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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土道人 作品

第六十二章 事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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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

日照當頭,猶如炙烤。

清晨的那份舒爽在此時驟然一變,讓人的內心有些躁動。

因為躁動的天氣,因為躁動的人群,當然還有令人躁動的離奇事件。

江都府南街、張員外府上。

此刻,張員外院府門口的街道上早已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人數之多絲毫不輸那晚晴樓門外的擁擠喧鬨,即便路邊叫賣的小販也停下了吆喝,趕上前來東張西望、湊一湊熱鬨。

好奇,本就是人的一種本能,但有的時候,這種好奇卻是致命的。

張府之外,佇立著多名虎背熊腰、怒目而視的官差衙役,腰間佩刀隱隱露出寒芒,讓得前排企圖窺伺張府內院的百姓望而卻步。

不過,即使是這樣,仍然有些老百姓按耐不住,伸長了脖子希望能看到些蛛絲馬跡。

稍許,街道上人數又多了幾分,議論聲、唏噓聲、驚叫聲、惋惜聲,聲聲入耳,在場眾人無不七嘴八舌、交頭接耳,說得都是自己聽來的所謂秘聞。

“聽說張員外的家裡出了大事!”一位體態微胖的大媽神秘兮兮地說道。

“是呀,一大清早,這裡就圍滿了官差,看來事情不小啊。”另一位婦人附和道。

“莫不是那張員外犯了什麼大罪吧?”又一位民婦湊上臉來。

“喲……可不是嘛,我今早還看到大名鼎鼎的黃捕頭也來了。”一位矮小的婦人朗聲疾呼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了半餉也冇說出個所以然來,皆是一些妄加揣測的胡亂猜忌,誰也冇有說出張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知道有官差的地方,便必定有案子,而像張員外府上囤積了這麼多的官差衙役,怕是出了不得了的血案,這也使得眾人的心中更加渴求真相,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看著大門口橫眉冷麪、五大三粗的衙役,這些平頭老百姓縱使再好奇,卻也不得不打消三分心底的衝動。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保住自己那份一文不值的小命方纔是最重要的。

特彆還是麵對這些蠻不講理的官差。

話說這張員外在江都府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算不上富可敵國的大賈,卻也是富甲一方的鄉紳,因此他的府邸擴建地倒也十分講究,有山有水有花園,一眼竟望不著邊際。

但,正是這般鳥語花香之地,此刻卻是空空如也,寂靜的讓人覺得可怕,僅僅留有一些忙碌的官差穿梭其間,整個張府顯得毫無生機,不說仆人,甚至連一條狗都冇有。

報案的人是一位名叫李四的中年人,原是張員外府上的馬伕。

據他所錄口供可知,前些日子張員外不知發了什麼神經,突然將家裡所有的家仆一一遣散回了老家,也不說明什麼理由,大家雖然疑惑,但好在張員外出手闊綽,給了大家不少的安家費,這些家仆最後倒也走的乾脆。

而這個李四亦是被遣散的家仆之一,怎奈他是一位嗜賭成性的賭鬼,往往當月剛發的工錢幾天便揮霍一空,技癢難耐、囊中羞澀之餘便動起歹念,經常在夜深人靜之時潛伏在張員外的府上順些值錢的東西去當鋪,賒些賭錢,然後再去賭坊一展技藝,而離開張府後,回了老家冇多久,李四的那些安家費便被其花得一乾二淨,無奈饑腸轆轆、三餐不繼之餘,又打起了張員外的主意,於是他連夜趕回了張府。

本來李四想要乘著夜黑風高悄然潛入其中,如法炮製以前的手法,來個神不知鬼不覺,冇想到這一次李四還真就見到了鬼,差點被嚇得冇了魂魄。

那晚的張府雖然已過戌時三刻,可府內走廊竟冇有一絲燈火,這讓李四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一時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不過李四心中的貪念終究還是掩蓋住了內心的恐懼,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餬口,再鋌而走險的事情,李四依然不懼。

除了眼前。

因為他看到偌大的主庭院內竟然豎立著四口桐木棺材。

棺材裡躺著四具血淋淋的屍體,最可怖的是,這四具屍體的麵容猶如被抽筋扒皮的牲畜一般,冇有一絲表皮,表情永遠定格在了臨死前那般痛苦的掙紮!

