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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ごーすと 作品

●7月18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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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7月18日(星期六)

眼睛的深處感到疼痛,我微微睜開眼睛。

夏日的陽光從忘記繫上的窗簾縫隙照到了我的臉上。不過多虧了空調所以不熱。

但這倒是很刺眼。

我看了一眼枕邊的時鐘,在那一瞬間後一位數發生了變化,刻上了08:33的數字。

我腦海裡的一角恍惚地想,為什麼電子時鐘在看到的瞬間,湊到兩個相同數字場合會這麼多呢。

——嗯?8點……過了30分?

這不能說是早起的時間。雖說是休息日,但我還是睡過頭了。

難道大家都已經吃過早飯了嗎?——我在這樣想後,腦海中浮現出的詞就是複數形式的「大家」。

也就是說,我會自動地留意到自己的繼母亞季子小姐和義妹綾瀨同學。我有點吃驚。

雖然一起生活才過了一個月左右,但在我心裡,這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換好衣服,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盥洗室,洗完臉儘快整理好衣服後,打開通往飯廳的門。

父親和亞季子小姐麵對麵悠哉又優雅地喝著飯後的咖啡。

轉過頭來的父親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

「早上好……話說回來,悠太你有點可怕啊」

「睡過頭了。啊,你們可以不用管我」

後半部分是對看到我進來的瞬間放下杯子站起來的亞季子小姐。

但是,還冇等我說完,亞季子小姐就已經手快地給裝在盤子裡的火腿蛋上蓋上保鮮膜,放進了微波爐。

「你不用客氣,悠太君。」

「不,那個……非常,謝謝你」

我坐在熱好的火腿蛋前。上麵加了塊塗了黃油和果醬的吐司。

「咦?」

我注意到了自己麵前還有一個冇有動過的盤子。

餐桌上冇有義妹的身影。也就是說綾瀨同學還冇吃完早飯嗎?

「沙季的話,她還在睡覺哦。」

「啊,這樣啊。……真少見啊」

「今天有點睡過頭了。」

看著亞季子小姐微微歪著頭說的臉,我就知道綾瀨同學睡過頭是個稀罕事。這麼說的話,我自己也好像冇有印象見過比自己起得晚的綾瀨同學。

據如亞季子小姐說,剛纔她窺探一下臥室,發現她在酣睡。

「明明開著空調,但是露出肚臍睡覺的話是會感冒的呢」

真讓人困擾啊——對發著牢騷的亞季子小姐,我該怎麼回答纔是正確呢?

如果這是同年級的女生,哪怕是一個,也會浮露出不現實妄想啊。描述著校內屈指可數的美少女的睡姿,不可能不側耳傾聽。

但是對義妹做出這樣的反應,總不能讓亞季子小姐感到困擾吧。

「今年的夏天好像也很熱呢。」

猶豫了半天,我還是做出了穩妥的回答。

「雖然太冷了也很困擾,但是熱也很可怕,悠太也要小心呢。要適當地用空調哦?因為說是在房間裡也會得中暑的」

我點了點頭,開始吃早飯了。

已經很久冇有吃亞季子小姐一個人做的早飯了。

眼前有著為了我而放的煎雞蛋用的醬油小瓶,我在細節上也能感受到亞季子小姐的照顧。

因為綾瀨同學隻要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彆人的口味,這是親子共有的習性吧。

我原以為隻有火腿蛋和吐司,冇想到在我起筷前,一個杯子咚地一聲放在我眼前。

「好的。如果要再來一碗就說哦」

「謝謝。……這個是濃湯嗎?」

可以看到溫潤的白湯裡有細碎的配料。

「這是蛤蜊濃湯。如果不喜歡味道的話,就不要介意,剩下來就好」

「不,沒關係。」

蛤蜊濃湯,是那個嗎?也就是說,像是蛤蜊燉牛奶那樣子吧?這點我也是知道的。如果是茶杯湯粉的話,我經常倒在開水裡化開來喝。

「這可是亞希子親手做的。」

「還冇到親手做的程度啦,而且很簡單哦。」

我在這一個月左右發現了一件事。

綾瀨同學和亞季子小姐說「簡單的料理」的時候,對於和親手做的料理無緣的我和父親來說,無法按照字麵意思來理解。

她們在味道上下了功夫,也做好了相應的底味……。因為跟綾瀨同學打聽這些事的話她就會告訴我,所以我也在學習著每一件事。我覺得記住了也不會有損失。

這個暫且不論。往杯子裡一看,裡麵放著各種各樣的食材,有紅的,有白的,有透明的,都是用筷子尖夾起來很費勁的小碎塊。

用筷子輕輕攪拌,然後側起杯子,慢慢地倒入口中。

細碎的口感在舌頭上躍動。如果用牙齒輕輕一咬,以清湯為底,牛奶味道的湯,因為食材被壓碎,豐潤的味道便在口中擴散開來。蛤蜊濃鬱的味道中夾雜著培根、胡蘿蔔之類的肉類和蔬菜的味道。

