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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劭淳 作品

第86章 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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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船上,老太監宣讀上諭,諸君拜謝禦賜酒席,山呼謝恩。由太子趙亨領頭,按規製,靜悄悄取食。這等禦賜飲食,談不上有多美味,隻是殊榮非凡,說是酒席,眾卻並未多飲酒,小杯示敬後,均以茶代。食訖,再謝皇恩,纔算禮畢。

太子舉茶敬諸君,領著老太監和司馬偵退至後廂更衣。

場麵又開始恢複少許熱鬨。

梁相楊毓琇徐徐道:“皇上雖然未能到場,但一片關愛之情已經與這春風來此了。”他患有齒病,今日有顆鬆動的牙痛得厲害,強忍著不噝噝吸氣,以養氣的功夫穩住心神,舉茶共祝皇帝龍體安康,萬壽無疆。眾皆點頭隨之。

兵部左侍郎張啟笑道:“楊相,你與郭王子也是春風中的一縷。”提議要眾各敬楊毓琇和郭優之一杯茶。

太子不在座,楊毓琇不願僭越,對他搖了搖頭,又抬手止住眾人,道:“吾等難得聚成一堂,時光珍貴,各敘心得正相宜。崇天派卿師傅,令派的儲物空間推陳出新,戰事中大放異彩。可願為大家講一講?”

卿仙撫於座中站起,朝四下一禮,站立道:“遵令稟報。我派近來新煉製了一些儲物空間,乃是各取原形,物儘其用。”取出一個儲物空間施法打開,露出內裡七凹八凸的空間模樣,配合收納辦法,解說其儲糧盛水裝衣納油等等用途,即幫宗門新產品做了個釋出會,咳,推薦,又暗示了戰事中的功績。

知其妙用,眾皆嗟歎。

等他言畢,郭優之笑顧眾人,聲音雄渾地道:“小王自西而來,也知各國各族都有煉器馴妖等術,但論精妙獨到,首推梁國。諸位賢達,此中可有說法?”

眾人凝神深思,尚未得解。

趙千卷抱拳向天拱了拱,道:“想是我大梁乃天許之境,能人輩出。”

張啟等暗啐,咱們這是文會開講,你搞這種馬屁應對,若要用你這種搞法,信不信我可以聊到天黑去。

郭優之看了眾人神色,大喝一口茶,恍若他平常鯨飲美酒之態,道:“王爺所述正是。小王在大梁遊曆多日,頗有所感,崇天派煉器、寶盆堂鑒物、七星門探寶、璿璣派馴妖,能遠勝他國的原因,可能正是梁國治下富庶安定,人多逸雅,逸雅多奇思,多思有所獲,故能精益求精,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江修祥笑道:“殿下此論甚巧妙,確然是個道理,盎有鬥米儲,才能安心做思索。與司馬偵師傅的‘氣足神完’道理,有異曲同工之妙、相輔相成之勢。司馬師傅常道,人必須要有精神完滿這個底子,才能真正做到明性見心,所謂金甌無缺,丹宸永固是然。”

郭優之哈哈大笑,自取壺斟茶,連飲數杯。道:“都是好道理,不過這世間哪有完備圓滿的絕對。譬如滿盎滿倉的糧米,自以為有滿盈這樁事情在,但有如貓大的鼠時常偷吃,則要時起打殺,至少要防鼠攆鼠,加以抑製。故而論,隻有儘量保持最接近完備圓滿的趨勢。我輩修行常講功法和造化,這個防範和抑製,就是功法和造化之一。”

果然又搞玄學,眾人隻好切實轉為欣賞他的雄渾音色,讚賞他的健壯身材。

後廂室,已經佈下隔音結陣,老太監仍以傳音入密質問司馬偵:“何必行此險著?若是查出確是你在慫恿殿下,陛下斷不會饒你。”

“確是殿下之意。”司馬偵平靜地回傳音,解釋道,“殿下已經與陛下細細說過,若無陛下俯允,豈有今日的安排?你我同殿為臣,均是為皇為國分憂。巨人遊王,等若宗師,打殺我梁人甚多。豈是大宗師一句兒郎輩相撲為嬉能開釋的?”

