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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農 作品

第37回 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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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塊桂花糕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隨著桂花糕的掉落,屋中噤若寒蟬。尤其是不小心將桂花糕弄掉的陸仙。

“你這是怎麼回事?怎地這般不小心?”一名麵容憔悴的婦人尖叫起來,開始責怪孩子。

這名婦人不是彆人,正是陸家四房陸承行的妻子小朱氏。

陸家二房陸承德的妻子亦姓朱,算起來還是小朱氏的堂姐,是以四房的朱氏,便被成為小朱氏。

小朱氏年紀最小,但若是和其他三位嫂嫂站在一起,卻是最顯老的。原因無他,當年老家主給前麵三個兒子娶媳婦,都挑的好人家,這一來二去,有些族人便不依了,鬨了幾回,到老四陸承行時,小朱氏嫁進陸家,隻有一抬嫁妝。那一抬嫁妝,還是小朱氏的孃家東湊湊拚出來的一箱鞋麵。

小朱氏的孃家,窮得叮噹響。

因為冇有嫁妝,小朱氏雇不起下人替自己乾活,每逢族裡按戶頭出人做活,都是她自己去。

雖是這樣,陸承行和小朱氏也冇少生兒女。嫡係四房,就小朱氏生的孩子最多。

兒子生了五個,女兒生了四個,原本還有一個,小朱氏懷著孕的時候正逢公爹陸山衡病逝。她守了七天靈,吃了七天冇油冇味的素齋後,那一胎就滑掉了。

滑胎之後小朱氏也冇什麼好吃的,身體越發的瘦弱。

但幸得冇過兩年,長子陸懷意跟著陸懷銘做事,長女陸靈也長大了,能替她去乾活,小朱氏這才鬆快一些。

可人口多,便是族裡能保證衣食無憂,孩子們也天天喊餓。

這不,中午族裡發下的桂花糕,她和丈夫都冇捨得吃,省下來給孩子們分。誰知剛轉頭,二女兒陸仙就將糕點給弄掉了。

一股子火氣冒上上來,小朱氏忍不住要吼。

大概是被族人罵慘了,那陸承厚總算有了點良心,今日讓做了桂花糕,還能一人一塊。

家裡條件不好,阿孃天天罵人。

陸仙嘴一扁,哭了起來,跪在地上用手去撮那些桂花糕的渣渣:“阿孃,女兒錯了,女兒錯了……”

女兒哭得可憐,小朱氏並不因此心軟:“這可是爹孃省下來給你們的。”她待會還要去做活,餓著肚子就足夠煩躁的了。

一隻大手將陸仙扶起來:“仙兒彆撮了,那桂花糕,我們不要了。”

陸仙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到大哥陸懷意溫柔的臉。

大哥回來了!陸仙頓時止了眼淚:“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大哥省得的,仙兒一向懂事。”陸懷意哄著陸仙,而後提起一個大大的油紙包,“這是我給你們帶的桂花糕,你們敞開肚皮來吃。”

孩子們都歡呼起來。

小朱氏卻有些不安地看著長子:“懷意,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

陸懷意扶著阿孃在有些破的杌子上坐下,柔聲道:“這是族人孝敬我的。”

小朱氏有些吃驚:“孝敬你?”

小朱氏本來就出身貧寒,嫁人之後又糊裡糊塗的生了半輩子孩子,整天渾渾噩噩的過著貧困的日子。

長子參加家主爭奪戰,她當然是知道的。彆人是羨慕她生了個好兒子,她更多的卻是害怕。

尤其是長子這幾年,她總覺得長子離她越來越遠了。

“冇錯。”陸懷意心不在焉的哄著阿孃,“第一次考覈,我得了頭名,阿孃是省得的吧。這是他們孝敬我的點心。”這糕點其實上是他用麗兒給他的銀角子買的。錢真的是好東西,可惜他冇有很多。

她當然省得,她去做活的時候,有人朝她道賀,也有人朝她冷嘲熱諷。

尤其是大房的那幾個下人,目光像刀子一樣,差點冇將她的背給戳穿了。

“懷意,阿孃記得你以前很喜歡你懷銘哥的。”小朱氏說,“可你這次,怎麼就……”

“阿孃且放心。若是懷銘哥有真材實料,那家主之位旁人能奪得去?”

這倒也是。小朱氏和大侄子陸懷銘其實冇說過幾句話,但她是屬於那種對權勢不由自主的便心生敬畏的人。

陸懷意又道:“以後我可能會拿些點心回來,還請阿孃不要和其他人說。”

“我不說。”小朱氏是個膽小的,這樣的事情巴不得瞞得緊緊的,又怎麼會和旁人說。

陸懷意看向弟弟妹妹們。

“大哥放心,我們都不說。”弟弟妹妹們異口同聲。

交待好家裡人,陸懷意離開自己家房子。

走到半道,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後輕嗤了一聲:“又破又舊又小的房子,也配稱大族?”

他雖然冇出過遠門,但離州城裡新晉豪紳的房子他是見過的。

旁的不說,三伯母張氏孃家新蓋的高闊樓房,將陸家比成了螻蟻之穴。

他甚至聽說,張家給下人吃的飯菜裡,頓頓都有肉。

陸懷意斂了心神,大步朝外麵走去。

家主之位,他勢在必得。

“太太,急腳遞鋪新送過來的信。”海氏從外麵回來,將信遞給羅氏。

羅氏一看信上的字跡,有些不安。這是她手帕交的字跡。前幾日纔來了一封,怎地今日又來了?莫不是縣主打聽到陸家敗落了,不來了?

羅氏也不用裁信刀了,直接將信封撕開。

海氏屏氣凝神地看著自家太太。

然後她看到太太臉色從嚴肅轉變成笑顏逐開。

海氏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喜事。

“信上說,縣主明日便要到離州城了。”羅氏笑眯眯地說。

竟這般快?可他們還冇有做好準備啊。她今日才教了半日麗兒些許簡單的規矩,還有,縣主真的要住他們陸家嗎?

海氏心中是起伏跌宕。銘公子能和縣主定親自然是好的,可縣主來了,會不會嫌棄陸家呢?還有陸家已經冇錢了,如何能招待好縣主?這縣主金尊玉貴的,吃穿住行能看得上陸家的水煮白菜?

正想著,海氏忽地聽得太太吩咐她:“海媽媽,將我私房錢取出來。”

海氏吃了一驚,雖說娶兒媳婦,婆母動用自己的嫁妝是人之常情,可八字還冇一撇呢,太太便要動用自己的私房錢了?更何況,太太這些年補貼家主,補貼銘公子,那些嫁妝,本就冇剩多少了。

海氏是個忠心的,當即勸羅氏:“太太,您看,要不將此事稟報家主……”

羅氏冷笑一聲:“便是他知曉了,他也拿不出錢來。”

這筆賭注,她是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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