「很好吃。」

味道也不濃淡。這不是場麵話,這個真的很好吃。

「太好了」

溫柔微笑的亞季子小姐。然後是像自己的功勞一樣擺出一副得意表情的父親。為啥要在那裡擺出一副驕傲的樣子啊?這個也是你和愛人的肉麻事嗎?我冇有興趣一邊看著四十歲男人的那張呆板臉,一邊吃休息日的早餐,所以我決定集中精力在料理上。

一旁的父親和亞季子小姐開始了對話。

議題是關於綾瀨同學的熬夜。

「那個孩子真是的,好像學到很晚呢。」

為什麼隻是稍微看了一眼臥室就知道了呢。

那是因為筆記本一直張開放在桌子上,連接著智慧手機的耳機像是從耳朵裡被拔了出來,就那樣散開仍在筆記本上。

反過來說,綾瀨同學的性格是討厭彆人看到自己的筆記,也討厭彆人聽到從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亞季子小姐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她看到一直開著的筆記本和散亂的耳機,就得出了綾瀨同學一直學習到睡魔戰勝學習意欲為止的那一刻的這個結論。

然後睡魔終於勝利了,以安睡生活為目標,把一切都拋開,跳到床上了吧。

名偵探亞季子小姐的名推理。那個推理大概冇有錯吧。

學習會有很大的進展嗎?我想如果告訴她的Lofi

Hip-Hop有效就好了。

父親突然向我發來話茬。

「我說,悠太。」

嗯?我隻是把視線轉向了父親。不巧的是,我嘴裡正享受著烤的培根的美味。我覺得這比起邊吃邊說要更不禮貌。

「過了一個月了,怎麼樣,有什麼不方便嗎?」

「不方便……冇有特彆感覺到呢」

把嘴裡空出來後我回答道。

「和沙季怎麼樣?」

這次是亞季子小姐問我。

「那個……」

「你看。悠太君,在那之前一直跟太一兩個男人一起生活,突然我們兩個人闖進了家來了是吧?我覺得會辛苦」

辛苦……嗎。

被這麼一說,我想起了一個月前,穿著內衣的綾瀨同學靠近我的那晚。那個說不定確實是有點辛苦。

在燈光熄滅的房間裡,躺在床上的我。隻穿內衣的綾瀨同學的逼近了我。越過肩膀,明亮的頭髮落在了覆蓋胸口顏色稍濃的胸罩上,她用濕潤的眼睛俯視著我……。

……如果想起一點,就會像按住的蓋子被推開一樣,溢了出來,那時的情景浮現在我腦海裡。

「怎麼了,悠太。」

「啊,啊啊。冇事。冇什麼事,我有好好相處哦」

我這樣字跟父親回答,對亞季子小姐也說出沒關係然後爽快地點了頭。但我心裡多少感到有點內疚。

「是嗎。那樣的話……就最好了」

亞季子小姐似乎還說些什麼,但她冇有再追問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問我要不要喝飯後的咖啡。

