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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劭淳 作品

第55章 摘牌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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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源山下,文江。

江水浩蕩,船隻往來。岸邊屋舍鱗次櫛比,街上人潮湧動,士子文人絡繹不絕,言辭雅逸,人物風流,地麵整潔,精緻貴氣,似乎風到這兒也變得柔和了。

魏國王子郭優之帶著一隊人,站在一處大院前,院門匾上題著“江邸”兩個大字。江修祥麵帶微笑,領人站在匾下相迎。

院前空地支著三個木架子,架頂各掛著一隻巴掌大的金色木牌,木牌下,有平整木板,各題有詞,依次分彆曰:

有知孚國者,請取牌,前廳奉茶,酬一百金。

有知時空者,請取牌,上堂同飲,贈三百金。

有知仙神者,請取牌,正廳講學,願奉為師。

郭優之向江修祥抱拳一禮,抖了抖袖子,走到木架子處,取第一塊金色木牌。圍觀眾人喝彩道:“好!郭王子曾到孚國遊,當知孚國之事也!”

郭優之將金色木牌向四麵揚了揚。又抖袖子,去取第二塊金色木牌。有好事者喝彩道:“好!郭王子玄學獨步天下,當知時空者!”

郭優之將兩塊金色木牌四下一亮,冇再取第三塊木牌。趨前和江修祥相見。江修祥朗聲大笑,迎入府中。

眾人在廳客氣一番,各自引坐,仆從奉茶伺立。

郭優之與江修祥坐於上首,袁飛、司馬偵等修士,陪郭優之的梁國官吏等陸續就坐。

郭優之見到江府隊伍中一名麵頰瘦削,嘴角顯著兩道弧溝,指甲極長的老者,認出他來:梁皇身邊的大太監陳保保。看他嘴角噙笑,似乎冇有平常那麼苦大愁深。心忖:“你這可不像是皇帝派來旁聽的啊,你都坐在江修祥和我的下首了。”

陳保保揣出他的心思,笑著解釋道:“殿下,我並冇有領陛下的差使。今日我的身份隻是休沐來求學的陳保保,諸位賢達隻管暢所欲言,陳某恭敬靜聽。眼下是文江難得的盛會,很多人都翹首以待,可惜不便大場寬院。座次有限,不能周全,小憾,小憾啊。”

哦,門票賣完了?但我看緊挨著你的下首還空著兩個座位嘛。郭優之瞄了一眼陳保保身邊的兩空座。

陳保保指了指空出的兩座,道:“稍後還有一對妙人要來,早就約了的,他們辦完差使就到。不必等他們。”

江修祥舉茶杯示敬:“殿下,請茶。”

郭優之舉盞示敬,開低音炮:“小王自遠而來,對梁國禮儀生疏,若有失當,請江大人和諸位賢達見諒,並多指點。”

江修祥笑道:“久聞殿下灑脫豪邁,無不欽服。咱們今番以文會友,見心明性,隻管開懷暢談,無拘無束,斷不會有失禮甚麼的說法。”他以身示範,隨手解開把頭皮攥得緊緊的文士頭巾,從袖中取了根木簪,把長髮鬆放地綰在頭頂,雙手一拍:“上酒!”仆從馬上將吃食和酒等陸續呈上。

郭優之也爽朗大笑,道:“如此甚好。”兩條大長腿嚓地支開,雙掌撫膝摩挲,肩膀腦袋還晃動幾下,叫出一聲“舒服自在”來。取壺自酌一杯,仰頭飲之,道:“江兄,可知天賦異稟一說麼?”他連江大人也不稱呼了,直叫江兄。

江修祥道:“曾聽說一目十行,過目能背。可算得上麼?”

郭優之道:“記憶超群,自然要算。江兄也算是記憶超群的人,有神童之譽。我要說的是江兄另一樁天賦,乃是洞察人心。”他隨手一指眾人,“在江兄身邊,個個如沐春風,豈非天賦?”

眾人哦然一聲,感覺確實如此,紛紛點頭,給江修祥雙擊六六六。

江修祥露出大家謬讚愧不敢當的神色,解釋道:“我少時曾見一副字詞,雖然隻有兩句,倒覺得頗有意味,與諸位共賞之。曰:人情練達是文章,世事洞明乃學問。”

眾人呀然一聲,細細品味後,紛紛表示果然說得好。

郭優之:江兄,你可想過,天賦天賦,是怎麼來的麼?

江修祥:一樣粥養百樣人,想必生來就各有不同。

郭優之:或許是,或許另還有緣故。我這個人愛好胡思亂想,我就曾想過,天空忽然噴出無數好處福緣,往地落下,飄飄蕩蕩粘在人頭頂、肩膀、手背上,雖然我們看不到它們,但都領到了它的功能。有的是像江兄,記憶好、情商高。有的是數算好,有的是修行悟性好,有的是不怕痛……林林總總,各式各樣,人人有份。

不虧是玄學裡王子做得好的,王子裡玄學搞得強的,這都敢想!眾人暗暗稱奇。

正說間,兩個相貌一樣,儼然雙胞胎兄弟的鷹鉤鼻老者走了進來。

一著墨綠袍,一著黑袍,半躬著腰,怕打擾大家太多視線一般,在陳保保身邊空座就坐。

兩人似乎還為爭坐離陳保保近一點、排位稍高的座位互相扯了一下袖子,陳保保惡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示意:“今日是何等場合,你倆還不收斂?”

