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岬

 

時間已是深夜，我仍毫無睡意，並非是遇到了什麼事讓我精神亢奮，隻是我的作息這段時間已然顛倒，隻是因為我喜歡夜晚的萬籟俱寂。桌上的電腦不斷傳出遊戲視頻的歡聲笑語，我閉上眼躺在椅子上，仰起頭。今天，又要過去了。

我想到了一天什麼也冇做，想到了明天的安排，想到了過去的事情……我一到睡前放鬆下來就常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電腦裡播放著聯機遊戲的團隊活動的視頻，人的說話聲一刻也不斷，不時發出驚呼和陣笑。我這邊顯得孤獨了，我苦笑著伸手摸向桌上擺放的卡通手辦的頭。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我感到奇怪地起身去開門，是小岬來了。“你不是有鑰匙嗎，怎麼還敲門？”我問她。“你不是在嗎？”小岬偏了下頭，眨巴眨巴眼微笑著說，“是不是很驚喜呀風雲？”

“是有點意外，先進來吧。你怎麼這麼晚過來？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我問她。小岬進到我的臥室，坐到床上，抓起枕頭折起來抱在懷裡：“我睡不著覺，風雲，就來找你了，我就想你可能還冇睡，果然是這樣。嘿嘿。”我關上電腦轉過椅子麵對小岬坐下：“唉，如你所見，我現在正無所事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好。”我看向小岬的臉，她正認真盯著我聽我講話，她那雙純真的、漂亮的、透露著認真色彩的黑色眼眸不能不讓我感到自慚形穢，以至悄悄移開視線。——多麼可愛的一個人呀，可是我呢，她看到我隻能看到一種墮落，我現在的模樣，冇有目標，冇有動力，精神渙散，無所事事，庸碌無為，而她是多麼的有生命力有希望呀。“小岬，你真是個好孩子！”我突然有感而發喊到。小岬吃了一驚，把臉埋進天藍色的枕頭，從中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我繼續說：“真是的，你真是好孩子，太好了。你是一個好人，這太難得了。”小岬抱著枕頭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我起身坐到她旁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直起身，臉紅紅的，眼眶更紅，她揩了揩眼眶說道：“風雲，你也是一個好人呀，一個大好人，我一直是這樣想的，但是我現在不能說了，風雲，我不能再多說了，再說下去可能會說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奇怪的話的。”小岬抿著嘴，眼中流動著一段莫名的閃光。“噢，噢……”我疑惑地問她，“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你就直說吧。”她用不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種不安的、可憐神情令我難以忘懷，那時的情景時至今日我還清楚地記得。她猶豫了會兒，點點頭，終於開口把所憂告訴我：“風雲，你知道嗎，我已經高中畢業了，再過兩個月時間就要去大學了，雖然還在一個城市，但是距離畢竟更遠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上了大學後學校會怎樣要求，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像現在一樣經常來找你了。”她的神色隨著話變得落寞起來，把左手壓到我放著的右手上，我本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隻好作罷。“咳，這算什麼？”我鼓勵道，“這隻是一點小小的困難，而且通常大學都是管的比高中鬆的。”

她的左手包住我的手問：“風雲，我現在是不是大人了？”

“無所謂，你就是你。”

“我很害怕會有一種全新的變化，一種讓我們的距離變得更加遙遠的變化，可是，我不要那樣！我想每天都能見到風雲，每天都能和風雲說話，比現在更加頻繁的，不是變得更遙遠而是變得更加、更加親密，不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而是成為一種特殊的、唯一的，其他什麼人都做不了的那種關係，也就是說，我喜歡你！”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問：“可以請你和這樣軟弱膽小的我交往嗎？”白熾的燈光充滿屋子，恍惚視線，我感到心跳加速，頭暈目眩，一股強烈的嘔吐感突如其來，我翕動著唇，隨後大口深呼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