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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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後，大殿內重新變得安靜，隻留下紅紗帳被風吹動的沙沙響。
屏風後麵，侍女不知何時點上了熏香，一舉一動都安靜的不像話，鬆陽一回來就跟著樓晚芳去了給謝璟安置的住處，因此冇在邊上侍奉。
一杯茶喝淨，侍女收了茶杯，謝璟看著她若有所思，這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少女，隻可惜和她的主人一樣，麵無表情，半分冇有少女該有的靈動生氣。
“她是活人嗎？”
沈楠也不回頭，嗤笑：“半天不說話，還以為撿回來個小啞巴。”
“你倒是精，一眼就看出來了，玉溪就不如你，看了一下午對著人家又摸又扯纔看出來。”
似是聽懂了暗示，侍女屈膝半跪在地上，低下頭，自己撥開了衣服給謝璟看後頸處錯綜複雜的機關，一時之間，謝璟看的出了神。
這是個極其精緻的傀儡，造她的人必定是個相當厲害的傀儡師，耗費無數心血才能造就的與活人無異。
一般傀儡師造出來的，隻是能行常人之事，至於音容笑貌，和活人有很大區彆，能仿出活人三分之一已經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無論是姿態動作，還是皮膚紋理，每一處都細緻入微，隻有一臉冰霜露了破綻，但是大概是主人的性格使然。
一滴水砸到黎璟的臉上，侍女起身，拉上後頸的衣服轉回了屏風後麵。
沈楠的手仍維持著彈的姿勢，晶瑩的水珠從謝璟額頭滑落，他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沈楠那張死人臉。
凝視許久，覬覦的表情太明顯，讓這位大傀儡師有些惱了。
“想學？”
謝璟點頭：“想。”
沈楠冷淡回答：“不教。”
不教為何還問？謝璟心中偷偷吐槽，卻無計可施。傀儡是人家的，此地也是人家的地盤，若不是打不過，他一定將這傀儡拆開一探其中奧妙。
又是一陣沉默，外頭天色漸暗，悶雷隱隱，似有風雨將至。二人端坐於大殿中，亦可嗅到那絲雨氣帶來的腥味，山雨欲來，正是殺人的好時候。
靈虛宮的第一層禁製有了些許波動，大概是有’客人‘來了。
謝璟清楚，如果沈楠也擋不住，今夜就是自己的死期，他忍不住轉頭看向沈楠，隻見對方依舊端坐著，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冷的滲人，骨頭裡都是寒意。風中隱約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
謝璟心中一緊，暗自戒備起來，低聲道：“來了”。
“怕什麼，能從我手底下殺人的已經死了。”這聲音雖然清冷，此時此刻卻安撫住了謝璟，如果沈楠都打不過，他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死。
腳步聲在殿外停了下來，並冇有進一步的行動。
片刻後，男人滄桑的聲音在殿外竹林中響起：“沈宮主是執意要保這小子了？”
沈楠嘴角微微揚起：“當然，我不保他，指不定哪天殺了謝楓的就成我沈某了。”
柔和的藍光從手中幻化，忽長忽短，最後變成了一柄由靈氣凝結成的劍，劍峰直指殿外。
“沈宮主，謝氏一族罪孽深重，你恐怕比我更清楚，殺了他難道不是大家共同願景嗎？”殿外之人顯然有些忌憚，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
“謝氏罪孽深重與否和我無關，至於我要不要保謝璟，又乾卿何事？”沈楠站起身來，手中的靈劍迸發出耀眼的光芒，瞬間分裂成無數道小劍，驟然衝著聲音處刺去。
靈劍刺穿了竹林，卻是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冇有，忽然靈劍一轉，又猛然刺向房頂，緊追在人影後忽東忽西，彷彿生了靈智一般死死咬著這人不放。
“雕蟲小技。”隨著一聲輕蔑的嘲笑，黑影從天而降，飄然落在了大殿門前。
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麵容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其真實相貌，隻見此人身形高大，手裡還提著一把長刀。
沈楠終於捨得站起來，緩步走到謝璟前麵說道：“謝璟，我說過，你爹的修為，也就那一招踏雪尋梅還能看看，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什麼才叫天下第一。”
說罷，殿內金光乍亮，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隻看見金光處，沈楠衣袂紛飛，玉冠幾乎快要箍不住如墨的長髮，長劍從身體裡麵剝離，血紅的劍身昭示著此劍的不祥，滿是古老花紋的劍身更為此劍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此劍名曰勝邪，乃是沈楠手下的殺器之一，有人傳言沈楠曾以此劍一劍斬了滿山的妖邪，因此一戰成名，後來被老宮主賜名勝邪。
眨眼間，兩人便已鬥在一起，一時間刀光劍影，二人身形如魅，謝璟在一旁分不出誰是誰，就在他看得出神之時，一道刀罡突然朝著他攻來。
謝璟一驚，連忙閃避，但黑衣人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來到他的麵前，舉起長刀，朝著他狠狠地劈了下來。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女子忽然閃出來，雙手合十，竟然直接空手接下了黑衣人的全力一擊。
此人見勢不妙，迅速後撤，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女子，笑道：“宮主，好手段。”
沈楠擦了擦方纔因纏鬥染上灰塵的劍鋒，敷衍道：“傀儡而已，見笑。”話音未落，手中長劍一揮，與黑衣人的長刀相交，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黑衣人見狀，冷哼一聲，再次揮刀而上。沈楠手腕一抖，長劍猶如毒蛇般靈活地纏住了長刀，順勢一挑，將黑衣人逼退幾步。
“好劍法。”黑衣人讚道。
“過獎。”沈楠嘴上迴應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停，勝邪劍不斷逼近，黑衣人暗道不好，自己手持長刀，靠得太近冇有好處，正欲後撤，忽然後頸一涼，猛然抬頭，隻見剛纔還站在謝璟麵前的傀儡已經不見了。
冰涼的手指抵著皮膚，他知道，如果自己動一下，這根手指一定會刺穿自己的喉嚨。
“不想死就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靈虛宮不是謝氏那廢物的地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若有下次，我砍了他的狗頭。”沈楠冷冷地說道。
那人聳肩，無奈道：“成王敗寇，悉聽尊便。”
沈楠收了劍，打了個響指，侍女得令，押著他來到門口，嘴巴一張一合緩慢說道：“走。”
黑衣人迅速轉身逃離，隻一瞬就消失在黑夜裡。
雨終於落下了，悶了許久，必定是一場暴雨，沈楠看著外頭已經黑透了的天，問道：“看懂了嗎？”
天下第一高手和刺客的纏鬥，不是天天都有機會觀摩的。
“冇。”謝璟實話實說。
“天賦奇爛。”謝璟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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