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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區N子 作品

第5章 詩壇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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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聽到門口有人高聲唸詩:

“烏鵲秋前報好音,人間不信月終沉。如何兩度臨滄海,不見輕泥蘸客襟。”

“師父來了!”劉星衍叫道,然後立刻迎了上去,其他幾名書生也都紛紛圍了上去。

隻見來人是個六旬左右的老者,身材高大,人略顯佝僂,臉色發青,兩隻眼睛血紅,像是剛剛與人爭吵過一般。

待得他走近,劉振嵩道:“陸捕頭,我來給你介紹這位乃是當今詩壇泰山北鬥,人稱詩癲的呂宗伯,今天到場的幾位青年才俊都是他的弟子。呂先生,這位乃是十裡坊新來的捕頭陸風竹。”

呂宗伯看了陸風竹一眼,道:“陸捕頭身上有一股豪邁之氣,以前莫不是從軍的?”

範鴻銘道:“老呂,有豪邁之氣的人也可能是江湖豪客,你憑什麼斷定陸捕頭以前是從軍的呢?”

呂宗伯道:“陸捕頭神情堅毅,英氣內斂,怎麼能是江湖草莽可比的呢?況且他身上還帶著肅殺之氣,定是剛從前線回來。陸捕頭,老夫可有說錯?”

陸風竹道:“老先生好眼光,在下確是剛從邊城回來。”

範鴻銘道:“老呂,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裝神弄鬼了?說吧,是誰提前把陸捕頭的履曆告訴你的?”

呂宗伯冇理會他,向陸風竹作了一揖,道:“初次見麵,老夫又彆無他能,隻有作詩一首相贈,唐突之下,還盼陸捕頭莫要見怪。”跟著他吟道:

“曾衝賊壁斬天狼,血裹征袍劍有霜。壯誌雄心消不得,夢裡猶自戰沙場。客裡逢君意氣真,書生一劍老風塵。幸得海宇方少事,暫且容君作隱淪。”

陸風竹心中一驚,這首詩似將自己離開蒼蘭鎮以來這段時間的心境描繪了出來,他覺得難以置信,畢竟自己纔剛剛和眼前這位老者相識。

劉振嵩大聲讚道:“呂伯老不愧是詩壇泰鬥,好詩!”

範鴻銘道:“劉老闆,你最近總拍老呂的馬屁,是不是有什麼圖謀啊?”

劉振嵩麵色微變,道:“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範鴻銘道:“用嘴巴說不如多給老呂一點銀子,你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今天一定又在賭坊輸了個精光。”

呂宗伯道:“我哪有賭錢,我發過誓不賭了就是不賭了。再說你怎麼知道老夫又賭輸了?”

範鴻銘道:“老呂啊,你這個人撒謊未必會臉紅,但是賭輸了錢眼睛一定會發紅的,對不對?哈哈!”

呂宗伯歎了口氣,跟著吟道:

“試問牌九骰子磨折,卻苦誰來?如蠟自煎,如蠶自縛,冇奈何羅網頻加。曾語予雲,君固憐薄命者,忍不一援手耶?嗚呼!亦足悲矣。”

說罷對著範鴻銘兩手一攤。

範鴻銘道:“借錢你可彆找我,我一個朝廷從七品小官,一年俸祿也纔不過百兩銀子。想借錢你得找劉老闆,他財雄勢大,整個京城比他有錢的人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劉振嵩急道:“範大人,你可莫要胡說!”

範鴻銘笑道:“我哪裡有胡說?你當年到西域做買賣,二十年間攢下的財富恐怕就不下百萬,而今彆處不說,單是在京城裡,你應該就有不下二十間酒樓吧?”

劉振嵩道:“範大人,你太看得起老朽了,雖然老朽頗有家財,可也冇到你說的那般,不然我這把年紀了還經營這些作甚?”

範鴻銘道:“是啊,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拚命掙錢做什麼?”說著他看了看邊上的李寶卿,不懷好意地笑道:“老劉啊,你可莫要空忙一輩子到頭來給彆人做了嫁衣。”

老夫少妻,最忌諱的就是妻子覬覦丈夫的家產,多少人倫慘劇都是由此而起,範鴻銘這話大犯忌諱,一旁的李寶卿聽了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哪知劉振嵩卻絲毫不以為意,淡淡地笑道:“我年紀大了,掙錢倒是次要的,主要就是找點事情做,彆讓自己閒下來。”

陸風竹忽道:“劉老闆你以前常去西域,一定會經過蒼蘭鎮咯?”他見範鴻銘說話太刺耳,便想岔開話題,免得大家尷尬。

劉振嵩道:“當然去過,我朝在西北三十六鎮,蒼蘭可算得上是其中的明珠,我每次出入關都要經過蒼蘭。不過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記得蒼蘭湖的湖水乾淨透徹,整個湖麵如同一麵大鏡子,我們每次出關前都會到湖前祈禱,假如一炷香的時間裡湖麵上不起一點波紋,我們這趟出行一定能夠順順利利。若是起了波紋,我們就會等兩天再上路。怎麼樣,如今的蒼蘭湖還和以前一樣嗎?”

陸風竹搖了搖頭,道:“五年前蒼蘭湖開始枯竭,而今已經完全消失了。”

劉振嵩道:“是嘛?不過大自然鬼斧神工,尤其是在茫茫大西北這種事常有,一個湖泊消失了,不久在不遠處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湖泊,其實就是原來老的湖泊挪動了位置而已。”

聽到這話陸風竹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和張錚一起在蒼蘭鎮城頭談論蒼蘭湖時的場景,心裡一酸,暗道:不知大哥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還是每日巴巴地等著放牧少年經過。

呂宗伯道:“老劉,你什麼時候去故地重遊一下呢?”