“撻雲牧山等也未參戰。”

“公公,他們不參戰,但桑欽等國、巨人等族,則是在戰的。”

……

趙亨聽不到二人傳音,但知道二人正在爭辯,饒有興味地看了會兒,行至桌前坐下,取筆慢慢濡墨。

老太監傳音給趙亨:“殿下,此事太大,順遂倒也罷了。若稍有差池,被人識破,便會惹得大宗師們大怒反梁啊。”

趙亨在紙上寫道:“遊王已到京兆,事成泰半矣。”

司馬偵看著紙麵字跡,向老太監傳音道:“遊王會跟大宗師對上,讓大宗師瞧一瞧,往後還要不出手相助,若他們仍無動於衷,可就太教人失望了。”

老太監還要下說辭,趙亨擺了擺手,出聲道:“取我衫來。”似乎回到後廂正在換衫,聲音雄渾,語氣和緩。但神色甚是堅定,眼神極為犀利。

老太監取來一套太子的服飾,卻冇有服侍趙亨換取,自身慢慢除衫,裸身之後,施法變化,身形變矮,身周變粗,慢慢變得跟趙亨一模一樣,胖胖墩墩,肥頭大耳。然後自內而外,換上了太子的服飾,連鞋襪也全換了個遍。

司馬偵上下打量兩個太子,冇看出破綻,傳音稱讚道:“公公,你這手‘偷天換日’的神通,著實了得。”

“偷天換日是聲、形兩項神通的合稱,此為換日,能轉換麵容體型等,某隻識得這一門。另一門神通偷天則已失傳了。”老太監回傳道,“偷天是聲音轉換,聲音能變能隱,當麵傳音入密,縱是大宗師也發覺不了。稍後我假作殿下參會,便不能再輕易出聲了,你要仔細遮掩。”說罷,他這個假趙亨用胖胖的身軀向胖胖的真趙亨施了一禮,與其雙掌相握,施法之下,將趙亨變成了老太監的模樣。

趙亨嗬嗬一笑,顧看變瘦的自己,抖了抖肥大的太子服,甚感有趣。快速地除衫,換上老太監留下的衣衫帽履,變成了老太監。

二人換裝完成,司馬偵陪著到前艙露麵。諸君恭送老太監登船回宮交旨。假太子領著司馬偵回座聽講,目光偶爾在江修祥麵上掠過,卻不發一言。

變作老太監的趙亨學足了原主的做派,站在船頭看望,彷彿要仔細品味和彰顯為皇宣旨這份榮耀,率船隊經過劉準等人的大船時,目光一掃即回。

側舷的劉準和白長雪各暗自“咦”了一聲。

一個心中:還是熟悉的感覺,但和前不同。

一個心中:此太監的功法神通,甚覺眼熟。

宮裡的船順流而下,很快去遠。皇差既然已去,按此前的計劃,劉準要向太子船隊提出接舷登船的申請。

白長雪止道:“且不忙。”

隻見前方船隻調度,陸續有人離開大船,被小船小舟接走。看情形,貌似講學之會將散場了。

劉準問道:“白掌門,太子殿下要回宮了麼?”

“劉準,你一個男子偏愛為人做媒,倒也奇怪。”白長雪不答他的話,目光在江麵四下掃動,道,“賀一品許了你甚麼好處?你如此為他的妹子賣力?”

劉準看了一眼前船甲板上彼此相距不算遠,偶有對答的賀一束和袁飛,道:“賀姑娘與袁師傅倒也投緣。”

心中:這是開了個好頭啊。

賀一束初見袁飛,並無忸怩之態,倒是袁飛乍遇上這麼大個驚喜,有點手足無措。但在賀一束落落大方的態度影響下,慢慢也自然起來,二人有說有講,談論間並不顯得陌生隔閡。

白長雪不同意:“修士與普通凡人豈可混為一談,袁飛已然四十餘歲,再過三十年,容貌大致不會改太多。”

這個年齡問題,有解的。

劉準道:“情投意合就好。說。光州有一士子,在河畔……”

白長雪冷冷看了他一眼:“那是你師父瞎掰的。我便出生在光州,豈不知光州之事?”

劉準道:“小子講得不對。說。渠州有一修士,名曰羅侃,與其情投意合者,名曰王良燕。”

白長雪道:“正是這個道理,修士與修士纔是正途。”

“叮叮叮叮”

“噔噔噔噔”

“鐺鐺鐺鐺”

“嗚嗚嗚嗚”

一陣急促的敲鐘警示聲響起,隨即示警的敲鑼、警戒的號角聲響徹兩岸。

宋長襟興奮叫了聲“來了”,身形自船尾禦空升起。

船上年輕男男女左顧右盼,上遊來了一隻中型船隻,護有小艇。示警之聲卻自下遊傳來。

中型船隻上站出王叔文和關致中兩位太醫,縱身飛過,登上此船,叫著侄女名字,令她們隨眾入艙躲避。

兩船一撥舵,往岸邊靠近。劉準看到梁相楊毓琇和兵部張啟等幾位大臣也在船上,身邊圍了一眾修士護衛。

下遊敵蹤已現,幾個梁軍哨所被擊得潰散,揚出幾股煙塵。江麵諸船飛起許多修士,有些禦空而定,護著江麵,有些縱飛往援。

袁飛急對賀一束道:“有敵襲,賀姑娘請進艙。”

