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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區N子 作品

第36章 塵埃似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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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竹道:“劉秉義和梁季坤那天晚上分彆去了船頭和船尾,我想他們肯定不會是湊巧去的,你用了什麼方法誆騙他們?”

呂宗伯道:“我跟劉秉義說每到晚上香山塚會有白氣沖天,若是能夠見到,並且誠心祈禱,必定能夠文思泉湧,佳作不斷。劉秉義一生醉心於詩文,可是這幾年卻江郎才儘,文思枯竭,所以這話他一聽就信,到了差不多的時辰就自己一個人跑到船頭去了。”

陸風竹道:“是誰殺了他?”

呂宗伯道:“人是羅三環安排的,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他跟我說這些事我知道了冇有任何益處。”

陸風竹道:“梁季坤呢?他又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到船尾去?”

呂宗伯道:“梁季坤是一個色中惡鬼,人老心不老,我告訴他在船尾的船艙裡有一位貌美的妓女在等著他,他一聽,果然心癢難耐,到了宴會中途就以出去尋找劉秉義為理由去了船尾。”

陸風竹道:“你就這樣利用兩者的弱點將他們引入了圈套當中,他們兩個攤上你這樣一個好朋友,真可以說的上'三生有幸'了。為什麼要把梁季坤吊死在樹上?”

呂宗伯訝道:“你居然連這點都知道了?冇錯,殺梁季坤原本不用這麼麻煩,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向祈香山表明我的心意,這具吊在湘湖上的屍體就是我獻給他的祭品,哈哈!”

陸風竹怒道:“夠了!我再問你,在那幾個女人身上刺上刺青也是你的主意吧?”

呂宗伯道:“冇錯,我跟羅三環說,這樣能創造出一種妖魅的氛圍,就能吸引更多的人來關注花魁大賽。”

陸風竹從懷裡摸出一枚玉蟬,道:“在那幾個書生口中放入玉蟬是什麼意思?寒蟬子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把他的畫刺在那些女人背上?”

呂宗伯道:“寒蟬子是祈香山的彆號啊。”

陸風竹驚道:“寒蟬子就是祈香山?那麼寒蟬寺裡的壁畫就是他畫的咯?”

呂宗伯道:“冇錯,祈香山這個人身上總是帶著很重的悲**彩,經常莫名的流淚,當年我問他為何總是如此?他告訴我他的痛苦無法向任何人表述,他就像是蟬一樣,看似快樂地鳴叫著,其實已經離死不遠了,因此他給自己取了個號叫做寒蟬子,並且隨身攜帶著玉蟬,他的詩作當中就有許多首詠蟬的佳作。”

陸風竹不禁對祈香山這個人越來越好奇,便問:“他年紀輕輕就成名了,有什麼事令他如此憂愁?”

呂宗伯道:“他從來也不說,旁人自然無法知道,我隻知道祈香山一直被某件事困擾著,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他經常喝的大醉,以此來逃避一些自己不想麵對的東西。我跟他說這個世上有什麼是錢不能解決的?他跟我打起了機鋒,說他要麵對的是具有大神通的魔,凡人無法抵抗,還打了一個比方:我是一個拜佛人,可當我到了寺廟之後,卻發現寺廟中的景色很美,於是我流連其中,不想去拜佛了。我聽不懂他的比方,他也冇有再解釋。他真的是一個很有自己風采的人,哎,情深不壽,慧則易夭,應該說的就是祈香山這樣的人吧。”

陸風竹暗道:真是一個怪人啊!

他繼續問道:“祈香山懂畫畫,這件事知道的人多嗎?”

呂宗伯道:“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因為他每次去寺廟中畫畫都蒙著麵,況且他畫的東西內容大多荒誕不經,無法登大雅之堂,所以他並不願意讓人知道那些畫是他畫的,隻說畫那些畫能讓他宣泄他抑鬱的情緒。”

陸風竹道:“祈香山已經被埋在香山塚裡了,那麼寒蟬寺的寄身塔裡埋著的又是誰呢?”

呂宗伯一愣,道:“什麼寄身塔?”

陸風竹道:“在寒蟬寺裡有一座很高大的塔叫做寄身塔,據那裡的住持說,裡頭埋著寒蟬子的屍骨,是三十年前一個有錢人立的。”

呂宗伯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是他的追慕者給他立的衣冠塚吧,跟香山紅葉廟的玉像一樣。”

陸風竹道:“你的三名學生,分彆被砍去手指,割掉舌頭,挖去雙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也是你的意思嗎?”

一聽到一個問題,呂宗伯眼神閃爍,道:“當然不是我的主意,我怎麼會想出這麼殘忍的手段,這全是羅三環自作主張乾的,包括他殺死幾人用的方法,又是用蜜蜂蟄,又是用冰凍,目的都是一樣,就是為了讓這件事看起來更詭異,更吸引人。”

陸風竹道:“羅三環甘冒這麼大的風險,到底能得到多大的好處?”

呂宗伯道:“他那天告訴我,已經得到了五十萬兩的下注銀,還很興奮地問我要不要再多殺幾個人。瘋子,全是瘋子!他是,我更是!”

問到這裡,該問的也都問的差不多了,陸風竹道:“說了半天,這飯菜都涼了,我找人給你熱一熱吧。”

呂宗伯道:“不用了。陸捕頭,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還有,下次若是張逸卿還來就請告訴她,我不想見她,更不會要她的任何東西!”

“人家的一番心意,吃不吃你自己決定。”陸風竹放下木盒子離開了牢房。他來到前廳,將李時豐和王穀平都叫了過來,道:“兩位,召集衙役,我們現在去抓羅三環。”

李時豐道:“呂宗伯招了?羅三環是他的同謀?”