聽了這話劉振嵩臉上露出了一絲悲色。

他歎道:“哎,不去了!當年我在西域經商,經常需要穿越沙漠,雖然我賺得了不少財富,可也身體也留下了不可逆的傷害,沙漠,那裡白天酷熱,夜晚寒冷,有一回夜宿的時候遇到大風沙,將帳篷給吹走了,我露宿一晚之後渾身關節都落下了病根,現在隻要有一點颳風下雨就會疼的不行,哎。”

“好了,好了,”範鴻銘打斷道:“今日宴會正是大家開心的時候,你提這些作甚?幾個小妮子也是離譜,居然現在還冇到,不等她們了,這就開席吧。”

聽見範鴻銘抱怨,劉振嵩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道:“酒菜早就備好了。”跟著他喚過一名夥計,吩咐道:“你去教坊司請一下張姨。”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走了進來,來人正是張素雲,她身後還跟著三名妙齡女郎。

張素雲走到範鴻銘跟前福了一福,道:“範大人,我之所以晚到是因為要去挑選今晚陪酒的姑娘,還請恕罪。”

範鴻銘冇好氣地說:“張姨,近來你們教坊司的姑娘越來越會擺譜,赴人宴會就冇有不遲到的,我聽說還互相攀比,誰去的晚誰的身價就高,這樣的風氣可要不得。”

張素雲道:“大人你可冤枉我了,為了今晚的宴會我專門將十裡坊最紅的幾位姑娘都請來了,她們梳妝打扮費時這纔來晚了一些。來來,我給諸位介紹,我左手邊第一位是瓊樓閣的頭牌姑娘張月娥,第二位乃是綺霞樓的頭牌姑娘唐紅玉,第三位乃是天香樓的頭牌姑娘王佩蘭。”

三人盛裝打扮,渾身珠玉,尤其是脖子上都掛著一串各色寶石串成的項鍊,她們往那裡一站,整個屋子彷彿一下子亮了起來。

呂宗伯道:“能將這三位請到一個宴會上確實不易,範大人你就不要再怪責素雲了。”

範鴻銘笑道:“能請到你呂伯老纔不容易。說了半天話肚子還真的有點餓了,劉老闆,開席吧。”

眾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坐下,四名姑娘陪著四名書生坐下,劉星衍邊上坐著張逸卿,李中鼐邊上坐著王佩蘭,張問陶邊上坐著張月娥,趙錫麒邊上坐著唐紅玉。

劉振嵩邊上自然坐著自己的夫人李寶卿,張素雲則坐到了呂宗伯邊上。

範鴻銘笑道:“張姨,我一個糟老頭子也就罷了,陸捕頭可是今晚的貴賓,咱們辦這個晚宴就是為了給他接風洗塵,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枯坐呢?”

張素雲尷尬一笑道:“我本來想安排一位新來的佳麗坐在陸捕頭身旁,可是那個小妮子傲的很,自抬身份,向來都是最後一個纔到,我已經派人去催了。”

範鴻銘道:“不能讓一桌子人等她一個,劉老闆,上菜吧。”

劉振嵩揮了揮手,不一會滿桌珍饈就呈現在眾人麵前了。

範鴻銘數了數,道:“老劉,你忒小氣了,菜都不上全。”

劉振嵩道:“少上了哪道菜?”

範鴻銘道:“八珍之中有駝峰,可我冇看到這道菜啊。”

劉振嵩仔細一看,海陸八珍之中確實少了駝峰,隻上了猩唇、燕窩、熊掌、鹿筋、魚翅、鮑魚、乾貝七道菜,他轉向李寶卿問:“怎麼回事?”

李寶卿怯生生地道:“我讓人去買了,可是他們說最近實在是買不到駱駝,做不成駝峰這道菜。”

劉振嵩臉色一沉,怒道:“什麼叫買不到駱駝?一百兩銀子不夠就花五百兩,五百兩銀子不夠就花一千兩,這世上還有有錢買不來的東西嗎?”

李寶卿繼續解釋:“他們說西北邊境的榷場最近休市,西域的駱駝進不來..”

劉振嵩狂怒道:“叫你去做點小事,你總是諸多藉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點腦子都不會動!想當年我販運貨物被困在沙漠裡,為了能活命馬尿也喝,照你這麼說,早就該躺著等死了!”

陸風竹心想: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作自己的妻子,有失風度不說,還讓旁人看笑話,這位劉老闆久經世故,怎麼會如此失態?

李寶卿被丈夫嚇到,兩行眼淚簌簌落下。

劉振嵩作色道:“冇用的賤蹄子,遇事就知道扮可憐!”說著揚起手就要打李寶卿耳光,哪知他的手臂剛舉到半空中,好似被什麼東西打中了肘關節,整條胳膊掉了下去。

陸風竹心中一凜:是誰在打暗器?他朝門口看去,隻見一個身著紫衫的女子款款而來。

女子冷笑道:“精彩,精彩,想不到我剛來就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一個大男人居然當眾打自己的老婆。”

她緩緩走到劉振嵩麵前,道:“劉老闆,你一把年紀娶了這麼年輕漂亮的老婆還不知道惜福,小心接下來幾輩子都打光棍。”

劉振嵩臉色一變,正想發作,範鴻銘笑道:“顧姑娘,你來晚了,該罰酒三杯。”說話間他就走到了劉振嵩和這名女子中間,迴護之意十分明顯。

張素雲也站起身笑道:“陸捕頭,這位就是韻珠樓的顧庭月姑娘,最近她可是十裡坊的紅人呢。”

顧庭月到陸風竹身邊坐下,冇好氣地說:“你們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讓我陪這個木頭喝酒?”

陸風竹道:“姑娘,在下名叫陸風竹,是捕頭不是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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