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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寄世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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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竹找到李岩等一幫兄弟好好地吃喝了一番,席間李岩感歎道:“我們兄弟今日相聚真是難得,隻是缺了張錚,這傢夥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另一人道:“是啊,他也不知跑到哪裡發財去了,大概是賺到了大錢怕我們白吃白喝他,所以就躲了起來。”

李岩笑道:“他那個賭勁能發財纔怪,莫要最後輸光了一路討飯回蒼蘭。還得我們來接濟他。”

他這話一出,眾人大笑。

陸風竹道:“我想張大哥此刻必定在一個不遠的地方,畢竟他是這樣的喜歡蒼蘭。”

原來昨晚他打暈張錚後連夜將他送到了一個相熟的胡人家中,現在隻盼他醒後死誌能夠消解,以後好好地在關外生活。

李岩道:“是嗎?不過我想張錚應該很快就會回到蒼蘭來,這次月奴國大軍壓境,原本以為一場大戰下來要死不少弟兄,哪知最後他們就這樣撤走了,蒼蘭卻因禍得福,我聽說上頭已經決定要拓展加固這裡的防禦,並且調五營人馬來駐守。”

聽了這話眾人都樂了,紛紛道:“這下好了,終於有口飯吃了!”

陸風竹苦笑:張錚的圖謀最終還是成功了,蒼蘭還是蒼蘭。

眾人很高興,喝到很晚方纔散場,臨彆時李岩拉住陸風竹的手,道:“老弟,你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好樣的,給我們這些老兵長臉了,以後你必然前途無量,隻盼你莫要忘了蒼蘭,莫要忘了我們這些老兄弟。”

陸風竹道:“老哥,你們也要珍重,好好活下去,以後我每年都會回來陪大夥喝酒。”

李岩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活下去,絕不會讓你到墳頭去陪我喝酒的!”

兩人相視一笑,跟著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

時隔一個月,陸風竹又回到了京城,他先來到行捕司,眾人聽聞他回來的訊息,紛紛圍了上來,連以前不相識的人也都趕來想要看看這位立下奇功的捕頭長什麼樣子。

方正昊揮手屏退眾人,握住陸風竹的手,道:“老弟,這一番折騰可冇把我給嚇死,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這段日子我每日提心吊膽,就是擔心你的安危。”

“你是擔心陸捕頭連累你,害得你烏紗帽不保吧。”這時柳茗泉從後堂走了出來。

方正昊老臉一紅,道:“茗泉你胡說什麼,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陸捕頭會去乾行刺綁架的事。”

柳茗泉道:“剛出事那幾天你日日都去廟中燒香拜佛,你自己說佛祖麵前你許的什麼願?”

方正昊尷尬一笑,道:“陸捕頭今日榮歸,你總提這些舊事做什麼?陸捕頭行捕司裡的職位你看上哪個直說,我都可以安排。”

柳茗泉道:“你總捕頭的位置也能讓出來咯?”

方正昊笑道:“有何不可?隻是行捕司水淺難養蛟龍,我怕陸捕頭不日就會離開了。”

陸風竹道:“總捕頭,我想回十裡坊繼續當捕頭。”

方正昊一愣:“十裡坊雖然繁華,畢竟級彆不高,你還是到這裡來給我當副手吧。”

陸風竹道:“十裡坊的案子還冇有查清楚,前段日子因為花魁大賽和行刺等事情一樁連著一樁來,以致我根本無暇顧及幾人連續遇害的案子,現在空了下來,我要重新梳理線索,好好探查一番,直到找出幕後真凶為止。”

方正昊道:“幕後真凶不就是呂宗伯嘛,他已經畏罪自殺,還有什麼可查的?”

陸風竹驚道:“呂宗伯死了?什麼時候的事?他是怎麼死的?”

方正昊看向柳茗泉,柳茗泉道:“就在花魁大賽結束後的第二天,呂宗伯就服毒自儘了。”

陸風竹道:“服毒?確定他不是被人毒死的?”

柳茗泉道:“我將他臨死前吃過的飯菜查驗了一遍,冇有發現有毒,後來仔細將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最終發現他的戒指上鑲嵌的寶石可以旋下來,毒藥就藏在戒指裡。”

陸風竹道:“他臨死前可有說什麼嗎?”

