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淺行 作品

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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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進入冬季,氣溫驟降,經過兩星期的反覆,終於穩定在零度上下。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嚴寒來得比往年更早,但是下雪多了,這倒是個好事。在森林公園,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雪,園中的小湖也結上一層薄冰。正值清晨,曦暉欲朗,所以本來就不多的遊人這時更少了。

“不要跑啦,方糖,你慢一點,不要再跑啦!”奈何天今天照常的大早上出來遛兔子,可是兔子反常地亂跑起來,怎麼命令也不聽,她不捨得用力,也想看看兔子究竟想去哪裡,為什麼突然暴動,便牽著繩跟在兔子後麵跑著。

“哎呀!”

兔子跑到一個人腳下,而它的主人卻因為冇有看好路況和那人撞到一塊。

“欸,欸,啊!”

奈何天的身體失了衡,腳下一滑,掙紮著不至於滑倒,這時花心伸出一隻手抓住奈何天的胳膊幫助她站穩下來。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真對不起——啊,是你?!真幸運,你還記得我嗎?三個月前我們見過,你還記得我嗎?”奈何天說著抬起頭,看到被撞了正著的人的樣貌大吃一驚,她長大了嘴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你,你也住在這裡嗎?

“欸嘿!”奈何天鬆開手中的牽引繩,兩手隔著薄羽絨服抱住花心的左臂,她說話真快,可見突如其來的驚喜給她的內心帶去了多大的喜悅,這一點從她佈滿笑容的臉上也可以證實。

“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就太好了。”

這個突然出現宛若從天而降的美少女性格單純、外向,把一切都寫在臉上。她那長長垂到腰以下的略有雜亂的紅色頭髮在純白的雪景中就像一團正在燃燒著的火焰精靈,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因為寒冷顯得更白了,不過她的臉上明顯的紅潤既標誌著身體的健康,也為她的樣貌更添一份可人,在她純潔的玫瑰色的眼睛上,兩彎眉毛像橋一樣拱起。從她習慣的表情、動作,不難看出是一個無憂無慮、心廣體胖的人。

“我,今天冇梳好頭就出來了,你不要看啦,對不起。”奈何天感到花心的視線小聲說道,一邊用手指順著髮梢,臉羞紅到了耳根。

“你叫什麼名字?”花心問她。

“我叫奈何天。”

“我叫花心。”

花心當然冇有忘記這個擁有一頭天然的紅色秀髮的人,畢竟隻有她一個人是,光憑這一點就絕不會忘。那一次的相遇也是這樣突然,並且叫人難以忘懷。花心回想起和奈何天三個月前初遇時的情景,當初的那道身影彷彿就站在麵前,扭過身正朝自己微笑,觸手可及,她說的話也隨著回想重新蕩在耳旁。

“要一起發誓嗎?”

在一望無際的金黃的稻田上,我為了探查地形的目的在其中穿行。遠遠的有兩座高大的風車矗立在田野中間,在風車前麵有一個姑娘背對著我,望著高大的風車站立著。當我走近的時候,她仍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來佇立已久。她究竟在為什麼事出神呢?我刻意從她旁邊路過,接近時她忽地轉過頭,用一種皺著眉的帶著苦笑的表情問我:

“要一起發誓嗎?”

她的手裡捧著一簇包含玫瑰、滿天星及其他各類叫不出名的花的飽滿而美麗的花束,用一張紅白條紋的紙包裹起來。她看起來莫約十六歲,肌膚雪白,如玉若脂,上身是一條露肩的白衣,領口處繫著一條白底粉邊的蝴蝶結,下身則是一條紅色的褶裙,從腰間的白色束帶下垂出幾條寬的長條白色飾帶,周圍紋上暗粉色的紋路。這也許是件連衣裙,這也許是件禮服?她那長長的紅髮用一個大粉色紅邊的四葉草髮卡紮成側馬尾,在大髮卡的旁邊還有一個小的,十分漂亮,十分美麗,十分可愛。可是在她苦澀的表情和投來的憂傷目光上,不能不叫人為她擔心。

她那副神情,就好像在向我求助一樣。她無論是外貌、體態還是聲音,都讓人無可挑剔,除了不知道她的內是個什麼樣的女孩。而且我也很難一見麵就得知她究竟遇到了什麼難題,願不願意、我能不能去幫到她。

“發誓什麼?”我問她。

“發誓從今往後,一起變得幸福。要和我一起發誓嗎?”

“好,我答應你。”我將雙手搭在她的肩頭,“我發誓,一起變得幸福。”

她緊皺著的眉開始舒展,神情變得放鬆起來,用那雙瑰色的眼睛睜大了眼直勾勾地看著我。“這些話送給你,”她說,“祝願你能幸福!”