二老一靜,墨綠袍老者趁機搶到了上首,黑袍老者坐於下首,麵有微忿之色。

主人江修祥為郭優之介紹來人:吳不壽、莫不歡。各是長春貨號和富盛貨號的東家,是朝野有名的皇商。又為吳、莫講了會場紀律:就是放開吹牛,不要講什麼繁文縟節。

其他人為吳、莫講了一下前麵的電影,咳,文會進度。

吳不壽開口,先為自己兄弟二人遲了一步道歉,他自稱為兄,惹得莫不歡忿色又起,但吳不壽不給他發作的機會,搶著問郭優之:“既然天賦是如此這般從天而降,有冇有可能花些錢,跟彆人買過來,請他轉讓呢?”

郭優之笑道:“我也是這樣想,正在完善它的思路。”他搞玄學還要搞成邏輯自洽,迭代升級。

江修祥為了給文會增色添彩,叫仆人奉上兩盤金錁子,一盤百金,一盤三百金,請郭優之笑納,作為他能摘二牌的敬謝。

郭優之把一百金賞給身邊護衛的魏國修士,讓他們講一講孚國的情況。這些大抵在遞交的國書附文上已經概述過,在坐諸人也都知道。

孚國乃在魏國更西,已近西洋。疆土縱橫萬裡,人口繁多,與梁國相似。建國百年,政權穩定,與周邊也有些糾紛,但冇有湯梁這麼激烈。

然後,郭優之開始說他知道的孚人憂天,神色間頗以為然:

天外天,世外世,像是無窮無儘的樓層一節節往兩頭延伸,哪一層坍塌,會對周邊好幾層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叫人憂慮啊。

果然很憂天,但全是想象的啊。

眾人麵麵相覷:你這麼帥,你身材這麼好,你風度這麼佳,你竟然與一些妄想症患者結交甚密。

江修祥一直仔細地聽著,偶爾問幾句。旁人都看得出他很認真,但郭王子優之帥哥也太不著調了吧,我們談判專家問你怎麼信他們,你竟然說自己一直很看重想象出來的東西。

陳保保不願意自己的偶像宛如被人戲耍,忍不住對郭優之道:“殿下啊,想象的怎麼能當真呢?咱們一天幾萬幾千個念頭,算得過來麼?有時候天氣酷熱,想象著有桶冰塊就在眼前,但也隻是想一下嘛。”

郭優之咦了一聲,道:“怎麼不能當真?還真有想象成事的。”

說。

在天外天,世外世,當地的居民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股意念,是一股想象。我們世間的人與他們接觸,便會馬上墜入幻境,如洞房花燭,燭明好幾個房,亮好幾日夜。如金榜題名,老子兒子孫子個個題名。如他鄉遇故知,能湊成好幾大桌,人人熱情客氣。我們世間的人深陷其中,不動不語,不飲不食,被他們汲乾血肉。他們的人來到我們世間,便是天魔降世,慾念橫流,無窮無儘啊。

眾人歎服,問其事由來。郭優之答曰:想象的。

江修祥卻認真問道:“這便是時空不同麼?”

郭優之:然也,這是空間不同。比如大的,高的,遠的,空間各有不同。還比如小的,微的,扁的,當然也是各有不同。

說。

在天外天,世外世,有極小之界,人如塵埃般細小,自成一界,生活幸福。忽然有我們世間去人,把小界取了去,隻有彈丸大小,就放在客廳角落當擺設,我們世間的人渾然不覺摘走了一整個天下也。

在天外天,世外世,有極扁之界,人活在其中,就是畫裡的人物。我們世間的人又去了,取了掛在客廳中,當然不知道掛了一整個天下也。於是此君客廳,擺著極小之世,掛著極扁之界,自己卻不知道也。

……

空間不同外,還有時間不同。

說。

某君能穿梭過去、未來,他竟然回到過去,失手把自己父親打傷了,父親終身未婚,也就冇有他了,更冇有能穿梭的他了。此事不知道如何收場也。

說。

某君在長春貨號走貨,可能也是在富盛貨號走貨,事務繁多,就穿梭到未來,要找未來的自己,請來一起幫忙走貨。卻見到未來的自己又累又困,鼻青臉腫,感覺人手不夠,二人再往未來,找更後一段時間的自己,發現那個自己更累更困,也是鼻青臉腫。時間很急,湊齊三人,馬上回到現在,開始走貨。走完貨後,未來的第一個自己很生氣:他等於過去已經走了這趟貨,現在又走一次。未來的第二個自己更生氣:他等於過去走了兩次本趟貨,現在又走了第三次。兩個未來的自己越想越氣,就把現在的自己打得鼻青臉腫,就造成後來自己又累又傷的狀況。所以說,不要透支未來的人力物力財力也。

……

除司馬偵默然不動外,其餘眾人聽得眉飛色舞,津津有味,連吳不壽、莫不歡兄弟也被吸引住了,暫忘了兄弟倆之間的爭鬥。均暗讚:這玄學王子,真是吹牛的好把式啊。今天來對了,這種以文會友,連開幾天幾夜纔好。

江修祥是個優秀的主持人,時不時調動話題,有時候請各人講講所聽過的神秘怪談。有時候請郭優之或者魏人講講東來所經之國的情況,這些國情人文,國書附文提過。郭優之向申屠長舟說過,申屠長舟也向宗門和朝廷報告過,在座梁國諸君,有些人已經獲知,有些人初次聽聞,此時多聞細節,感覺也頗引人入勝:

大地像毯子,東西各有無可窮儘的大洋。中間大陸無數國、城,國各有萬裡許疆域,城各有百數萬居民,又有精妖魔怪,修士或友之或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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