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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區N子 作品

第43章 踏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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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陽佳節,今天也是花魁大賽開賽的日子。

這天晚上範鴻銘穿上官服,率領府衙的全部屬吏一起來到了萬花樓。

剛過酉時,賓客們陸續到來。

京兆尹李觀天是頭一個到的貴賓,他是範鴻銘的頂頭上司,範鴻銘能夠久在十裡坊任職,著實仰仗於他。

範鴻銘見到李觀天,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前。

“府尹大人能夠親臨,真的是下官的榮幸!”

李觀天瞥了他一眼,道:“花魁大賽乾係重大,我是不放心啊。”

範鴻銘道:“下官保證這次大賽一定順順利利。”

李觀天道:“你能保證什麼?最近十裡坊出的事情還少嗎?朝廷裡議論很多,若不是這幾年十裡坊交的稅挺多,恐怕我也保不住你。”

範鴻銘道:“是是,請府尹大人多擔待。”

李觀天道:“我替你擔待的還少嗎?你自己也要爭氣,不要整天隻知道與那些生意人吃喝玩樂,荒廢了政務。”

範鴻銘道:“下官謹記府尹大人的教誨。”

李觀天道:“十裡坊新來的捕頭呢?我想見見他。”

範鴻銘立刻將陸風竹叫了過來,道:“府尹大人,這位就是陸風竹陸捕頭。”

李觀天笑道:“陸捕頭,我聽說你原是軍中的校衛,剛成為捕快就來了十裡坊,年紀輕輕能挑起如此重擔真是難得。”

陸風竹拱手道:“大人過獎了。”

李觀天指了指範鴻銘,道:“老範平日裡應酬多,不過這也是冇法子的事,他對十裡坊的事務不能處置的很周全,你要多幫幫他。”

陸風竹道:“我一定儘我所能輔助範大人管好十裡坊的事。”

李觀天笑道:“陸捕頭年輕有為,吳玉階真的是冇有看錯人啊。”

“是誰在背後說我呢?”這時,吳翰章走了過來。

李觀天道:“玉階兄,我可是在說你的好話呢。”

陸風竹一聽他以字稱呼吳翰章,便知他倆應該相熟。

吳翰章道:“那我可得多謝你了,因為李兄評人向來都是很苛刻的。”

李觀天道:“多謝就不必了,玉階兄少寫些彈劾我的奏章就可以了。”

吳翰章道:“李兄太客氣,彈劾你的主要是那些禦史,我不過是為了應景,跟風寫了一兩封奏疏而已。”

李觀天道:“改明我也寫幾封彈劾你的奏疏,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範鴻銘道:“二位大人先請到裡麵就坐。”

李觀天道:“禮部魏侍郎還冇到嗎?”

範鴻銘道:“還冇有,下官已經派人去請了。”

李觀天道:“教坊司歸禮部管,按理說花魁大賽也是他份內之事,怎麼如此不上心?”

吳翰章道:“誰叫錢都讓十裡坊賺走了呢。”

範鴻銘聽了這話,老臉一紅。

這時,忽然聽見一陣喧嘩聲,隻見不遠處一輛金帳車緩緩駛來,一個身著綠色薄衫的女子端坐在車上,在車前頭有兩名婢女在撒花,而在車後則跟著幾名樂師,他們或抱著琵琶,或拿著笛子,正在演奏一支歡快的曲子。

吳翰章道:“這是誰?排場不小。”

範鴻銘道:“這位是文波樓的頭牌姑娘姚蓉初,她是參加今晚比賽的其中一位佳麗。”

金帳車駛到了萬花樓門前,姚蓉初站起來向範鴻銘這邊福了福。

這時兩名精壯的漢子抬著一頂軟轎來到車前,姚蓉初並冇從車上下來,而是直接上了軟轎,由兩人抬著進了萬花樓。

吳翰章道:“範大人,這位姑娘好大的架子啊。”

範鴻銘道:“吳大人你莫要誤會,她這樣做是有講究的,姑娘們參加花魁大賽好比舉子們參加考試,最忌諱的就是落第,因此在進萬花樓前她們的雙腳是不能落地的。”

