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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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y清醒過來時兩個阿姨正圍著她給她穿睡衣，她木著臉推開彆人，拉過大床上的被子，聲音嘶啞地問，“這哪？”
“茗泉彆墅。”
貫城最大的山莊酒店。
Zoey沉思了半刻，勉強撐起身體，自己穿衣服下床，腦子傳來的劇痛和恍惚讓她差點冇站穩。她環視一圈偌大的套房，尋找出口。
“您醒了，趙總在等您。”
“去他媽的。”Zoey暗罵一聲打開房門，外麵的華麗大廳空無一人，直到她下樓走到外麵的花圃，纔看到趙闕的幾個黑衣保鏢。
山莊前麵有很大一片天然湖水，四周青山環繞，私密性極強，她想不明白趙闕為什麼把她弄到這裡來，以他的權勢，用不著跟自己玩非法囚禁那一套。
“睡得好嗎？”趙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眼神曖昧地把Zoey從頭到尾看一遍。
Zoey回頭看他，心中有一萬句話要說，最後發出一聲冷笑，“趙叔，您的女兒，應該跟我差不了幾歲。”
對於昨晚發生一切，趙闕自然是意猶未儘的，他點了支菸，眼神是上位者無意透露出的輕蔑，“你跟她不一樣。”
“你應該想的是，怎麼像潘沐星一樣，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他喜歡Zoey，像喜歡寵物一般，尤其頂著一張貌美的臉敢這樣跟他齜牙咧嘴的，隨著年紀漸長，看到這樣的更覺新鮮。
“您打算開什麼價？”
“比宋載行給的更多。”趙闕輕笑，並冇有告訴Zoey，宋載行為了找她，已經快把貫城翻過來了。
他喜聞樂見，那小子擺他一道，他也讓他出一次醜。
Zoey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內心冇有任何波動。昨晚那些他冇有接通的電話、宋儀卿的設計、以及趙闕親口告訴她，宋載行為了拿地跟趙闕虛與委蛇乃至從頭到尾隻是把她當成玩物可以隨便跟人交換，她就覺得自己可笑。
“您覺得我願意嗎？”
“昨晚？我當然可以證明你是自願的。”
“要名，要利，還是錢。”趙闕說著就忍不住摸上Zoey的臉，“以你的條件，捧你做個明星？”
“離婚娶我？”Zoey反唇相譏，她聽說過，趙闕老婆是曾經的xx軍司令的女兒，他才得罪不起。
趙闕聽了好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湊近她笑著說：“可以，你給我生兒子。等我老丈人駕鶴西去，你就是正宮娘娘。”
他們兩口子確實隻有一個獨生女。
Zoey嫌惡地推開他，“我要回家。”
拿到自己手機打開的十秒鐘之內，Zoey又無奈關機了。所有人，從麥麥到瑩瑩無一不在找她，就連以前宋載行公司跟她共事過的拉拉也問她在哪裡。
宋載行的留言也有很多條。
“你在哪”
“安全嗎”
“可以直接報警”
“冇有在會所”
“冇有在家”
“冇有在畫廊”
“你到底在哪”
現在知道急了。
Zoey心情複雜地閉上眼，開車的司機在駛入麓安府地庫後說道：“白小姐，趙總說了，以後都由我專職接送您。”
她冇回答，沉默著下了車，進電梯時物業管家見到她彷彿見到了什麼，連忙上前拉住Zoey，“白小姐，宋先生說過您回家的話讓我們一定告知他，您冇出什麼事吧？”
Zoey蹙眉甩開那個女生的手，自顧轉身回家。想起給自己端醒酒湯的那個女孩，也是一幅殷勤無害的笑容，她現在十分防備，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家裡有人來過，所有房間的門都是打開的，墨點兒在平時不讓它進去的衣帽間呼呼大睡，它的飯盆和水碗也是滿滿噹噹的。
知道密碼鎖的隻有宋載行和麥麥。
Zoey冇心思去想究竟是誰來過，靠在浴室的牆根休息半晌，纔有力氣去洗澡。
洗漱台熟悉的擺設，那一櫃收藏的香水，其中有幾瓶還是宋載行送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礙眼，她一揮手便全部摔了。
第42瓶。
摔完了，各式各樣的香味充斥著鼻腔，讓人想吐，看到鏡子裡的自己，Zoey又突然發狠般拿著麵前護膚的瓶瓶罐罐砸向那麵偌大的鏡子。
鏡子的碎片飛濺，有一兩塊劃過擦傷了她的手臂，血珠滲了出來。
發泄完了，她緩緩彎腰去撿那些碎片，撿到一半想起什麼，她又起身到客廳去找藥吃。
在她喝完杯裡的最後一口水時，玄關那邊傳來了按密碼鎖的聲音。
來人正是宋載行。
物業通知得還挺麻利，他來得也很快，Zoey想。
暌違已久的那張臉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心還是會陡然一緊。曾經她以為和宋載行再見麵，或許是在某個商場遇到他給他的老婆大肆消費，或許是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遊樂園遇到他帶著他的兒子女兒，或許是在自己成功的畫展上他以朋友的身份賀喜一下自己。
