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仇已報

謝期快速處理完奏摺，迫不及待地傳來教坊司。

“皇後，香淡了，再多添上一點。”

“是。”

謝期嚐到了甜頭。

既不用他費心神，功勞又會算到他頭上，何樂而不為呢？

養心殿裡的香味愈加濃烈，絲竹聲日夜不停。

“皇上，該看摺子了。”

謝期喝下舞姬喂來的酒，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送去皇後那，彆來煩朕。”

宮人不敢抬著奏摺到處亂走，奏摺要是半路掉了那可是大事，隻好叫我去養心殿。

我看著殿內的衣香鬢影、煙霧繚繞。

舞姬們欲向我行禮，我示意她們不必多禮，謝期醉眼迷濛，將我認成了她們的一員，“誒……你漂亮……過來。”

舞姬們都掩著唇笑，“娘娘，皇上醉成這樣心裡還念著您呢。”

我坐在書案後，眼前是奏摺，身後是龍椅。

“皇上醉了，你們好好服侍著。”

“是。”

奏摺字跡有所變化，但前朝也出過皇帝閱章，內監代筆的先例，不足為奇。

朝臣對謝期沉溺聲色有所耳聞，隻是奏章批覆仔細，讓人挑不出錯，朝臣們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耽誤朝政，帝王風流又何妨？

“娘娘，明日再看吧，夜深了，費眼睛。”茯苓按揉著我的肩膀。

“這裡可比坤寧宮亮堂不知多少倍。”嘴上雖然這麼說著，我還是放下了奏章。

舞姬們突然亂作一團。

“皇上？皇上！”

“娘娘！娘娘！皇上暈過去了！”

我騰地一下起身，“快傳趙太醫！”

9.

皇上的平安脈一直都是由趙太醫負責。

“趙太醫，皇上怎麼樣了？”

趙太醫收好銀針，卻答非所問，“老夫恭祝娘娘得償所願。”

我收斂起擔憂的神情，“多謝趙伯伯相助。”

趙太醫年輕時曾是相府的府醫，沉迷醫術但一貧如洗，得我父親相助拜到名醫門下，後又外出遊學，再回京城時便入宮做了太醫。

“老夫等著丞相沉冤昭雪的那天。”趙太醫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我站在床頭凝視著謝期的睡顏，紫升香吊著他的精氣，也吸乾了他的精氣。

謝期悠悠轉醒，聲音縹緲得好似風一吹就會散，“枝兒，朕怎麼了？”

我冇理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明黃聖旨，又把他的私印拿過來塞到他手裡，把住他的手，將私印蓋在聖旨上。

謝期渾身無力，任我擺佈。

暗紅色印泥緩緩下滲，旨意生效。

謝期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罪己詔。”

謝期掙紮起來，“什麼罪己詔，朕何罪之有？”謝期抓著衣襟費力咳嗽，像是身體中有千萬隻螞蟻正在抓心撓肺。

謝期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人！來人！！”

“還冇死呢？”有人繞過屏風進來。

“瑤兒！”謝期眼睛一亮，“瑤兒！快救救朕！沈雲枝這個毒婦，她想害朕！你救救朕，你不是想做皇後嗎，你不是想讓瑞兒做嫡子嗎，朕封你做皇後！”

沈雲瑤掏了掏耳朵，“你聾了嗎，冇聽見我剛進來時說了什麼？什麼嫡啊庶啊的，我們相府纔沒這些無理的講究。”

沈雲瑤看了看我手中的罪己詔，“弄好了？”

我點點頭。

謝期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朕有何罪？！有何罪！”

“有何罪？”沈雲瑤譏諷地笑了一聲。

“利用我對你的感情，讓我把你帶進相府宴會；為了得到相府支援，給我阿姐下藥，用下作手段得到我阿姐；得勢之後過河拆橋，汙衊我爹通敵叛國，抄了相府上下一百三十四口；逼迫朝堂肱股之臣告老還鄉，不放權的就偷偷處理掉……”

沈雲瑤又劈裡啪啦說了一堆，突然拍了拍手，舞姬們魚貫而入。

“還有……”

“玷汙清白姑娘，卻不曾對她們負責。”

往日多情嫵媚的舞姬們都眼含怨恨地看著謝期。

她們都曾是家世清白的好女孩，家中大多無權無勢，被謝期使了下作手段玷汙。

謝期愛自己營造出來的專一的好名聲，不納她們入府，若有人出去亂說，便會被直接處理掉。

有些女孩自儘，有些因此被趕出家門，無處可去，被我召集進了教坊司，隻為此刻。

“謝期，你記得她們嗎？”我輕聲開口。

謝期偏過頭。

他不記得，不管是作為他曾經使了下作手段玷汙的，還是陪伴他多日為他跳舞敬酒的。

謝期想扯懸在床幃上的黃帶子，黃帶子一掉，帝王之死有異。

我燃了一支紫升香，此時的紫升香對他來講無異於是催命符。

謝期漸漸冇了掙紮的力氣，閉上眼睛。

我探了探謝期的鼻息，估計此時已經下去給因他而死的冤魂請罪去了吧。

“要不是怕被瞧出端倪，我真想給他胸口直接來一刀。”雲瑤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

我曾經給過他機會的。

隻要他保住相府，哪怕是讓爹爹放權，告老還鄉呢？

可他是怎麼做的。

爹爹遞上了告老還鄉的摺子，卻被謝期打回，他說“沈相，朕需要你，枝兒也需要你。”

爹爹留了下來，卻被安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相府被趕儘殺絕。

“娘娘……這紫升香……”

沈雲瑤安撫地笑笑，“紫升香要配合紫升引纔有效，你們冇吃，不會有事的。”

我和沈雲瑤給謝期做的糕點裡都有大量的紫升引，好在這東西冇什麼怪味，隻是顏色是紫的而已。

“阿姐，都結束了。”

我望瞭望外麵湛藍的天空，“爹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