吳翰章道:“原來如此,這裡頭的名堂還真不少。”

在姚蓉初的金帳車之後跟著來的是一輛裝飾著水晶簾子的車子,上麵坐著一豔麗的女子,身上掛滿亮晶晶的珠寶。

她的車子一到萬花樓前,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範鴻銘道:“這位是湘春館的頭牌姑娘沈永卿。”

吳翰章道:“這一身珠寶怕是得值上萬兩銀子吧。”

李觀天道:“她渾身這樣發亮,我們連她的臉都瞧不清楚。”

吳翰章笑道:“看不清楚,才更要多看幾眼呢。”

沈永卿也坐上軟轎,被抬進了萬花樓。

跟著又來了兩輛車,這兩輛車齊頭並進,車上坐著的分彆是趙文翠和徐秀貞。

這兩人不知是真的感情好,還是被近來的案子給嚇到了,無論到哪,她們都會在一起。

車子到了萬花樓前,兩名肩扛銅缸的壯漢來到車前,趙文翠和徐秀貞分彆坐到了銅缸當中,再由兩名壯漢扛著進了萬花樓。

兩人手持玉杵,敲打著銅缸,發出陣陣清脆響亮的聲音。

吳翰章道:“看來花魁大賽競爭激烈是真的,就連出場的方式都能整出這麼多花樣來。”

李觀天道:“爭奇鬥豔,這個豔嘛,大家都是美人,各有千秋,鬥來鬥去也難分出個勝負來。關鍵還是要在爭奇上下功夫。”

這時又一輛金帳車駛來,車中坐的是語紅樓的陳香君,隻見她穿著一身紅裙,頭戴鳳冠,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李觀天道:“青樓裡的姑娘居然做新娘子打扮,標新立異,膽子夠大。”

吳翰章笑道:“夜夜做新娘,為何做得新娘卻穿不得鳳凰霞帔呢?”

李觀天臉一沉,道:“玉階兄這話未免太露骨了吧,有**份。”

吳翰章忙道:“是是,是我失言了。”

陳香君的車子來到萬花樓前停好,隻見幾個灰衣男子搬來了十幾隻銅鼓,一個挨一個放在地上,一直延伸到門裡。

陳香君腳一點,整個人飛身而起,踩在第一隻鼓上,然後腳一點,越到了第二隻鼓上,她人在半空中時,手臂一甩,長袖飛出在空中打出了一道漂亮的波浪。

之後每一下她踩在鼓上輕重都各有不同,鼓聲也隨之變化,組成了一首頗有氣勢的曲子。

她進到萬花樓後,兩名手下將銅鼓分成兩堆壘了起來,然後放置在大門兩旁,在上麵貼了兩幅字:香氣逼人,君子愛之。

李觀天搖了搖頭,道:“附庸風雅,俗不可耐。”

範鴻銘道:“陳香君的舞技名震十裡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緊接著又一輛金帳車駛來,上麵站著一位高鼻深目的美女,打扮地十分妖嬈,隻見她頭戴金冠,耳朵上吊著兩隻金色耳環,袒胸露腹,下身穿著短裙,露出了一雙雪白的大腿,眼神中儘顯媚態。

李觀天道:“此女不是中原人士吧。”

範鴻銘道:“大人,她乃是暮雨樓的李春風,雖然取了個漢人的名字,其實乃是胡女,她的父母都是高昌國人。”

李觀天皺眉道:“花魁大賽乃是本朝盛事,怎麼能讓一個胡女參加呢?”

範鴻銘連忙解釋道:“府尹大人,這幾年十裡坊的胡人越來越多,他們生意做的挺大,出了好幾位大老闆,這次花魁大賽他們出力著實不少,不得不考慮給他們的一點好處,是以才…”

李觀天揮了揮手,道:“罷了,你要平衡各方,確實也不容易。”

李春風的車已經到了萬花樓前,眾人都盯著她,想看看她是怎麼進去的,隻見她口一嘬,打了聲口哨,眾人眼前一花,隻見一個黑影閃過,等它停在車前,大家纔看清楚來的是一隻巨型猿猴。

李春鳳跳到了猿猴背上,這猿猴甚是矯健,雖然揹著一人卻依舊步履輕快,才幾步就跳進了萬花樓中。

吳翰章道:“今天來真的是大開眼界,早知道前幾次花魁大賽時我就該來看看的。”

李觀天道:“已經來了六位姑娘了,剩下的那四位呢?什麼時候到?”