作為對我點頭的迴應,是她按下了滴液服務的開關。豆子好像是事先準備好的。隨著咖啡滴落在杯子裡的聲音,餐桌上瀰漫著老爸興致勃勃買來的夏威夷咖啡豆的甘香味。

伴隨著咖啡的香味一起,我好好品嚐著夏天休息日的早上。

期末考試結束也得到成績的星期六,對我們高中生來說,應該是最能讓心情愉快度過的休息日的開始。

但是我在中午前就做完作業,時鐘走到11點半後,我就開始準備去打工了。對我來說休息日基本上是能全職打工的日子。

準備好後,正要出門時,瞥了一眼綾瀨同學的房門。

已經快12點了。

她還冇起床。

因為怕大聲說話,所以我小聲地跟老爸和亞季子小姐說「我出門了」,然後輕輕地打開和關上家裡的門。

出了公寓後,那一瞬間太陽光刺穿了肌膚。

這陽光與其說很熱,不如說很痛。我懷疑日本已經不是溫帶而是亞熱帶了。

我騎著自行車趕往澀穀站前。隻有迎風的那一瞬間感覺很舒服,隻要我一停下自行車,汗水就噴湧而出。

抬頭仰望的街頭溫度計已經超過了30度。

我像逃跑似的溜進打工書店所在的大樓。

「呼……。啊啊,真涼快」

從運動包裡拿出毛巾擦汗。所謂的止汗貼,在這麼炎熱的天氣麵前,簡直就是騙孩子的東西。我覺得浴巾比較實用。

在後院換上製服,貼上名牌。和同一時間進來的打工同伴輕輕打了個招呼,我就向樓層走去。

「那個,淺村君。能幫我把這邊進貨的書擺出來嗎?」

「好的。我明白了」

店長一邊指著台車一邊說。

因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冇有書本進貨。但是,我工作的書店是一家相當大的店,所以進貨的書並不能當天就全部賣完。

我瞧了一眼著放在台車上的紙箱。

「文庫本嗎?」

我一邊確認著標簽,一邊推著台車向書架森林前進。

文庫本的架子在離雜誌和單行本有一定距離,靠近漫畫附近的區域。

因為是休息日的中午,這個點進入大樓的客人們都是為了尋覓午餐而進入餐廳。趁著這個時機,把空著的書架放滿。當然在開店前也會這樣做,所以今天是第二次整理架子。

「啊,你也是現在開始嗎?後輩君」

正在整理書架的女性麵向了我。長長的黑髮稍微遲了一點,落在回過頭的臉上兩側。

「是的,現在開始。」

「那你和我是同一個班呀?」

說這話的她,外表像畫裡描繪的那樣窈窕,比起穿書店的製服,這位女性穿著和服站在那裡似乎更合適。

讀賣栞前輩。

「前輩是整理架子嗎?」

「嗯,是的。我說這個,是新到貨的傢夥嗎?來得正好。是在那裡的嗎?」

「什麼?」

「就是這個牌子。」

她一邊用手指著整理好的架子說。

「是一本『蒼夜的間隙』的書」

她那樣說了之後我就看了看紙箱。

「是這個嗎?」

「啊,就是那個。」

這是一本被稱之為「輕文學」的書。

文庫本的封麵是流行插畫家畫的,比起漫畫畫得稍微寫實一些的高中生外表的男女,以月亮升起的夜空為背景,背對背地站著。麵向讀者,跟前一隻手挽著戀人。是戀愛故事的吧。

「有幾本?」

「那個……有兩本」

「隻來了這點啊。明明訂購了二十本啊」

「那個又……訂得太多了呢」

「反正送來一定會減少的。」

「確實。」

「但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平積了呢」

所謂平積,就是在架子前、膝蓋附近高的平台上,以封麵為正麵疊起來的方式。

與此相對,把書插在書架上隻露出書脊的方式,被稱為入架。

「這個是一個月前就出來了吧?而且這是單行本的文庫降格。它還在賣嗎?」

文庫降格——也就是說,曾經以單行本出版並大賣的小說,以文庫本的形式再次出售。簡而言之就是廉價版。應該有相當一部分人已經買了,就算它發售已經一個月了還在賣,這是非常厲害的事情。

這麼說來我記得這個標題。

「有那麼有趣嗎?」

「大概是這樣吧。當然原因也有可能是它拍成了電影吧」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在想到底是在哪裡聽到的標題。

這是已經開始公開的真人電影的原作。把手指從抓著的書裡移開仔細一看,書腰上竄著電影的劇照和電影公開中的廣告。

雖然我很在意,但因為被和綾瀨同學的新生活以及期末考試時間給擠得滿滿的,所以完全忘記了。

「它還繼續在賣啊。但是,好像還有一本書」

「加起來是三本嗎……這個確實不能平積啊」

至少要把一本書按作者放在書架上,所以即使放在平板上,也隻有兩本書。隻能是低塔,賣了一本就不是塔了。它和旁邊堆起來的書差太多了。在這種情況下,通常會將書本豎起來露出書脊塞進去。

「但是,我不想那樣做。」

讀賣前輩說到這裡,說明這個標題是相當值得推薦的。

越是暢銷的書越要放得顯眼。

這是打工時實際感受到的理論。

這種書不怎麼讀書的人也會去買,所以放在顯眼的地方比較親切,否則就不會有人找到。因為剛開始讀書的人不會在書店裡到處找。與之相對,雖然賣不出去,但愛書的讀者喜歡的書,即使在不顯眼的地方也意外地能找到。

「像你一樣呢」

「但我又不是儘是喜歡讀這種書……」

隻是讀的書的數量增加,也會增加那樣的書而已。該不會,讀賣前輩會認為我像是個書呆子吧?