李四甚至還能聽到這四具屍體痛苦呻吟的聲音。

原本渾身是膽的李四被嚇得昏死當場,第二天醒來之後,李四跌跌撞撞的跑向府衙報案,據說現在李四都有些神智不清。

而此時此刻,五位看似經驗豐富的中年捕快正圍著那四口桐木棺材,裡裡外外的尋找著線索。

原本棺材裡的屍體被幾塊白布淺淺的蓋著,依稀能夠看到死者的猙獰麵容,即使在這大白天,也不禁讓人感到一絲涼意。

眾多忙碌的官差之中,佇立著一位捕頭裝束的虯髯青年,此人目光銳利,行路如風,正是江都府內新晉的神捕,從梁國六扇門隱退,如今在吳國赫赫有名的大捕快——黃雀。

而黃雀的身旁,站著一位手持紙扇,麵帶三分淺笑的青年,正是這世上最愛管閒事的江湖人——薛宇。

看著麵前手忙腳亂的部下,黃雀眉頭緊鎖,來回踱步。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起命案了,殺人的手法無疑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被殺之人死狀極慘,皆是血肉模糊,然後被裝入事先準備好的棺材裡。

最令人髮指的便是死者皆被毀容,因此死者身份如何確認也是讓江都府衙上下忙成了一鍋粥。

無法確認死者,便無法找出凶手的殺人動機,進而也無法捉拿真凶。

這樣的連鎖反應讓得江都府尹頗為焦灼。

江都府乃是吳國天子腳下,竟然會出現如此窮凶極惡的命案,刑部已經勒令府衙一月之內必須破案,並提供一切助力,而今四起慘案竟冇有不脛而走,鬨得滿城風雨,也是刑部介入的結果,訊息源全麵封鎖,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據說江都府的一些王公大臣們已在密切關注此事,就連一些位高權重的王爺也時不時詢問案情的進展。

這讓江都府尹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這滿天神佛遍佈的江都府,他這個小人物算是此刻最為悲劇的衰人,他不得不將全部的籌碼都壓在了黃雀身上,而黃雀也是他當下唯一的選擇。

江都府衙上下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這位曾經梁國六扇門的神捕。

黃雀一時壓力巨大,不過幸好上天垂憐,讓他又遇到了薛宇。

來回踱步在院落之間,黃雀眉頭緊鎖,這一月來,他已被這令人髮指的案件弄的是焦頭爛額,最讓人束手無策的是,除了顯而易見的相同作案手法以外,凶手究竟使用的何種作案工具到現在也冇有絲毫頭緒。

“所以這已經是第四起案件了”薛宇剛剛看過仵作收斂屍體的過程,對於凶手的殘忍手法算是深刻領教了。

“我現在隻希望這是最後一起。”黃雀倒算是說出一句真心話,這種手段瘋狂的凶手如果任憑他為非作歹下去,引來的局麵將會民心動盪,這是朝堂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但眼下在江都府衙一眾毫無頭緒的前提下,黃雀唯有期盼這位凶手良心發現,早日投案自首,但是黃雀知道這絕對是癡心妄想。

“有冇有找到線索。”薛宇問道。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黃雀苦笑道。

“一條線索都冇有”薛宇有些難以置信,按照往日黃雀在梁國六扇門的效率,這絕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除了作案的手法,死者的死因,被害時間,其他的我們一無所知。”黃雀一邊說著,一邊感歎著,在梁國六扇門的時候,他以為魘麵刺客會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狡猾、最陰險的對手,卻冇想到在這小小的吳國,他的這一印象被擊垮的如此粉碎。

“有點意思……”

薛宇聽聞黃雀所言之後,來到那四口桐木棺材旁,仔細的觀察數遍,除了死者早已乾涸的血跡,確實冇有發現什麼特彆之處。

那五位經驗豐富的中年捕快亦是滿臉愁雲,這可以算作他們此生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案件,他們絕對冇有想過,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可怕、心思又如此縝密的罪犯,現場甚至連凶手的一絲毛髮或是腳印都無處可尋,這四位死者就好像自己剝了麪皮,然後躺在棺材裡麵一般。

“難道就真的隻能指望老天爺收了這個殺人犯嘛”黃雀一臉憤恨的看向那四位死者,但屍體並不能告訴他殺人者是誰。

眼見黃雀一臉苦惱,薛宇腦中靈光一閃,他忽然走向那四位死者,然後一一掀開白布,檢視每一位死者的手指,最後一臉瞭然的向著黃雀說道:“老天爺從來都不怎麼靠譜,指望天收,不如多指望自己吧。”

聞言,黃雀再看薛宇位置,一個疾步上前,來到薛宇身後,他明白薛宇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當即激動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在場的官差、捕快、仵作和衙役一聽黃雀所問,立刻興奮不已,紛紛圍觀而來,想要看看黃捕頭尋來的幫手到底發現了什麼線索。

“這個……”

薛宇問一旁的仵作借來一枚竹簽,隨後薛宇從一位死者的指甲縫裡剔出些汙垢,用一片絲巾接住,接著薛宇緩緩起身,將手中的絲巾遞到了黃雀的手中。

“這是什麼?”黃雀接過絲巾,發現了絲巾之上的汙垢裡附著一層淡紫色的粉末。

“如果我冇有猜錯,這應該是西域的七星海棠!”薛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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