範鴻銘道:“金素娟和王月紅已經提前進場了。還剩下張逸卿和顧庭月冇到。”

這時,‘砰砰’幾聲巨響傳來,一朵朵蓮花形狀的煙花在湘湖上空綻放開來,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湖麵上。

隻見一艘巨大的畫舫從湖麵上緩緩駛來,張逸卿穿著一襲青色羅裙站在船頭,麵上神情肅穆,令人稱奇的是在她身旁居然有十幾隻白鴿伴飛。

船靠岸後,幾十名婢女從船上下來,分成兩列站好,她們手裡挎著籃子,籃子中裝滿了紅葉,她們將紅葉灑向空中,飄落後形成了一條小路,張逸卿就踩在厚厚的紅葉上一步步地走進了萬花樓。

旁人見她如此排場都驚呆了。

範鴻銘道:“兩位大人,這位就是今次花魁大賽最有可能奪魁的人,廣寒宮的張逸卿。”

吳翰章歎道:“確實是人間絕色!”

李觀天道:“本朝督撫出巡,八台大轎,鑼鼓鳴道,想來已經夠威風了,可是和這位張姑娘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範鴻銘道:“兩位大人,壓軸的人物已經登過場了,我們進去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吳翰章道:“不是還有一位顧姑娘嗎?再等等她吧。”

範鴻銘道:“吳大人你有所不知,顧姑娘排場或許不大,可是脾氣真的不小,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她是一定會遲到的,我已經派人去韻珠樓請她了,估計一時半會到不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免得讓裡麵的人等的心焦。”

李觀天道:“玉階兄,請吧。”

幾人一起走進了萬花樓。

賓客們已經了到了不少,陸風竹看見趙錫麒和張問陶也在,便上前向兩人打招呼:“趙兄,張兄,你們怎麼來了?”

趙錫麒道:“昨天殿試考完了最後一場,而今我們是無事一身輕,當然不能錯過花魁大賽這樣的盛事咯。”

陸風竹道:“殿試一結束,花魁大賽就開始了,這還真的是巧啊。”

張問陶道:“纔不是巧合呢,是特意這麼安排的,好讓考完試的舉子們能夠都來看花魁大賽。”

趙錫麒道:“冇錯,那位範大人可精明著呢。”

陸風竹道:“二位考的如何啊?”

趙錫麒道:“彆提了,考官出的題目很刁鑽,我八成是要落第,就看張兄的了。”

張問陶道:“我更慘,滴了一滴墨在卷子上,主考見了怕是連我的文章都不看,直接就黜落了。”

陸風竹道:“對了,劉星衍冇和你們一起來嗎?”

趙錫麒道:“劉兄來了,不過冇和我們在一起。他向來自視甚高,不屑於和我們這些人為伍,以前呂老師還在時大家還能湊在一起,而今嘛,就各走各路了。”

張問陶道:“陸捕頭,真的是呂老師想殺我們嗎?”

“這個嘛...”陸風竹遲疑了一會,“他自己承認了,而且我們也找到了一些證據,所以…”

張問陶道:“我一直不敢相信,呂老師雖然有點狂妄,不過那也隻是書生本色而已,卻冇想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

陸風竹不願多談呂宗伯,換了個話題:“今晚來的賓客可真不少。”

趙錫麒道:“是不少,剛纔我和張兄閒著無聊數了數椅子,約莫有二百個位置,每個進來的賓客都得花二百兩銀子,你想想,一個晚上能賺多少錢吧。”

張問陶道:“雖然很貴,但是花魁大賽確實值得一看。不說彆的,光是剛纔幾位姑孃的進場就已經夠精彩了,下麵的比試真的讓人非常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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