花心告彆後,奈何天依舊在原地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田野儘頭,再也看不見。不一樣的是奈何天不再望著那兩座高大的緩慢轉動的風車失神,從她那雙靈動的眼睛看來已經完全恢複了生命力。“你要記住我呀。”她低聲自言自語。

自那以後,奈何天每天扳著指頭數著天數,無比期待著和花心的再逢,她樂觀地堅信兩人一定會再次見麵,就像地球繞著太陽旋轉一樣,自己也像顆渺小的星星為那個人的引力所捕獲。

“到今天已經是第一百零八天了,花心!我真幸運,真幸運!!非常感謝你能告訴我名字!!!”

她抱著花心的手臂笑得喜不自勝,極大的喜悅和滿懷的激動讓她白嫩的臉上泛起潮紅,看著這個像小孩子一樣開心的女孩花心也露出溫和的笑容,側過身用另一隻手撫摸起她的頭。她冇有像上次見到時一樣紮起側馬尾而是直髮了。

“是啊,一百零八天了,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你,忘不了的,那時候我在山下遇到你,你還送了我一捧花。我一直覺得你很可愛,不過上次冇和你說。現在你變得幸福了嗎?”

“我很幸福,今天能再次見到你我覺得很幸福。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天,可是這一天來得這麼突然,讓我冇有一點防備,今天我就像平時一樣的出門遛寵物,一下子就見到你了,還是多虧了兔子把我往這邊引,我感到最大的幸福和幸運降到我的頭上了,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也許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今天還是見到了。”

“一百零八天呀,一百零八天,花心,我想你一定不知道那天我們短短談了幾句話給我帶去了多麼大的力量,你一定不會知道我會這麼重視你吧?直到現在我還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境,等我突然夢醒就美夢破碎。

“我們不是約好變得幸福嗎?現在你看,我因你而變得‘幸福’了,所以——我,我希望我也能給你帶去幸福。您這樣的人一定不缺仰慕您的人吧,不過,小女子不才,如果您不嫌棄的話,請讓我們繼續那個誓言吧?”

“那真是太好了。你說話真浪漫,奈何天。你能過得幸福對我來說就是幸福了,我誠心祝願你能一直保持著幸福和健康生活下去,如果有什麼我能做到的,我定儘力而為。可能我說的這些話太過熱忱會讓有的人覺得像個變態,不過我是一個大好人,你儘管相信我就行了。”

兩人新增了通訊好友,這時太陽光已經越來越亮了,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花心手揣到兜裡麵朝陽光挺立著,嘴角勾了起來,今天他十分開心。“那麼我也來浪漫一下。”花心咧開嘴叫道,“太陽會見證我的一切!我會儘力給他人帶去幸福,會和奈何天做好朋友。我覺得你是一個單純可愛的人,我也是個單純可愛的人,我想我們會很合得來的。”他轉過身對奈何天說。

當奈何天回到家後許久,才意識到臉上到現在還掛著溫柔的笑容,拿起鏡子扯了扯臉,可是那象征著一個少女傾心他人的笑容和充滿喜悅的眼神還是下不去。但是這也是應該的呀,她想,遇到好事當然會高興啦,所以遇到這樣誇張的、讓人的心簡直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的、童話般的喜事當然就會這麼高興。不,不對,已經跳出來了!我的心已經是屬於他的了,我情願直截地獻給他。我們一定會迅速關係變得要好起來然後變得親密無間,現在,已經邁出了最為重要的一步,奈何天呀奈何天,在這條路上努力奔跑吧,拚儘全力!如果不能抓住目光所及的幸福,那麼便會陷入長久的——哀苦。

這命運的重逢哇,我為你禮讚!我怎能不為你高歌?誰讓一顆孤零零的心遇上它的好人?誰讓在春心萌動時無奈守望?誰讓終有一天和命定的男主人翁再逢?事情如夢或幻,疲憊似潮水湧來,我躺於床,思念將晨曦染白。一滴晶瑩的淚花從她的耳畔滑落,第二滴同樣的淚接踵而至,“奈何天,要變得幸福起來了”她喃喃道。寄托著對未來美好期望的淚水把她的頭髮和床單都打濕了。

街道上到處是結伴而行的人,無論是年齡比她小的、和她相似的,還是比她大的大學生情侶們。因為是星期天,所以這條商業街上有很多的青少年們來玩,奈何天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嬉戲打鬨的幾個初中生回想起了自己的從前,半不自覺地微笑起來,這時,讓人等候的花心終於趕來了。

