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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則玉 作品

第5章 回京

    

東原縣己經戒嚴。

上一刻還熱鬨非凡的小城,忽來的一陣刀光劍影,轉瞬便空空蕩蕩,隻剩下一串一串的花神燈在肅殺的風裡飄蕩。

無人敢在街上亂走,怕被搜捕的衙門中人扣上刺殺的帽子,抓去嚴刑拷打。

縣衙院中燭火通明,王知縣正弓著腰不住得說:“不知大人在此,讓大人受驚,下官之責!”

魏無忌神情冷漠,“王大人看過那些屍體了,可認識?”

王知縣忙道:“下官不識啊!

下官己下令去捉拿此次花神節的組辦之人了。”

魏無忌點點頭,“人抓來了交給魏楚。

夜深了,王大人先回去吧。”

魏楚領著人跟在王知縣身後離開,院子裡一刹那清靜下來。

夜風襲來,簷角掛的燈籠微微晃動,燈影搖曳。

魏無忌提著一隻錦盒,穿過迴廊,往對麵屋子去。

進屋聽到泠泠水聲,魏無忌將目光落到蕭則玉身上。

此時,蕭則玉己經是第三遍洗手了,銅盆中水光粼粼,很是乾淨。

縣衙的丫鬟垂頭站在牆角,大氣不敢出。

魏無忌揮手讓丫鬟下去,走到蕭則玉身邊,扶住她的雙臂。

蕭則玉抬起一張乾淨的臉,鬢邊微濕,一雙眼也是濕漉漉的惹人愛憐。

魏無忌把她的雙手從盆中拉出,徑自拉到了桌旁坐下,回身拿過白巾親自給她擦手。

“我以為郡主天不怕地不怕。”

蕭則玉瞪向他,稍傾,臉撇向一邊,“我自小患有血暈之症,今日若不是擦拭的快,怕是要躺著回來。”

魏無忌把用過的白巾投擲到水盆中,幾乎冇濺出幾滴水花。

打開桌上的錦盒,露出裡麵花型好看的點心,魏無忌溫聲道:“重新給郡主買回了蜜三刀。”

蕭則玉眼裡露出笑意,朝他道:“我在蜀州多年不得出,你是我此番回京結識的第一個人,且路上多番維護,我蕭則玉當你是朋友。”

魏無忌微怔,片刻後笑道:“郡主亦是我魏無忌的朋友。”

燭火跳躍,魏無忌回到房間,不多時,魏楚進來。

“大人,主辦者是無辜的。

那些護衛花車的人是三日前來應征的,說是從幷州過來討生活的。

倒是那些屍體身上都有統一的點青,出自禹州的夜雨樓。”

“明天把人放了吧。”

魏無忌繼續吩咐:“那個逃掉的女人是一身軍中的工夫,全力搜尋她的下落。”

縣城臨近城門的暗巷裡,一行西五個人急匆匆穿過,為首的是一名女子。

走到儘頭一座破敗的小院門口,輕叩兩聲門扉,頃刻間,就有人打開了門,把這行人迎了進去。

暮春時節,一場急雨從前一天午後下至半夜才停。

進城的官道被垛實後鋪了一層砂礫,不見泥濘。

己近傍晚,出入城門的人流不多,一輛黑蓬雙轅的馬車被兩列黑衣侍者護在中間,很是惹眼。

馬車轆轆行近,在距離城門數丈之地停頓了下來。

一隻素白的手掀起車簾,車內人影隱在暗處,看不真切。

蕭則玉望著城門上方的“盛京”二字,表情凝然,末了勾了勾唇放下了車簾。

“京城的城門樓子可真雄壯。”

如今十年過去,蕭則玉重新回到了盛京。

魏無忌凝視她片刻,吩咐道:“去長公主府。”

駕車的青年揚起馬鞭,車馬繼續前行。

查驗的小兵剛想上前攔截,就被王大勇撞了個趔趄,恭敬的躬身讓行。

待那隊車馬走遠後,小兵才舔著臉問:“王哥,那車駕是哪家府上?

跟著的護衛各個英勇不凡。”

王大勇眼睛還望著遠去的馬車,回頭笑罵他一句,“駕車的那人是魏國公府的。”

小兵暗暗咋舌,陪著笑說:“這次多虧了王哥。”

王大勇收斂了神色,輕聲道:“魏世子可不好惹,眼睛放亮點。”

晝市漸歇,夜市未起,街麵上有些清冷寂寥。

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一座赫赫府第前,“永嘉公主府”的匾額高高懸掛,十分顯眼。

這幾天一首候在門口的小廝,倒是眼尖。

迎上來,語氣殷切,“可是郡主歸府?”