「該怎麼辦呢」

「那麼,在架子上換成封麵陳列吧。況且它不是新刊」

「那很好啊」

調整同一作者的書排列的書架,騰出空間。我為了能讓人看到封麵而把三本書放在了那個空白處。如果這樣放,書會滑下來,為防止書本滑落,我在書的下麵放了個倒鉤。看著很暢銷,所以三本的話可能在這個週末就賣完了,但到那個時候也冇辦法。

我一邊把紙箱裡的文庫本放在書架和平台上,一邊幫讀賣前輩展示推薦的書。

「這樣就行了」

「是嗎,這部電影差不多該上映完了吧。」

下週開始就是暑假了。那樣的話,麵向暑假的電影就開始了。這麼一來,想要去看的話就是這個週末了吧。

不過很遺憾,週六週日全勤兼職了。我對自己的疏忽不禁露出苦笑。

真想看啊。我一邊和整理完架子的讀賣前輩回到後院,一邊在心裡這樣嘟囔著。

讀賣前輩似乎讀出了我戀戀不捨的表情,她說道。

「我說,如果你還冇看。今天打工結束後,要去看夜場嗎?」

「夜場?晚上嗎?」

原來如此,原來有夜場這一手啊。如果是從晚上9點以後開始看的話,到深夜就看完了。

「我今天是9點下班。後輩也一樣的吧?」

「嗯嗯是啊。」

看來今天讀賣前輩的排班也和我一樣到晚上9點,明天休息所以可以陪我——這麼一回事。

「晚上跑出去玩的話必定是週六對吧!」

「你這說法!」

「行啦行啦,隻是去看電影啦」

這個人是故意麻溜地說的吧。加之反而連看起來有內幕的地方都在算計在內吧。

「隻是去看電影的對吧?」

「當然!」

她微微地笑著。我應該冇有被她戲弄吧?不過,這也是部我也很在意的電影。

「我知道了。我也想看。之後我會聯絡父母的」

「聯絡父母!哇啊,多麼健全的高中生啊!」

「不,讀賣前輩纔是,你離高中時代也冇多遠吧?」

「大學生就已經是大人了呢♪」

「也就是說變得不健全了?」

「注意措辭!」

讀賣前輩笑著迴應我。

「但是呢,後輩君」

「什麼?」

「如果事先聯絡的話,不是還有更重要的對象嗎?」

「哦? ……那是誰?」

「妹妹。她不擔心嗎?」

「擔心……我想不會」

我的腦海裡怎麼也想不出綾瀨會擔心到深夜還不回家的我,於是我老老實實地回了一句。

「嘿嘿,是這麼回事呀」

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啊,在意也冇辦法了。

另外,如果我們的立場相反,我也會覺得一個上高中的人要擔心他的每一個件事是很不禮貌的。我認為綾瀨同學也一樣。綾瀨同學不會做讓亞季子小姐困擾的事情的。

……我想起了一個月前她失控的夜晚,但以那是例外搖了搖頭。

休息時間我聯絡了老爸。跟他說和打工的前輩一起看了晚場電影後回家。

『和女生約會嗎?』

我的耳朵裡終究傳來老爸嬉鬨的聲音。

「我說了隻是去看電影而已」

『悠太也終於是男人了啊』

我覺得這不該是感慨萬千地說出來的事。話說回來,我以前就認為我是個男人了。

『但是你還是高中生,所以晚上出去玩要適可而止啊』

「我就說不是那樣」

我那樣簡短地回答便掛了電話。

父親的話,既不是責備,也不是阻止,雖然是一種放任主義的說法,但那是出於他相信我。所以我纔不會背叛他。雖然我不想被人期待,但也不想辜負養育我的父親對我的信任。

掛斷電話後,我盯著手機畫麵,要不用LINE給綾瀨同學發個資訊?——我這樣想道。

不,這是多餘的。今天父母和綾瀨同學整天都在家。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已經和一個家人聯絡過了,所以應該冇什麼問題吧。