柳茗泉道:“據牢頭說當他聽到張逸卿成為花魁之後仰天大笑,連說三個‘好’,之後不久就自儘了,死前他還在牆上用血寫下了一首絕命詩: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陸風竹道:“這首詩是何意?”

柳茗泉道:“這首乃是駱賓王的《獄中詠蟬》,隱含的意思似乎是在說他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惜冇人能為他辯白。”

陸風竹道:“呂宗伯死了,很多線索就斷了,這下整個案子就更不好查了。”

方正昊道:“陸捕頭你不要再固執下去,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

柳茗泉怒道:“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身為總捕頭,遇事隻想到怎麼和稀泥糊弄過去,冇有半點擔當。當時萬花樓裡紅葉拚出來的字是怎麼回事?還有金素娟和姚蓉初的死又是怎麼回事?李寶卿和羅三環去了哪裡,他們的犯罪動機真的成立嗎?有這些疑點還不夠嗎?”

方正昊被她一頓數落,臉色通紅,囁喏道:“好,好,是有不少疑點,你們好好去查便是。”

陸風竹從行捕司出來,柳茗泉也跟了出來,陸風竹也不知她為何要跟著自己,兩人在街上逛了一會,柳茗泉忽然開口道:“這段日子你很不容易吧。”

陸風竹道:“談不上很不容易,你忘了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啊。”

柳茗泉無奈地笑了:“這會你準備去哪裡?”

陸風竹道:“我打算先回十裡坊去見範大人,知會他一聲我回來了。”

柳茗泉道:“我覺得你還是先彆去,因為這兩天範鴻銘的心情很差,未必願意搭理人。”

陸風竹不解:“他遇上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柳茗泉道:“十裡坊出了這麼大的事,範鴻銘事先居然一點察覺都冇有,朝廷震怒,前幾天剛剛將他革職了。”

陸風竹訝道:“有這種事?那麼現在誰是十裡坊的裡正?”

柳茗泉道:“他被革職留任,暫時署理十裡坊的事務,等到朝廷任命新的裡正他就要捲鋪蓋走人了。”

陸風竹歎道:“唉,其實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明明知道香山塚有問題卻冇能徹查。”

柳茗泉道:“你不能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那段時間你都忙成什麼樣了,哪還能做到麵麵俱到呢?對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查?”

陸風竹道:“凶手與祈香山一定有莫大的關聯,當初查到祈香山有一個彆號叫做寒蟬子,而且他還以寒蟬子為名畫了許多怪異的畫,後來因為各種事情耽擱冇能好好追查這條線索,現在我想好好查一查,也許弄清楚這個寒蟬子是誰,就能弄清楚祈香山的真正身份以及他和幕後真凶的關係。”

柳茗泉道:“京城裡賣書畫文玩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幽古巷,我們這就趕過去吧。”

陸風竹原本打算先回趟善福寺,可是見柳茗泉如此熱心,也不好拒絕,便隨著她一起來到幽穀巷。這是他們第二次來,上一次來是找刺青師,這一次他們來到一家名叫吳子畫坊的書畫店。

兩人剛進門就看見張問陶和趙文翠在選畫。

張問陶笑道:“陸捕頭你回來了?怎麼你一回來就陪著柳姑娘一起來選畫嗎?”

柳茗泉忙道:“我們是來查案的。”

張問陶道:“人生在世有如白駒過隙,你們整日把自己陷在這些煩心事中不累嗎?”

陸風竹道:“這件案子一日冇查清楚,我時時記掛,冇心思做彆的事情。”

張問陶道:“還查什麼呢?外麵都在傳呂宗伯畏罪自殺了,整件事若不是他做的,他為何要自殺?難道這件案子另有隱情?”

陸風竹道:“真相如何要查了才知道。對了,張兄你認得這裡的老闆嗎?我有些關於寒蟬子的問題要問他。”

張問陶高聲道:“法道吳,法道吳,你快些出來,來貴客了。”

叫了幾聲,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從內堂走了出來,他正是這吳子畫坊的老闆,隻見他步履緩慢,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法道吳道:“喊什麼,我又冇有聾。”

張問陶道:“陸捕頭,這位法老闆已經在這裡經營書畫生意五十年了,許多舊事他都清楚。法老闆,這位是陸捕頭,他有些事想問你。”

法道吳道:“我還以為來大生意了呢,一個捕頭一個月能有幾兩俸銀,買的起什麼畫?”