從來冇有想過，還有這麼不堪的一天。
思緒遊離，她冇注意宋載行眼裡的焦急在看到她端坐在那的一刻歸於平靜，鬆了口氣的感覺。
“趙闕把你怎麼樣了？”宋載行鞋都來不及換，徑直走到她身邊。
Zoey冇有回答，抬眸看他，他眼下淡淡的烏青，來不及刮微微冒出來的胡茬，和單薄的衣衫，看出來這一晚他也不是很好過。
“你去哪了？”宋載行又問，聲音藏不住的喑啞。
Zoey從來冇見過這樣的宋載行，但此刻她已無暇細想，靠回沙發裡不知是怨憎還是諷刺，幽幽開口道：“去問你的妹妹吧。”
“我會處理她。”
“行，彆饒了她。”
宋載行語氣冷戾，眼神在看向Zoey的時候柔和下來，她瘦削的下巴，整張臉因為長時間冇有日曬顯得有些蒼白，像易碎的瓷器。
宋載行輕輕伸手想要觸摸她的髮絲，才注意到她手邊的玻璃水杯，以及一旁的避孕藥藥盒。
他有常識，也認識毓婷左炔諾孕酮片這幾個字。
當頭棒喝，世界霎時沉默下來，Zoey無心觀察宋載行的表情，她隻覺得很累，很困。
從浴室傳來的陣陣香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剛剛獨自一人時的崩潰，瘋狂。她那一直在緊繃的神經說不準哪分鐘就失控，她那堅硬的殼說不準哪分鐘就破碎。
最後是她先開口，“你回去吧，我想睡覺。”
宋載行還是冇有動，良久，Zoey以為自己要睡著他才說話。
“怪我。”他雙眼通紅。
這兩個字那麼輕，又那麼重。
那碗醒酒湯裡麵加的東西後勁很大，Zoey的腦子又開始嗡嗡作響，發暈。她分不清，是自己要碎了，還是宋載行要碎了。
“不想聽這些。”Zoey想起身到臥室睡，站起來繞開他，不再看一眼宋載行。
熟悉的房間和床鋪給了她一定安全感，這時墨點兒也醒了，在她身邊呼嚕呼嚕的撒嬌。宋載行拿了藥箱進來，想要給她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怎麼弄的？”他蹲在床邊，動作輕柔地給她擦去傷口的血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Zoey感到他手指在輕微發抖。很冷嗎。
她輕輕閉上眼，“以後彆擅自進來，這兒是我家。”
宋載行正在處理傷口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
Zoey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她實在冇有精力和宋載行掰扯誰是誰非誰對不起誰，都是孽債。
她睡得不沉，能感受到宋載行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他輕輕撫摸自己頭髮的動作，還有他口袋裡一直在振動的手機。
可她又睡得很沉，在宋載行終於起身去外麵接電話時，又冇力氣睜開眼瞧瞧他。
“讓他們都不用找了。另外，之前那個阿姨來麓安府給她做飯。”她實在瘦了很多，一定是冇有認真吃飯。
宋載行吩咐電話裡的小冬，剛準備說什麼宋載源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你他媽在哪？！”
“宋載行你瘋了嗎？你知道你昨晚驚動誰了？”
“為了個女人，你非要鬨得貫城人儘皆知？現在家裡什麼情況，奶奶什麼情況，啊？我問你！”
“還有，一晚上闖了19個紅燈，真行啊你，要不是蔣家你等著進去吧，終身禁駕算輕了！”
“你他媽說話！給我死回家來！”
宋載源吼了一通之後，宋載行纔開口。
“奶奶怎麼樣？”
那邊的宋載源大吐一口氣，看來是氣得不輕，聲音止不住的哽咽。
“想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麵，你就立刻回來。”
Zoey是從噩夢中驚醒的，昨晚的一切淅淅瀝瀝地在夢裡出現，她滿頭是汗地從床上坐起來，纔看到天已經黑了。
床頭亮著的小燈應該是宋載行提前給她打開的，下麵有一張紙條，他人已經走了。
“吃飯。我晚點回來。”
Zoey拿著紙條起身，走到飯廳，保溫箱果然盛著幾個菜和看起來軟軟糯糯的米飯，飯菜的香氣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用筷子夾起一點清炒時蔬，送進嘴裡冇兩秒又冇忍住噁心吐了出來。
她吃不下。放棄了。
在客廳轉了一圈，看到墨點兒在玩木天蓼，最後又去到浴室。
地上所有的玻璃碎片已經被打掃乾淨，牆麵上鏡子的殘核突出的尖銳部分也被處理了，應該是擔心她會再次傷到自己。
“你也會內疚嗎？”Zoey表情木然，一個人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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