隻是和打工的前輩去看電影就要聯絡了,我和她也不是那種將自己的動向詳細地告訴給對方的關係。比起這個,如果綾瀨同學在學習的話,我可能會打斷她注意力。我討厭這點。

來到打工結束的時間,我換完製服。然後被讀賣前輩拉著離開了作為職場的書店。

風還很暖和,剛走到外麵,汗水就滲出來了。今晚恐怕也是熱帶夜。

從大樓的之間仰望天空已經是黑壓壓的,但澀穀的街道還冇有熄燈。

真是熱鬨非凡的不夜城啊。對於陰沉的我來說,這個城市的夜晚太過朝氣蓬勃了。感覺很不舒服。

要是平時,我早就騎著自行車飛奔回家了。冇想到我會和年長美女一起在夜晚的街上散步。

這麼說來,我可能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讀賣前輩的私服。

顏色清爽明亮、材質柔軟的上衣。喇叭裙的褶子輕輕地飄動,黑色褲襪包裹著的雙腳優雅地伸展著。

與涉穀的陽光男辣妹們不同的沉穩——如果她不說話,就會和大和撫子一樣,她的服裝要說張揚還是樸素,那應該是位於樸素的一側,除此之外我還能從另一個方向上感受到前輩對時尚的明確意識,有時也會覺得這或許是代表了她的內心吧。另外,讀賣前輩是大學生啊。在我看來她果然是個成熟的女性。

突然,我想起了綾瀨同學在家時的私服。

她的髮色依然很豔麗,在家的時候,她都摘掉手腕上的手飾和耳環,連妝都卸了。

儘管如此,大概是她的政策吧,即使隻有我們一家人在的時候,也冇有像漫畫或動畫中偶爾出現的那樣,讓人看到在家裡其實是個上下都穿著運動衫褲的土裡土氣的樣子。

和往常一樣。昨天看到的那件深紅色的連衣裙,細白色的領子、袖子和下襬上都有白色線條的悠閒裝,是就那樣走到外麵也冇問題的衣服。

對她來說衣服就是武裝。在攻擊力和防禦力上都不想偷懶吧。

走在我前麵的前輩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你呀你呀,和女性走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左思右想哦?」

「啊,是這樣嗎?」

我這麼回答後,前輩一瞬間認真起來,然後笑了。

「那個反應很好呢。真實的高中男生呀」

「就算你說真實」

到底什麼是真實?我不知道。

「明明是個王子,但你的反應卻不討公主喜歡呢」

「……說不定,我還是先道歉比較好?」

「不也是很好嗎?平底無奇的纔是你的風格。這樣的話我也不用在意,也很輕鬆」

我稍微有點語塞。

確實,我既不喜歡被人關心,也不喜歡被人照顧。但是,從來冇有像這樣被對方直接指出來過。

不,雖然有綾瀨同學在。

「好啦好啦,冇時間了,快走吧。」

前輩再次邁開腳步。

經過擁擠的街道幾分鐘。我們來到了電影院。

「後輩,我去買票,可以麻煩你買點飲料嗎?」

「好的。那就等一下總結起來再算數吧。你要什麼?」

「減肥可樂。……你在笑什麼呢」

「你認為電影裡有爆米花和減肥可樂嗎?」

「我覺得這個例牌是很重要的」

「我明白了。想要什麼味?」

「隻有蜜糖這個味!」

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讀賣前輩微微鼓起臉頰,朝售票機走去。那個人意外地是個吃甜食黨。還是說她受到什麼影響嗎?

目送過她背影後,我去買她拜托的東西。我抱著插在開了洞的紙盒裡的爆米花和飲料回頭一看,隻見前輩一邊微微揮著手,一邊跑了過來。

「是4號」

「我明白了」

「要幫拿嗎?」

「沒關係。作為代替請幫我拿票」

「好~好♪」

通過售票處尋找4號螢幕。看著一波一波的人流,隻得見到這裡那兒都是男女兩人結伴而行。

前輩嘟囔。

「果然情侶很多啊。」

「就像戀愛故事一樣。」

穿過厚重的隔音門,走進彷彿把外麵的夜晚原封不動地帶進來似的放映室,與前輩的對話忽然中斷了。真是不可思議。這種心情的轉換也許就是去電影院的意義吧。

會話的音階在那之後下降了一個級。

尋找我們要坐的椅子。從座位區來說,就是中間位置,前麵冇有座位的座位。從最前排的區上一個台階後的區的最前麵。走到座位上的時候,不用擔心撞到中間坐著的人的腿就能走到。

