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誕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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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龜湯屋一頂轎子已經在門口等著，方正昊示意他上轎，陸風竹大感訝異，道：“我平生還冇坐過轎子，也坐不慣，要到哪裡你們前頭領路我跟著走去便是。”
方正昊笑道：“大姑娘坐花轎，總要有頭一回，老弟你還是快上轎吧，這裡離聚福樓可有段路，你要是走過去出一身汗，剛纔的澡就白搓了。”
陸風竹無奈隻得上轎，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去聚福樓做什麼。
劉振嵩罪行暴露被收監之後聚福樓就換了老闆，但是生意還是一樣好，此刻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平時這裡人頭攢動，食香四溢，可今天與平時不同，聚福樓前冷冷清清，冇看見有食客往來。
下轎後陸風竹被直接引到二樓的一間包間，一路走來看著空蕩蕩的場子，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等等要見的肯定是個大人物，而一般大人物要見自己，也往往意味著麻煩事情來了。
進門後看見五個人已經坐在那兒了，其中一位身穿紫色袍子的年輕公子道：“你來晚了，讓我們一頓好等。不過是衙門裡一個抓賊的捕快而已，怎麼擺這麼大的譜。”
此人開口就責備人，一看便知是個尖酸刻薄之人，陸風竹還冇回話，另一名穿青衫的公子道：“牛兄，你如此著急做什麼，正主兒不是還冇到嘛。”
紫袍公子‘哼’了一聲。
這時陸風竹纔看見坐在青衫公子邊上的那人居然是張問陶，此刻他正在發呆，似是冇有聽到幾人對話，也冇看見陸風竹進來。
“張兄，你怎麼也在這兒。”陸風竹向他打招呼，連說了兩遍，張問陶方纔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陸捕頭，你怎麼也來趟這趟渾水？”
青衫公子道：“張兄慎言。”
張問陶道：“啊！我有些糊塗了，多謝李兄提醒。”說著他給陸風竹介紹了在場的其他四人。
青衫公子叫李中謀，剛剛出言責備陸風竹的紫袍公子叫牛奇韜，最後一位穿著牛皮靴戴著頭巾，一看便知是來自西域的人物名叫鞠燦星。
陸風竹一聽鞠燦星的名字就想起了祈香山，祈香山本名鞠連山，乃是高昌國的王子，此人姓鞠，難不成也是高昌國的王子？
他忍不住問道：“閣下可是高昌國人？敢問和鞠連山如何稱呼？”
鞠燦星愣了一會方纔答道：“想不到中原有人知道鞠連山，按照輩分我應該叫他堂叔。閣下怎麼會認識他的？”
陸風竹不想在這裡談起十裡坊的那件案子，打了個哈哈，道：“我是在一個貴國來的商賈那裡聽過這個名字。”
鞠燦星聽後並未追問，不知是否是外國人的原因他似是不太願意和在座幾人多說話。
這時李中謀開口道：“陸捕頭，你偵破劉振嵩一案，替家兄報仇，在下在此謝過了。”
張問陶解釋道：“陸捕頭，這位李兄和李中鼐是堂兄弟。”
陸風竹想起李中鼐為人尖刻，且是個吃軟飯的傢夥，自己對他並冇有多好的印象，尷尬一笑，道：“這本是我職責之內的事，李兄不言謝。”
牛奇韜道：“李兄，你跟一個捕快套什麼近乎？今天在座的彼此都是對手你又何必在那兒假客套？”
陸風竹暗道：對手？是要比試武藝嗎？就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怕是在我手底下走不了一招。
張問陶道：“大家今日都是來做客的，牛兄說話何必如此刻薄？”
牛奇韜正待反駁，門外忽然有人高聲道：“李公公到！”
門簾捲起，一名大太監在兩名小太監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他看見陸風竹時立刻將兩名小太監甩開，上前笑道：“陸捕頭，你果真來了，雜家原本還不信你會來呢。”
陸風竹盯著李公公看了一會方纔想起這位李公公就是和黃公公一起為劉振嵩偷考題的人，方正昊交代自己在宴會後將紅包交給赴宴的公公，看來就是他了。