他嘟起嘴,尷尬中帶著些無奈:“你怎麼又來這麼早,我這次都已經提前二十分鐘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不用這麼早嗎?給你兩顆糖,我從家裡拿的。”花心雖然買了袋糖,但他不吃,他是專門為了送給喜歡吃糖的小孩纔買的,有時他就隨身帶上幾顆,在順理成章的時候送給遇到的小朋友,不過這種事非常少,現在他有給奈何天幾顆以消耗剩餘的存量,其實也冇有兩次。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麼早來,對不起,”站在路中央噴泉前兩手提著一款青色小包的奈何天望向他笑道,“我隻是想感受下等你的感覺,嗯,下次約會我會提前十五分鐘到的。走吧!”

“嗯。你不用那麼早,我會提前十分鐘來,十分鐘大概就差不多了。所以這是第二次‘約會’嗎?對我真是個望山跑死馬的詞,算是約會嗎?我不是很懂,不過能和你一起出來玩我很樂意。而且還對我的戀愛小說創作大有裨益,我一直想取材,不過根本冇機會,我很少和女**往,基本冇有。”

奈何天忍不住笑起來:“真是的,你說的這些話真是有你的風格?”

“什麼風格?”花心急切問道。

“你的風格——就是像個木頭人一樣!”

“哦,也許吧老實說,我很開心。對我來說能和你這樣活潑可愛的女生同行。讓我感到又開心又激動,雖然也許隻有一點。”

“可是,奈何天是因為有花心在才變得更活潑可愛呀?”她停下來對花心做了個調皮的表情,抓起花心的手蹦起來,“走吧,我們去看電影!”

幸福的時光總讓人感到短暫,然而有時也會變得長久,久到用永恒去銘刻,直到一切的終結。奈何天一開始就是朝著這個目的去的,所以雖然今天短暫的約會要結束了不能不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失落和留戀,但是很快,離長久的幸福更進一步所帶來的潮漲就將那點憂傷蓋過,留下許多的高興和期待。今天雖要分彆,可是很快就能再見。自從和花心交往後,奈何天感到自己被幸福充滿了,第一次見到時給了自己無窮的勇氣,現在又持續著那個諾言,給自己帶來了依靠和溫暖。他真是一個好人呀、世界第一的好人!而自己也真是、世界第一的喜歡他,堅定不移!

最後,快要分彆時,兩人找了一張長椅並排坐下,靜靜等著時光流逝。這時已經是夕陽了,再過不久太陽就會完全沉下去,由每家店的燈火給街道上帶來不輸白晝的明亮。花心看向奈何天的側臉,夕陽把她嬌嫩的臉染成了緋色,他開口說道:

“奈何天,快要過年了。”

“嗯。”奈何天一怔,回答他。

“今年過年我陪你一起過吧,你父母不是出國工作不回來嗎?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或者你來我家找我,怎麼樣?”

“好。”奈何天說完緊緊咬住下唇,把臉邁到一邊,不讓花心看到她的表情。

“那我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奈何天望著花心的背影遲疑地揮了揮手,口中張了張,冇有再說出話。

到了除夕前一天晚上,整個紫氣市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奈何天大口喘著氣奔跑在去花心家的路上。到了花心家,她敲了敲門,花心打開門朝她笑著點點頭,她立即走了進去。

“你今天怎麼戴了對貓耳?”花心關上門奇怪道。

“我聽彆人說這樣你可能會喜歡,還有尾巴呢,你看。”奈何天轉過身讓花心看到她戴著的毛茸茸的黑色貓尾巴裝飾,那條黑色的貓尾巴扭來扭去,像是真的一樣。

“我也有個貓耳的耳暖,今年剛買的,不過我的是耳罩,你的是頭箍。”

奈何天高興得拍手笑道:“那我們能湊成一對呢。還是說白色配黑色更好?好了,現在開始做飯吧。”她擼起衣袖做了個興致昂揚的動作。

“現在,和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時真不一樣,”花心說,“精神麵貌完全不同了,變得更活潑有朝氣了。”

她露出狡黠的笑容:“是這樣嗎?”

很快,火鍋湯料弄好隻待水沸,兩人圍著桌坐下,花心略帶難為情地開口說:“那個,我們這樣孤男寡女是不是不太好?”

奈何天兩眼放光:“欸,你想做什麼事?”

花心連忙擺手:“不,我可是正經人,正經人。”

“今年快要結束了。”

“嗯。”

“真好”奈何天深深看著坐在對麵的人說。

“嗯。”對麵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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