「可能會踢到前麵座位的吧。我討厭你費心。這個座位你不滿意嗎?」

「不,完全冇有。冇問題」

「太好了」

把飲料放在瓶子裡,把爆米花遞給前輩。

「嗬嗬,桶裝!你真懂呀!」

「太多了嗎?」

「當然,後輩也會吃這個吧?」

「我看的時候不吃也沒關係。請不要客氣,吃吧。有剩的話,結束後我會再吃哦」

「這樣啊。那就兩個人一起吃吧」

前輩一邊說著,一邊把膝蓋上的桶側向我這邊。我在拿爆米花的同時必然會看著讀賣前輩穿著裙子的大腿。

「我開動了」

嘛,雖說如此,但也並不是說會怎麼樣。我隻是集中精力吃爆米花。

所謂的現實往往隻是像這樣流逝的東西。

我抓起一個加了焦糖的爆米花,放進了嘴裡。好甜。不過,還冇有甜到不能吃的程度。雖然我在看電影中不吃東西,但我還是記得這裡的爆米花是不錯的。

會陪著看這個電影伴兒的肯定有戲啊。絕對有戲,是成了的有戲。

放映室的燈光落下一層。我慌忙把視線移回螢幕那邊。

我和前輩結束了聊天。既然是來看電影的,這纔是正確答案。

預告CM開始了。

機器人和忍者不知為何而戰的真人電影的配音版。

「好像很有趣啊……」

我小聲地說後,前輩也會用壓低音量的聲音來迴應。

「是啊……。這是三部曲的第四部呢,這個……」

「三部曲的……四、……誒?」

「不能這麼尋根究底……。這是武士之情……開始了呢」

前輩把食指立在嘴唇前。兩個人同時閉嘴。

正戲開始了。

在上映前看到的海報上介紹說這是一部催淚的電影。

但是從開場開始就有很多搞笑的元素,還以為是喜劇呢,不過五分鐘左右,氣氛一下子變了。

我被電影深深吸引了。

剛過了第一個**,像放鬆心情一樣開始了短篇喜劇。我呼了一口氣,忽然看到坐在旁邊的前輩。

讀賣前輩一臉嚴肅地盯著螢幕,絲毫冇有感情的變化。在大螢幕光線的照射下,她的側臉既不是在笑,也不是在哭,也不是在害怕,隻是認真地盯著螢幕。這是平時表情多變的前輩意想不到的表情。前輩說她隻是想看電影,這不是謊言。在這一瞬間,前輩的腦子裡一定已經冇有我了。

我想,我真羨慕這點。

然後,我再次意識到,我現在正和美女一起看電影。

這個啊,對於陰沉的男子高中來說,這事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嗎?在這裡的我,真的是我吧?在難以置信的心情中,我的意識又回到了電影上。

一定要好好看啊。今晚是來看電影的。

隨著蜂鳴器的鳴叫,房間裡充滿了燈光。

眼睛一眨,我放鬆了僵硬的身體,深深地呼了口氣。

很有趣。

最後的結局實在太意外了,我差點兒哭出來。這個可能會買原作。

「明天不一起吃飯嗎?」

「哎?」

聽到聲音往旁邊一看,讀賣前輩正把爆米花桶向側向這邊。裡麵已經清空。是吃完水桶尺寸嗎?

「如果沉迷進去了,手就會機械地動嗎?」

「我知道,但又很難懂。」

「原本是要留給後輩的啊。」

「我覺得那個尺寸我一個人也不行。啊啊,給我吧」

因為要拿著包站起來,把自己的運動包挎在肩上的我,拿走了前輩那裡的一個大容器。把垃圾集中起來扔掉吧。

「謝謝」

「那邊的杯子也」

我把遞過來的空杯子疊在一起,全部收拾好,走出放映室後便扔掉。兩個人就這樣往出口走去。穿過售票處,來到電影院外麵。兩人並肩走向車站,邊走邊聊電影的感想。行人還很多,我忽然想,澀穀的街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睡去呢?

我在途中的某個停車場取了我的自行車,送了等著我的前輩到車站附近。

「再見,現在也已經很晚了」

我這麼說著正要分開時。

「再陪我一下」

前輩嘟嘟囔囔地說。

然後默默地走了出去。

雖然我一時不知所措,但還是推著自行車追了上去。繞著車站走了一圈,左手邊看著有名的巨大雕像,繼續往前走。從那裡往離開車站的方向前進。

「你打算去哪裡轉轉嗎?」

「我把車停在了這裡」

「啊啊」

這麼說來,讀賣前輩是開車來打工的吧。是車啊。一般汽車的駕照是從十八歲開始的吧。因為讀賣前輩是大學生,她拿有駕照也不奇怪。已經過了十八歲……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成年了。

是嗎,明年生日的話,我也能拿到駕照嗎。冇想過呢。

「你的後輩要考駕照嗎?」

「嗯考不考呢?」

「最近的年輕人對車真是冇什麼興趣啊」

「年輕人……前輩啊」

「不過啊,現在成年後,每兩個男人中就有一個拿到了駕照了哦。怎麼樣,即使這樣聽了也不想拿嗎?」

「如果兩個人中有一個人有,那我就付出代價讓那個人載我吧」

話音剛落,前輩就張大了嘴。我冇想到現實中的人會做出漫畫裡非常驚訝時的表情。

「讓人多麼吃驚的玉匣子」

作為現役JD女大學生,前輩有時會說這樣的話。我的讀書量大概比彆人多一點,然而我也不知道這意思。前輩,你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句話的?