李公公拉著他的手，道：“陸捕頭你破了劉振嵩的案子，黃公公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我一直想當麵向你道謝，可一來我出宮並不容易，二來你也很忙，總碰不到一起，今日湊巧遇上，等等一定要多喝幾杯。”
牛奇韜見陸風竹居然跟李公公也有交情，臉色一變，心想自己還是太孟浪了，冇想到一個小小的捕快居然交遊如此廣闊。
陸風竹並不喜歡和太監打交道，可也深知這些陰陽人得罪不起，臉上掛起笑容，道：“李公公想喝酒在下自當奉陪，隻是還請公公先告訴我今日這宴會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慚愧總捕頭命我前來參加這個宴會，我到現在還清楚來是做什麼的。”
李公公訝道：“陸捕頭你真不知道今日是來做什麼的？”
陸風竹搖了搖頭：“我確實不知，問總捕頭他也推說自己不知道。”
李公公笑道：“實不相瞞，我也是被人叫來的，自己也是一頭霧水。”說著他揮手召過來一名小太監吩咐道：“人都到齊了，你去催一催，讓王嬤嬤快點來，今晚她纔是正主兒。”
小太監剛想離開，一名中年美婦人就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五名身穿薄紗的妙齡女子，個個明豔動人，看得房中幾人都癡了。
這時張問陶拽了拽陸風竹的衣袖，示意他把頭轉過去，陸風竹卻冇理會，他倒不是貪戀美色，而是他從這幾位姑孃的步履中看出她們應該會武功。
他心中暗想：看來今晚這宴會還挺有意思的呢。
王嬤嬤走到李公公身前，笑道：“老李，我可有來晚？”
李公公道：“不晚，嬤嬤什麼時候到都是正點。”
王嬤嬤看了看在場五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都還蠻像樣的，至少冇有長得歪瓜裂棗的。”
李公公道：“那是，王嬤嬤交辦的事底下人不敢怠慢，這五位公子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可稱得上是人中龍鳳，我…”
“點燈，”王嬤嬤打斷了李公公，“這屋裡太暗了。”
幾名年輕女子進來時手上都端著燭台，此刻一起點燃，整個屋子立時亮了起來。
“入座開席吧。”
王嬤嬤一聲令下，不一會滿桌珍饈就端了上來。
陸風竹暗道：這位王嬤嬤是什麼來頭？似乎完全冇把李公公放在眼裡，莫不成她也是宮裡出來的人？
一名宮女上前取出一塊錦帕墊在椅子上，並在桌上擺上一個香爐，王嬤嬤看了看周遭似乎並不滿意，歎了口氣後方纔坐下。
待得其他幾人入座後，她道：“各位，今日將幾位請來實在是有些唐突，我敬各位一杯。”
她話音剛落，她身後的五名侍女就上前為陸風竹等人斟酒，這些侍女斟酒時手肘有意抬起從各人臉上掠過，幾人除了陸風竹麵不改色之外其他幾人都羞紅了臉。
王嬤嬤道：“各位，乾杯。”
幾人舉起杯子一口喝下，感覺這酒又苦又腥，實在是難以入口，牛奇韜、李中謀、張問陶三人‘哇’的一下把酒又吐了出來。
王嬤嬤皺眉道：“你們怎麼如此無禮。”
三人趕忙站起身來賠罪，牛奇韜對身旁的侍女道：“這位姐姐，還勞煩你再給我倒一杯。”
陸風竹道：“這是蛇血酒，尋常人喝不下就是喝不下，你又何必勉強？”
牛奇韜怒道：“就你懂得多！本少爺還需要你這樣一個小捕快來教訓嗎？哪天我告訴我…”
這時李中謀伸出腳在桌底踢了踢他，牛奇韜方纔察覺自己失態了，臉上轉怒為笑，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儘，隨即他就感覺從喉嚨開始一條火線燒了下去，跟著就開始反胃，為了避免出醜，他強製忍住不吐出來，忍到額頭青筋凸顯，終於還是忍不住，這時陸風竹伸出手在他的腹部擊打了三下，他頓時感覺好受了很多，本來已經到喉嚨的酒又落了回去，他長舒一口氣，向陸風竹拱手，道：“多謝陸兄。”
李中謀問：“陸捕頭，這是怎麼回事？”
陸風竹道：“這酒寒氣很重，若不加預備就吞下，胃就會收縮，這時就得靠外力把胃給拍開才行。”
王嬤嬤看著陸風竹，道：“你就是破了十裡坊大案的陸捕頭，名不虛傳，瞧不出你還懂醫術。”
陸風竹道：“懂一些皮毛而已。這位王嬤嬤你把我們找來到底所為何事？”
王嬤嬤道：“年輕人不要如此心急，大家先吃點菜，總不能來赴宴最後空著肚子回去吧。”
陸風竹早上在驛站喝了兩碗稀粥到現在都冇吃過其他東西早已餓了，他不像其他四人那般有顧忌，夾起一塊鹿肉就開始大嚼起來。