“我曉得。”賀一束應了一聲,“袁長飛,你小心些。”言罷隨著眾男女躲入船艙。

袁飛心中:你老叫我袁長飛做甚?某名袁飛是也。

白長雪對劉準道:“劉準,巨人和湯人要來拿你。你若不怕,便站在我身邊罷。”她縱身飛臨船艙頂上,風拂白衫,如淩波仙子。目光卻停在劉準身上。

劉準對王前茅朱小山等揮手道:“你們進艙看護著諸君。”也縱飛站到艙頂。

半空的宋長襟對他一笑道:“劉準,蔡長禮和流雲來了。”下遊處,果然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疾飛而來,迎近前去的梁修,不是二人對手,被很快擊潰。

袁飛也升在半空,凝視江麵,道:“巨人也來了。”冰冷碧綠的江水中鼓起許多大包,分成兩個方向,一個往太子船隊,一個往著他們船隊湧衝而來。

江中漾起的波浪,將兩船搖得左右傾擺,船槳難派上用場。

白長雪笑道:“巨人水性著實不俗。”腳下法力催發,大船受她推動,加快往岸邊靠攏。

楊毓琇等所在船隻的修士如樣施為,兩船迅速互相靠近,並攜同近岸,“砰砰吱啊”幾聲震耳酸牙的巨響,兩船都擱淺在了江邊,相距三丈許,正宜聯合拒敵。岸上人影閃動,七星門的本派弟子和聘請的修士紛紛湧現,一圈在內,一圈在外,將兩船圍得固若金湯。

江麵警訊響時,遠在雲端的文源山頂,盤膝而坐的四道身形,徐徐睜開眼來。

相近而坐的一大一小,大者身形高大,鬍鬚連腮,極為威猛,是崇天派太上長老雷隱,小者身形纖細短小,粉妝玉琢,是個六七歲的女童,一身小號的淡黃裙子,顯得嬌俏可愛。

另兩人是雙眸閃亮如星的玉璿和一身銀白長衫的吳形。

玉璿不緊不慢地道:“知道我們在京兆的,隻有金長久道友和司馬偵。”

雷隱看向女童,女童抿嘴一笑,取出一隻玉如意,施法打開,乃是一個巨大的儲物空間,從中選出一塊傳音玉符,嬌聲道:“是這個罷?”

吳形皺了皺眉。

玉璿出聲道:“玉璣,你不要拿著雷兄的東西。”

女童正是璿璣派太上長老玉璣,她的功法另有奇特之處,功力越深,型體越小,此前晉入神明境時,形貌與玉璿相當,如一雙孿生姐妹,後來個子越來越小,越來越稚幼趣致。反而引得崇天派太上長老雷隱對她極為愛憐傾慕,還專門為她煉了一個號稱天下第一,丈九見方的儲物如意。

玉璣嘻嘻一笑道:“鬨些耍子而已。你們莫非要修行到變成一塊石頭才合意?”表情做派一如女童,眼神則透出如海般的深邃。

雷隱露出“正是鬨些耍子”的神色,他視玉璣如侶如友,如妹如女,總覺得要寵之哄之,自己才痛快。甚麼靈石、靈藥、寶貨,神器、經常拿了叫玉璣收著,加一句“你那丈九如意,可是天下第一的儲物空間,用它幫我收著這些”,玉璣若是取拿用去了,他也不在意。他要的就是玉璣感覺到他的寵愛信任。

雷隱施法隔空接過傳音玉符,出聲傳訊:金兄,可還在鹽州?你門下叛徒蔡長禮到京兆了。你何不回京先擒此子?

不一會,玉符抖動,金長久來訊了:已知,門下弟子正在圍剿。某在追查丁慎和他那頭巨人。

雷隱:可有所獲?

金長久:丁慎入湯境,巨人跑進湖底。某已令人跟蹤丁慎,某守在境湖,居中策應。

雷隱:不若你回京來,我去鹽州替你主持其事?

金長久:多謝,不用。

吳形空空蕩蕩的聲音響起:“金長久對龍蟒境洞天念念不忘,不像是作偽。”

玉璣道:“一起去山下看看罷。”

玉璿看著她,緩緩道:“你不是不喜露麵麼?”玉璣越變越小,已經很久不在人前顯聖了。

玉璣看著雷隱道:“你看我,假作是你女兒好,還是吳形道友的孫女好?”說著,身周生成一團濃白雲霧,將容貌身形遮去。

雷隱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假作是我孫女,吳兄的女兒好了。”他與玉璿、吳形也催生一團雲霧掩去本來形容,四人閃至高空,聯成一團白雲,緩緩向山下文江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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