那麼奇怪的話嗎？
不過小園似乎並不想說明自己的反應，而且就在這時，剛在詞典架上翻找的那個女孩子膽怯地把厚厚的漢和詞典遞到收銀台前，因此我們之間對話戛然而止了。
「歡迎光臨。是要結賬嗎？」
「是的」
「需要購物袋嗎？」
「啊，不用了」
她把掛在胳膊上的手提包展示給我看。
「哦，有備而來呢」我微笑著說道。女孩害羞地笑了笑，把現金掏了出來。這個時間點來買漢和辭典，應該是春天的時候冇買的初一學生吧。本以為不需要辭典，冇想到期末考試很棘手，覺得還是有必要就趕緊來買了？好可愛。
結完帳後，女孩說了聲謝謝，隨後走出了書店。
嗯。初中生就是那種感覺呢。
「怎麼了？一直盯著看」
「人隻要一年就能成長許多啊」
「討厭呢前輩，人家纔剛開始打工一個多月呢」
看著歪著腦袋的小園，我輕輕笑了笑著說「也是啊」。小園纔剛成為高中生。我是前輩，應該更有風度纔對。
因為打工累了，那天晚上早早就上了床。
即將入睡的時候，手機提示來資訊了。
是淺村君。
這麼說來，中午收到他的訊息說已經到了住地，我也回了信。
看了一下訊息，說除了學習以外無事可做，進展也很順利。
你瞧，沙季。淺村君是為了備考纔去集訓的。根本冇什麼好擔心的。
淺村君還關心起我的近況。
被這麼一問，我不由得想起白天和小園的對話。小園說她很在意淺村君。但是，這種事也不能對他說啊。
想了想，最後回答說隻是學習和打工了而已。也就是說，冇什麼特彆的事。
可是——
事實是，明天我也要和小園上同樣的班次。
我可不想又變成那種氣氛，但又討厭因為這種小事而多愁善感的自己。
因為一個小小的契機而產生的陰霾，卻總是揮之不去。也很想擺脫這樣不成熟的自己。明明比她大兩歲，可還要經曆多少歲月才能成為那個不為瑣事所動搖的自己呢？
『人隻要一年就能成長許多啊』
明明是我說的，反觀自己，卻絲毫冇有在成長的感覺。
宛如漂浮在浪濤中的一葉孤舟，隻要一陣風就會被掀翻。
我無法想象像這種不可靠的歲數總有一天會結束，而不可思議的是，大家都是怎麼做到長大成人的呢？
思考著的時候，意識逐漸模糊，沉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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