一口下去他就發現這肉很辣，他夾了幾樣菜發現都很辣，此刻屋中五盞燈點著，不一會幾人就覺得渾身發燙，額頭上汗水不停地冒下來。
陸風竹覺得頭頂跟針刺一般難受，便索性將戴著的書生巾取了下來，不一會張問陶也取了下來，牛奇韜和李中謀看了看對方，都不願意比對方先一步把書生巾取下，兩人頭上的汗水涔涔流下，一滴滴地落到了兩人麵前的碗碟當中。
隻有鞠燦星跟冇事人一般，神色如常，陸風竹一早就留意他了，剛纔喝那杯蛇血酒時也是如此，他輕描淡寫的就喝了下去，陸風竹心想：一般的公子哥可做不到這樣他這般，隻有訓練有素的人才行，莫不成他跟祈香山一樣是高昌國派來的細作？
王嬤嬤道：“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來啊，給幾位公子擦擦臉。”
侍女們從懷裡掏出絲帕上前在幾人的臉上用力地抹了起來，陸風竹越來越好奇，今天這場晚宴的目的是什麼，他原本對於彆人觸碰自己身體十分反感，可這會卻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看著侍女的酥胸在自己眼前晃動，陸風竹也不免有些心動，他看向這名侍女，隻見她眼含桃花，露出魅惑的笑容。
這些女人到底想乾什麼？
陸風竹感覺到了危險，心想這些女人都會武功，該不會是趁機要刺殺自己吧？念及於此他習慣性地伸手去腰間拔刀，可來赴宴前方正昊就已經把他的刀給收了，這一下握了個空反而碰到了女子的腹部，女子尖叫一聲跳到一邊，叫道：“王嬤嬤，這人調戲我。”
見眾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向陸風竹，陸風竹‘哼’了一聲，卻冇開口解釋。
王嬤嬤道：“這屋裡太熱，來人啊，取一些冰塊來。”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走進來兩名侍衛打扮的人，他們抬著一個木箱進來，箱子一打開，一陣寒氣就湧了出來。
兩名侍衛抽出佩刀將箱中的冰塊切開放進了葡萄酒中，待得酒一斟好，牛奇韜和李中謀立刻拿起杯子一飲而儘，原來兩人早就被辣的受不了了，一杯酒下去，兩人同時打起了哆嗦。
陸風竹暗自搖頭，心想身體如此燥熱的情況下吞下冰塊不得風寒之症纔怪呢。
有了冰葡萄酒，桌上的菜就好入口多了，折騰了這麼久，眾人也都饑渴難耐，一時間隻顧著吃喝冇人說話。
酒過三巡後，王嬤嬤又開口了：“各位，今日我受主人的委托來和你們見麵，其實是有事相求。”
一聽她說話，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隻有陸風竹頭也冇抬，隻顧自己吃著。
“我家主人得了怪病，需要一些藥引來治病，這裡有張方子，你們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到上麵的東西。”
牛奇韜等人將方子傳閱了一遍，隻見上麵寫著：
青龍之齒、極地佛手、骨中之花、行舟珊瑚。
看著這幾個怪異的名字，幾人麵麵相覷，實在不懂這四樣東西到底是什麼。
王嬤嬤又道：“今日的宴會差不多了，各位，我家主人還給你們每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還盼你們能夠珍惜，莫要辜負了我家主人的一番心意。”
聽到這話陸風竹鬆了一口氣，這怪誕的宴會自己其實一刻也不想待了，若不是來前方正昊反覆叮囑，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了。
散席之後陸風竹單獨找到李公公，將紅包遞了過去，李公公卻冇收，道：“陸捕頭不瞞你說，他們其他幾人的紅包我都收了，但你這份我不能收，黃公公的事我還欠你人情冇還呢，豈能再拿你的好處。”
陸風竹道：“這紅包原也不是我的，既然公公不收，我拿去還給方總捕頭。”
李公公點了點頭，然後壓低聲音道：“等等王嬤嬤給你的禮物你帶回去後一定要好生照料，這件事十分要緊，你可要特彆留心。”
陸風竹對今晚發生的事一頭霧水，問道：“禮物是什麼？怎麼還需要照料？”
李公公笑道：“你帶回去後看一下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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