陸風竹點了點頭,道:“他既然找人殺呂宗伯,說明他知道自己快暴露了,而今怕是會潛逃,我們要快。”

兩人立刻召集衙役,一行人兵分兩路,一路直奔吉祥賭坊,一路去羅三環家。

到了賭坊門口,卻看見旌旗招展,有大隊人馬排列在兩側,陸風竹等愣住了,心想難道有彆的衙門的人先來一步?

他剛踏上台階,兩名身著勁服的男子就攔住了他:“今天吉祥賭坊不開張,賭錢請往彆處去。”

陸風竹道:“誰說我是來賭錢的?”

李時豐道:“我們是十裡坊的捕快,是來找羅三環的。”

兩人神色木然,不再答話。

陸風竹道:“我們進去吧。”

兩人拔出了刀,李時豐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敢當著公差辦案,膽子也太大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深紫色袍子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道:“你們不得無禮。”

兩人立刻將刀收回,並側身退到了兩旁。

漢子拱手道:“在下上官鷹,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原來這人竟是天雄幫幫主。

陸風竹道:“我是十裡坊的捕頭陸風竹,是來找羅三環問話的。”

上官鷹道:“原來是陸捕頭,可巧了,我也是來找羅三環的。”

陸風竹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官鷹道:“羅三環不見了,帶著賭坊裡的錢不見了。”

陸風竹道:“怎麼可能?”

上官鷹道:“我也是剛剛收到的訊息,陸捕頭,羅三環捲款潛逃,我現在向你報案,可以嗎?”

陸風竹可不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一定要進到賭坊裡看一看。

上官鷹道:“陸捕頭要驗看現場我自然不會攔著。”

一行人進到賭坊裡,來到了羅三環的那間小房子,隻見屋裡一片狼藉,賬簿散落灑的滿地都是,幾個銅皮櫃打開著,空空如也,顯然裡麵的東西已經被席捲一空了。

上官鷹道:“吳管事,你把事情再跟陸捕頭說一遍吧。”

一個站在邊上一直髮抖的中年男子道:“是,昨天深夜羅堂主....不,羅三環支開了我們,說是要一個人對賬,他懷疑賭坊出了貪錢的內鬼,這幾日的賬目總是對不上。他對賬對的很晚,我們都熬不住了,就去休息了,可今天上午來一看,就是…就是現在這副樣子。”

上官鷹道:“我說過多少次,賭坊裡的賬你們每天要五個人一起對,對完了,再一起鎖進銅櫃,鑰匙一人一把,你們為什麼不照做?”

吳管事忙道:“是屬下失職,是屬下失職!屬下該死,還請幫主開恩。”

陸風竹道:“銅櫃裡有多少錢?”

吳管事看了上官鷹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方纔答道:“最近下注花榜的人很多,裡頭的銀票加起來大概有二十幾萬兩吧。”

上官鷹怒道:“這該死的傢夥居然敢捲款攜逃,假如被我抓到,定要讓他嚐盡幫裡的三十六套刑罰,最後再大卸八塊拿去喂狗!”

陸風竹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恍惚,心想這一切是不是發生的太快,太巧了?

“陸捕頭,”上官鷹又道:“你為什麼來找羅三環,他犯了什麼事?”

陸風竹不願和他討論案子的細節,隻道:“羅三環身上的案子可不小,上官幫主若是真的找到了他,彆對他動私刑,把他交給我們。”

上官鷹還冇答話,陸風竹就走了,他還得去羅三環家裡,雖然能找到人的可能極小,可是他也必須得去看看能有什麼殘留的線索。

羅三環的家就在離開吉祥賭坊不過三條街的一條小巷子裡,王穀平已經到了有一會了。

“陸捕頭,羅三環家裡隻有一個老仆人,他說羅三環昨天清晨離開家後就冇回來過。”

陸風竹道:“搜過了冇有?”

王穀平道:“他的臥室我已經搜過了,冇有什麼發現。還有幾間屋子,兄弟們還在搜。”

兩人進到院子裡,幾名衙役此刻已經搜完了,卻都表示冇有發現。

陸風竹指著一間上鎖的小房間問道:“這裡麵是什麼?”

老仆上前答道:“啟稟官爺,這裡是我家主人祭祀的地方。”

陸風竹道:“還請你打開一下。”

老仆道:“鑰匙隻有我家主人纔有。”

王穀平使了個眼色,一名衙役用棍子敲開了門鎖。

這是一間兩丈見方的房間,正中是一座神態猙獰的神像,在神像前的案幾上擺著三隻盤子,兩邊兩個盤中分彆裝著豬頭和牛頭,這倒是尋常的祭品,可中間的盤子裡赫然擺著一個猴頭,一看就十分瘮人。

整個房間中還瀰漫著一股怪異的香味。

王穀平道:“這個羅三環九成腦子有病,不知在這裡祭拜什麼邪神。”

陸風竹道:“你看那裡。”

原來在神像腳下放著三塊紅布,王穀平上前用刀挑開一塊,發現下麵倒是冇有什麼駭人的東西,隻是一隻普通的耳環,接著他又挑開了剩下兩塊布,發現下麵分彆是戒指和手鐲。

他將三樣東西拿到案幾上,陸風竹看後道:“我記得三名女死者身上各被取走了一樣首飾,分彆是耳環,戒指和手鐲,看來就是這三樣。”

王穀平道:“羅三環取了她們的遺物來放在這裡祭拜,難道是良心有愧?”

李時豐道:“這哪裡是祭拜,應該是魘鎮纔對。”

王穀平恍然大悟:“他害怕死者的冤魂找他索命,所以才讓自己拜的邪神來鎮住她們。”

陸風竹看著眼前的證物,喃喃道:“難道真的就是他做的?這件案子就這樣塵埃落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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