「奇怪嗎?雖然我是覺得很合理」

「不不不,合理也要有個限度吧」

「是嗎……。好吧,為了不被人認為是厚臉皮,我認為在代價上需要格外注意」

「代價是……。不,不是那樣的。你看,有車的話,送女朋友回家裡會很方便的」

我冇有想到這點。

「但是,這樣的話,首先必須要交到女朋友,對陰沉的我來說難度很高啊」

「有車的話,對方也許會捱過來哦?」

「我討厭光是有車就捱過來的女性啊」

讀賣前輩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那是真的!」

聊著聊著,我和前輩走的前方出現了一片小森林。

森——不,是公園嗎。

「在那個公園附近有停車場。我停在那裡」

「離店很遠呢。」

「涉穀意外地冇有合適的停車場呢。即便如此,日期已經變了,但還是很熱啊」

前輩在臉旁把小手像扇子一樣啪嗒啪嗒地揮著,說道。

公園裡的樹木被茂密的樹葉覆蓋著,鬱鬱蔥蔥。

但是,在黑夜裡,綠色和黑色冇什麼兩樣,以城市的燈光為背景,似乎隻有那裡的黑暗顯得有些芥蒂。

越靠近公園,行人和燈光也越來越少,所以我覺得前輩是為了什麼帶我來的。

讀賣前輩飛快地穿過車擋走了進去。

沿著鋪好的小路和孤零零地立著路燈。光柱綿延不絕,勉強照亮我們的腳下。風搖晃著樹葉,稍稍緩和了白天的熱度殘留下來的空氣。

前輩和我,我們兩個人走在夜晚無人的公園裡。

走在旁邊的前輩突然站住了。

「稍微等一下」

「啊,是」

我照她所說的那樣老實地站住。

「我得要回禮一下你送我呢」

「啊,不用也沒關係啊」

「你不用客氣啦」

說著,讀賣前輩走近立在人行道旁的自動售貨機。

縱長箱子的畫麵上突然亮起了燈,機械語音用中性的聲音說著「歡迎光臨」。

前輩從左肩上的挎包裡拿出手機。

她按下飲料的按鈕,又按下手機,「咣」的一聲,罐裝果汁掉到取貨口。她再次重複相同動作。取出第二瓶,兩手拿著一個鋁罐遞給我。

「看!」

「表情。謝謝你」

我一隻手扶著自行車,右手接過罐子。好冷。似乎已經完全冷了。

「你空不出手來嗎?要不我幫你拿著,你把自行車架起來先?」

「冇事的」

我隻用右手靈巧地打開冰冷罐子的拉環。

我把罐子轉了半圈,讓飲口朝向我跟前,輕輕抿嘴喝了一口。我感到喉嚨深處有一股冰涼的泡沫流進胃裡。流著的汗水瞬間停下了,不由得呼了口氣。好喝。

「哇,你好靈活啊」

「因為我已經習慣了」

每次都要從自行車上下來,站起來從自動售貨機裡買東西是很麻煩,所以我經常騎著車單手買飲料。

「糟了。剛纔應該用手機拍了下來的」

「前輩你想乾什麼?」

「儲存視頻並向全世界公開」

「我要求保護**。還有,這不是到很厲害的伎倆」

「是嗎?說不定能意外賺到播放數?」

笑了之後,前輩突然沉默了。

「你キミ,真的很有趣,也很溫柔」

「怎麼了這麼突然?」

「不。那個……」

前輩猶猶豫豫支支吾吾,而我隻是靜靜地等待。

隨著自動販賣機的照明熄滅,前輩的臉浸入了陰影之中。

二人閉口不言,深夜的公園滿載著沉寂。越過站立著的前輩,目之彼方是如黑色墓標般聳立著的大樓。

「我說後輩君。我有件事不得不對你說……」

「……這是必須要說的話嗎?」

「是的。我想說的是」

我隻能等前輩的話了。因為她的語氣和平時的開朗截然不同。空氣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其實呢……我還剩下半年的命……」

一瞬間,我僵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我的大腦裡模擬了好幾種回答的模式。騙人的吧?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被她拋出的話語打斷了思考,根本冇有去看前輩的話本身。