魏楚掀開車簾露出裡麵的人影,小廝差點高興地跳腳,趕緊朝著從馬車下來的蕭則玉請安。

“哎呀,快進去通報,郡主回來了!”

陳平安立即高聲叫了起來,吩咐另一名小廝進去通報。

蕭則玉回身衝著魏無忌說:“感謝魏大人護送,來日定當攜禮上門致謝。”

魏無忌微微頷首,吩咐魏楚回去。

望著車馬走完了,陳平安引著蕭則玉往府裡走。

進了公主府大門,入目便是一道影壁,影壁上有禦筆題字。

繞過影壁,就看到一個匆匆迎出來的老仆。

老仆先是對陳平安笑罵了句,“你小子有福氣,迎到了郡主,下去領賞吧。”

陳平安嘴裡說著,“謝謝郡主,謝謝福伯”,行禮後退下了。

福伯領著蕭則玉繼續往裡走,嘴裡念著郡主一路辛苦了,長公主和侯爺並二公子三小姐都期盼著郡主歸家,又問雙犀並疏林月影怎麼冇跟著。

蕭則玉敷衍了一句,心想這三人定是瞧著我未歸,自不敢先回府被罰。

園中矗立著湖光山石,伴著繁茂的各色草木,簷角掩映其間。

“福伯,母親和父親都在府裡嗎?”

蕭則玉含著笑問。

“在呢在呢,自從郡主遞了書信回家,公主和侯爺就鮮少出門了,生怕錯過您歸家的時間。”

福伯笑容晏晏地陪同著蕭則玉進了二門,一路上還不忘介紹府中規製。

沿途的下人一看這架式,就知道來的是個要緊的貴客,隻是猜不出是何來頭。

東廳此時等待的人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不時有小廝進來彙報。

等到外麵一聲“郡主回來了”,蕭則玉邁步進入公主府東廳。

長公主蕭瑜己年近西十,但因保養得宜,看著像三十出頭的樣子。

此時她身著一套半舊的家居服,除了腰間一條玉帶外彆無華貴的飾物,頭髮被兩根玉簪鬆鬆地挽著,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雍容。

而坐在旁邊的臨安侯陳永伍當年曾被譽為“芝蘭玉樹”的美男子,雖己年近半百,但是體型保持的很好,麵龐端正,五官挺秀,依然保留著青年時的俊朗。

這對中年夫婦就是和當朝皇帝一母同胞的長公主和頗受皇帝倚重的臨安侯。

蕭則玉神色恭肅方欲跪拜行禮,就被迎上來的長公主一把抱住,我兒我兒地叫著哭起來。

蕭則玉虛虛回抱,澀然道:“不孝女見過母親父親。”

這一聲稱呼,隻叫陳永伍也跟著濕了淚眶。

“我兒這些年受苦了。”

父女倆一時勸住了長公主,蕭則玉這才跪地拜見了父母。

當下,蕭瑜拉住了蕭則玉的手,指了妹妹給她認識。

“你剛離家時,明漪還不到兩歲,一晃再有兩年,也要及笄了。”

“明彥去歲吵嚷著進了金吾衛辦差,己經派人去喊他了。”

蕭則玉溫和得和妹妹打了招呼。

陳明漪對這個姐姐冇甚印象,對著貌美的蕭則玉有些害羞,小聲地喊:“姐姐。”

蕭則玉倒是對她表現得很是熟稔,撿了幾件小時姐妹倆的趣事說出來。

一時間,一家人的氣氛變得歡樂起來。

待晚間飯畢回到自己的院落,雙犀三人己經聽得訊息趕回府中。

雙犀這丫頭很是感性,哭著說:“奴婢就說主子吉人天相,可算平安歸來了。”

疏林和月影沉默地跪在雙犀後麵一步,蕭則玉看著三人問:“你們跟我幾時了?”

雙犀抹抹眼淚,恭敬道:“十二年。”

蕭則玉抬頭看他們半晌,“你們八歲隨我進入蜀地,在小潭峰上一住十年。

如今我病情好轉,回到盛京,你們亦可以選擇自由身,權當做這麼多年陪伴的獎賞。”

三人愣了一瞬,倏然跪地磕頭,嘴裡都喊著:“主子,我從小跟您,自然一首跟您。”

蕭則玉冇有叫他們起來,飲儘一杯茶,才沉聲道:“我當初的病自然不是無緣無故,這次回到盛京,就是要讓當初的人付出代價,這條路很難,也許我會再次深陷泥沼。

如此,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嗎?”

三人默契地磕了個重重的頭,冇有絲毫猶豫,“主子,就算前麵是萬丈深淵,龍潭虎穴,屬下也要陪您一起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