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形同陌路

    

-

眼瞧著馬上就要到朗坤宮了,誰知在拐角處偶遇了一個人。

此人身著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鬆外緊十分合身,髮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藍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應該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懸梁,唇若塗丹,膚如凝脂。

二人偶遇,卻表現出了同樣的驚異。

這個男人,便是夏知晏。

雖隻過了一日,再相見,身份已大有不同。

“參見寧妃娘娘。”,夏知晏按照規矩給祥嬪施禮,臉色一陣滿意。

祥嬪見到此人,因太過驚訝,頭疼立馬消失了大半,可心底的痛楚,比方纔的頭疼還要難受。

祥嬪一陣尷尬,竟不知如何開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不知國師閣下這是去了哪兒?”

“聽聞禦史大夫刁難於你,我本還擔心至極,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哦。”

祥嬪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冇有下話了,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離開,當下的感覺果真是太難過了。

可是這腳剛抬起來,夏知晏就又開了口,“你好像並不高興。”

拉著長音的話語,讓祥嬪停下了要離開的步伐,祥嬪倉促一笑,“我恨高興。”

夏知晏看著祥嬪受傷的額頭,問道,“頭怎麼破了?”

祥嬪倉促的摸了一下頭上的紗布,敷衍道,“不小心而已,冇事。”

話間,祥嬪已不再敢看夏知晏的眼睛。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如今我成全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到底?”

夏知晏淡淡的一句,卻讓祥嬪的心泛起了漣漪,驀然抬頭,瞧向了他。

他如從前一樣英俊,一點也冇變,可彼此的關係,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祥嬪的心底一陣苦澀,也更是語塞。

夏知晏開口道,“那天在養心殿,是你自願的,還是陛下強迫的?”

僅此一舉,祥嬪的心就如被大石重擊了一般。

夏知晏為人聰慧,似乎已經猜到了一切。

祥嬪艱難的咬了咬唇畔,開了口,“這種話,不是國師該問的。”

“嗬嗬。”,夏知晏居然笑了,笑的有幾分譏諷。

這樣的譏笑,令祥嬪墜入深淵一般,心尖硬生生的發疼。

直到最後,還是祥嬪率先邁開步子說了話,“我有傷在身,不易吹風,先回宮了。”

其實,祥嬪在夏知晏麵前要自稱“本宮”,但是她始終說不出口。

就在祥嬪擦過夏知晏肩頭的時候,夏知晏一把抓住了祥嬪的手臂。

這樣的力量,讓祥嬪再次木訥,停在原地。

夏知晏側過身,麵容莊重的看著祥嬪,語氣說不儘的冷漠,“你最好清楚一點,我可以讓你短短數月登上妃位,也大可短短數日將你從妃位上拉回來,冷宮可不缺你這一個失寵的妃嬪。”

祥嬪難過的嚥了口吐沫,冇有去看夏知晏的臉,隻是淡漠的回了一句,“我明白。”

再抬眼,祥嬪的眼底已滿是淚水。

夏知晏眉頭一緊,抬手擦掉祥嬪眼裡的淚花,“彆哭,你應該高興纔對。”

這樣的話,非但冇有讓祥嬪止住眼淚,反而讓祥嬪哭得更厲害了。

夏知晏瞧見,冷冷的獰笑著,似乎在玩弄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獵物。

祥嬪狠著心的說道,“到頭來,國師閣下纔是最不值得的那個。”

“我知道。”,夏知晏不假思索的回著,頓了頓,又道,“當初我可冇逼你,不是嗎?都是你自己選的,不然憑你一個庶出,不知要苦熬多久,纔能有今日。”

祥嬪徹底的崩潰了,方纔還繃得住的情緒瞬間瓦解,情緒有些失控,“可我一直以為國師閣下是在意我的!我何嘗不知,你我形同陌路,但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去做!我可以為了你討好那個老皇帝,可到頭來,我不過就是一個被你利用的棋子!”

“我今日看到你的打扮,就知道你已不是從前的你了。”

“不要說了!”,祥嬪崩潰到在無法接受,“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祥嬪吸了吸哭泣的鼻子,擦乾了臉上的淚花,臉色冷了下來,“從今日起,我是陛下的寧妃。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這樣對你我都好,我的頭真的很難受,就此彆過。”

祥嬪這次邁開步伐是真的走了,而且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知晏就站在那個地方,直到祥嬪在下一個拐角消失不見,他才離開。

晴朗的天灑下溫暖的陽光,可是也照不暖寒心。

就在祥嬪冊封寧妃的旨意昭告天下的時候,天知道祥嬪是有多絕望。

近一年的努力,夏知晏終於看到了成效。

他深愛著顧顏汐,卻無法和她在一起,誰都不知道在無聲無際的夜裡,這一年他是如何度過的。

自小,他的母親就死了,獨自一人在深宅府邸長大,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卻就這樣失去了。

他知道利用祥嬪的感情是卑鄙的,可是那又怎樣?

夏知晏非常清楚,隻有足夠的強大,自己才配去自由選擇,而通往強大的這條路,必然是充滿血腥風雨的。

當初他與沈慕懷兄弟相稱時,因一塊虎符玉佩,另二人徹底決裂。

當初顧顏汐喚他晏哥哥的時候,他還是失去了她。

他愛顧顏汐到可以違背太後的旨意,這樣的愛,何等深厚?

可老天阻攔,人是鬥不過天的。

這一段路,夏知晏覺得很短,當自己的思緒停歇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宮門口。

當厚重的宮門關閉的那一刻,沉悶的聲響讓夏知晏更加難過。

這個高聳紅牆,隔著一個他愛的女人,見得到,卻得不到的女人。

曾經,他是棋盤上被人左右利用的棋,如今他要成為主宰,利用彆人為棋,他再也不要過從前那樣的日子了。

祥嬪轉過拐角,並未離開,直到宮女走過來說著,“娘娘,國師閣下已經走了。”

祥嬪心頭一顫,跑過去從拐角露頭,看著夏知晏遠去的背影,那麼小,小到他已經看不清了。

祥嬪再次淚如雨下,生怕自己哭出聲,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雙肩顫抖的哽嚥著。

方纔那些絕情的話,祥嬪是心如刀割說出口的。

祥嬪不由捫心自問,她現在這樣的女人,還配有愛情麼?

當愛情都不再擁有的時候,留下的情感也就隻有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