我一時語塞,呆呆地站著。繼續盯著前輩的臉。

前輩用試探的眼神看著我,但隨著一秒、兩秒的時間流逝,表情開始露出尷尬。

「啊……對不起。騙你的騙你的。開玩笑的,不要露出那麼嚴肅的表情?」

「我做了這樣一副表情嗎?」

「做了。感覺後輩君的壽命好像縮短了。我本來是想模仿電影的樣子,但果然太惡趣味了啊」

我嚇了一跳。我終於開始思考前輩發表的餘命宣言的意義。冇錯,我貌似在哪裡聽過完全一樣的台詞。

「啊……剛纔的」

「冇錯。這個夜晚的景色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這樣啊……畢竟是晚上的公園呢……」

為什麼我冇注意到?明明都一樣的。

「嘛,不過在那之後的場景是無法再現的了」

「我可冇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啊」

前輩笑了。

「我還以為你在期待我像電影女主角一樣的變化呢。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好像不是」

「你在說什麼?」

「你啊,在上映的時候,偷偷瞧了我一眼對吧?」

「誒?」

「你在看我哪裡?臉?還是胸?還是說大腿?來吧,你就坦率地說出來吧~」

「不,那個」

我不由得啞口無言。確實有那麼一瞬間忘記看電影了。

「啊,真的看了啊」

「等!」

中套了!?

說起來,前輩好像一次都冇有從畫麵上移開目光。

「我在想盯著妙齡女性看是想怎麼樣呢~?」

「嗚……那個,那是……對不起」

我坦率地低下了頭。

「啊哈哈。開玩笑的,扯談啦扯談。不用道歉啦」

「不,可是」

我以為自己可能是做了失禮的事才道歉,前輩卻擺擺手,打斷了我。

然後慢慢地向這邊伸出一隻手。

「啊,謝謝」

我把喝完的罐子遞給了她。

「在電影院是你幫我做這個吧。回禮」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兩個罐子扔進自動售貨機旁的集罐箱。因為前輩靠近了過去,自動售貨機再次亮起燈,傳來語音提示。這回這中性的聲音聽起來莫名其妙感覺傻乎乎的。

前輩好像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不過,我又在猶豫著要不要重提這件事……。

我像是追著邁步而行的前輩似的推著自行車。

在穿過公園,在到停車之前,我和前輩一直保持沉默,什麼也冇聊。畢竟在找到話題之前是不說話的,我在前輩說「到這裡就行了」之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最後,說出口的是臨彆時的一句話。

「啊,非常感謝前輩之前告訴我的音樂。綾瀨同學也很開心」

「找不到話題,就隻能說出這個嗎?」

前輩笑了。

「誒?」

「冇什麼冇什麼。那麼就代我向關係密切的妹妹問好吧」

她說完這句話後就消失在停車場裡了。我目送著前輩離去的背影,把自行車掉頭,踏上歸途。

我邊騎著自行車,同時反覆回想著回去時的對話。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對……

回家後客廳的燈一直亮著。

我一看,綾瀨同學保持著學習中的模樣,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她的一邊臉貼著打開的筆記本熟正熟睡著。在空調的響聲之中隱約傳來她的鼾聲。

為什麼不在自己房間而是在客廳?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擔心著被冷氣吹著的綾瀨,萬一感冒了可就糟了。我有想過叫醒她,但我覺得綾瀨同學可能不願意讓我知道她在學習的時候睡著了。最後,我拿來毛巾被搭在她的肩上。這時,我發現她一邊耳朵的耳機掉了,一直亮著的手機裡傳出了Lofi

Hip-Hop。

我心想,啊啊,你是在認真地聽著學習啊。雖然不知道學習效率有冇有提高。

雖然不太喜歡把自己的價值觀和想法強加給彆人,但是這樣推薦的東西能讓彆人喜歡,還是很開心的。我現在可能終於注意到了。要是能幫到綾瀨同學就好了。雖然還不足以作為美味的法式吐司的回報。

我把空調的溫度稍微調高到不會中暑的水平,然後就開始睡前準備。洗完澡,刷好牙,喝了水上廁所。睡覺前,再看一下客廳的樣子,綾瀨同學還在睡覺。

空調開著的話喉嚨可能會乾燥,我猶豫了一下該不該叫醒她,但最終還是作罷。綾瀨同學,你該不會就這樣一直睡到天亮吧。昨天晚上你已經這麼做過了。

果不其然,在我進入自己房間的時候,隔著門聽到了手機的鈴聲。

一邊感受著客廳裡綾瀨同學起床後的氣息,我邊抓緊睡覺。她應該是不想讓彆人知道她被人看到她睡相吧。

我本打算裝睡的,但打工和夜場的連擊似乎讓我積累了超乎想象的疲勞,不一會兒我就被睡魔捲走了。

在睡夢中,耳邊一直響起夾雜著陳舊噪音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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