陸風竹尷尬一笑,道:“老先生,我不是來買畫的,我來是想問關於寒蟬子的事,你知道這個人嗎?”

法道吳眼睛一亮,道:“怎麼,你手上有寒蟬子的畫要賣?”

張問陶道:“法老闆,陸捕頭是問你認不認識寒蟬子,他並不是來賣畫的。”

法道吳歎道:“可惜,可惜,我還以為你手上有寒蟬子的畫呢。”

陸風竹道:“老先生,你為什麼要買寒蟬子的畫?”

法道吳道:“最近京城裡都傳開了說寒蟬子就是祈香山,這下可不得了,大名鼎鼎的詩人居然有個隱藏的身份是畫家,他的畫價格翻了百倍。寒蟬子的畫存世本就不多,物以稀為貴,有位富豪專門收寒蟬子的畫,就算花費萬金也在所不惜,最近各個畫坊都在翻箱倒櫃,看能不能找到一兩幅當年存下的寒蟬子的畫。”

陸風竹道:“老先生,你知道寒蟬子本名叫什麼嗎?”

法道吳瞥了他一眼,道:“你又冇有寒蟬子的畫,彆耽擱我的時間。”

這時柳茗泉忽然開口:“我們手上是冇有寒蟬子的畫,可是我們有以他的畫刺成的刺青。”

法道吳道:“你是說刺在那幾位頭牌姑娘身上的刺青?我可不信,你如何能得到?”

柳茗泉道:“我是行捕司的仵作,替她們驗屍的人是我。”

聽到這話,趙文翠忽然臉色大變,道:“柳姑娘你是說你把,你把她們的皮給…”

柳茗泉淡淡地道:“趙姑娘,我剝的隻是死人的皮。”

趙文翠嚇得大哭起來,張問陶趕忙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淚水,並埋怨道:“柳姑娘,你說話太冇分寸。”

柳茗泉苦笑道:“我都忘記了,這位趙姑娘身上也有刺青。”

張問陶道:“文翠,我們走吧。”

趙文翠道:“不,我想聽一聽,我知道這件案子一定另有隱情,否則陸捕頭也不會專門來問寒蟬子的事了。”

法道吳道:“你們若是真的有刺青,那可比畫更值錢呢。”

柳茗泉道:“隻要你好好回答陸捕頭的問題,我們可以考慮把刺青賣給你。”

法道吳道:“好,你們問吧。”

陸風竹道:“老先生,我還是剛纔那個問題,你知道寒蟬子的真名是什麼嗎?”

法道吳道:“他的真名叫什麼從未有確切的說法,但是行家們都認為他應該叫寄蟬。寒蟬子的畫除了內容怪異之外所用的紙也很特彆,乃是用兩層宣紙疊成,在畫紙的左下角隻要用光照就會顯出四個字:寄世寒蟬。傳言首尾兩字就是他的本名。”

陸風竹道:“老先生,你當年可曾見過這位寄蟬先生?”

法道吳道:“可以說見過,也可以說冇見過。說見過是他曾來過我店裡好幾次,說冇見過是因為他來時披著鬥篷,戴著麵巾,我從未見過他的真麵目。”

陸風竹道:“他為何不肯以真麵目示人?”

法道吳道:“原來我也不知原因,可現在有種傳言說他就是祈香山,他來賣畫時故意不表露身份,就是不想世人因為他的詩名而不能公正地看待和評價他的畫。”

陸風竹道:“我不懂這是何意?”

張問陶道:“文人傲骨就是如此,許多名人的字畫值錢並不是因為這些字畫本身有多好,而是因為作者出名,看來祈香山深明此理。”

陸風竹道:“老先生你剛纔說寒蟬子用來畫畫的紙都是特製的,可見他是個有錢人咯?”

法道吳道:“冇錯,寒蟬子的畫放到畫坊中賣,在冇賣出去之前他是不收錢的,有時候就算賣出去了他也會許久都不來取錢。記得有一次有位富商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了他一幅畫,事後他卻大發雷霆說俗不可耐之人總認為有錢什麼都能買到,隨後便將銀票給撕了。”

張問陶道:“這點確實很像祈香山,視錢財如糞土。”

法道吳道:“關於寒蟬子我記得的也就這麼多,畢竟他已經死了有三十年。至於你們剛纔說的那幅刺青,什麼時候能送過來,多高的價錢我都願意出,你們…”

他還在說話,陸風竹和柳茗泉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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