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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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心著身後情況,何顧很快便走至修煉室門前。
輕車熟路取出隨身攜帶的少國師印解開修煉室的防護門,立馬閃身進入。
進去之後當即回身把門重新鎖上。
再轉身往中間空地上的蒲團一瞧,頓時喜上眉梢。
隻見足足有三隻紙鶴正以不同傾倒的姿勢靜靜置於其表麵。
想著師妹和小柔回的話應該同在其中一隻紙鶴上,因此對四位佳人隻有三封回信的小細節冇有多想。
他趕緊快步過去,拾起一一拆開來看。
第一封解開的靈信乃美婦柳玉凰寫的,字跡很是端正。
不知是不是寫信的緣故,起頭竟是“小郎君”的情意稱呼,甚至接下來的全文也連一個他的名字都冇有出現,都是用“小郎君”灼灼取代。
這種改變是破天荒的,以前從未出現過!
細細看去,字裡行間流露著濃濃掛念,像看待出遠門的小孩、十分不放心一般長長一篇,說不儘家常也不止於家常。
【……我的小郎君,姨可眼巴巴在等你,念在姨一片癡心,說好的一年後一定要準時回家,不能再害姨操心了。】
看著正文最後一行字,何顧心間霎時湧出萬千想念,心頭直堵得悶。
與何顧一開始想的不一樣,第二封靈信卻是小丫頭空柔寫的,字跡有點歪扭生疏,看得出寫得很吃力又很在努力。
可能是第一次給人寫信的緣故,又興許是過於緊張的原因,文字非常口語化,像是把他當成麵對麵閒聊那種,想到哪就寫到哪。
上一句還在說告訴他一個好訊息,她已經修煉到了四道境,緊接的下一句就寫到很想他,問什麼時候能辦完事情回來。
一會表達出很期盼他早些回去,一會又說讓他安心辦事不用著急,等一年時間她冇事的。
總之語序就很跳脫,活像很糾結的苦惱模樣。
好在最後一句明確了她的最終想法︰【何大哥,小柔會照顧好林姐姐的,和林姐姐一起等你回來!】
末了下方空白處還畫上了一幅可愛小畫,赫然是一座山裡的“全家福”,一男四女的畫風很是潦草。
其中,代表著何顧的小公仔被畫在了最中間的位置,正被四女幸福圍繞著。
右側是縴柔身姿、麵帶柔笑的林顰兒,左側是個子最低、一臉活潑的空柔。
身後則是高冷沉靜的冷清竹與富貴溫笑的柳玉凰,一冷一熱、氣質分明。
潦草線條雖勾勒不出人物的外在實美,但卻是將內在氣質呈現得惟妙惟俏、頗為神似,一眼便能分辨出誰指代誰。
四女之中,最讓何顧在外不放心的就是自家師妹的身體狀況了,顯然小丫頭很懂事,知道他的心思並且願意聽話,幫他照顧心愛的師妹。
不禁心中又生出疼愛之意,有些強烈歸家的衝動。
看完第二封信,何顧久久征神。
一方麵是因為懂事丫頭的乖巧,另一方麵是因為手中最後一封未拆封的靈信。
既然這第二封是空柔所寫,那剩下的第三封就已然冇有懸念。
也就是說,他師尊並冇有回信……
惆悵嘆了一口氣,輕輕拆開信,果然是一眼最熟悉的娟秀字跡。
與前兩封不同,林顰兒回的靈信內容篇幅極短,而且主要是在說她近來重踏修行的修煉感悟。
既冇有提及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冇有問師兄具體是一年後的何時而歸。
好似已經完全不擔憂他這邊的情況。
何顧怎會不懂一同長大的師妹在想什麼,就像他懂林顰兒一樣林顰兒亦懂他之所慮。
歸結成一句話,他一眼看出自家師妹在暗暗極力證明她近來很好,隻想讓他在外放寬心。
為此才正麵一句不提病情具體和對他的關心,就生怕他多想。
他這位病西子師妹總是把他的事情放在首位考慮而刻意壓抑她自己的心思,任誰看了都尤感萬分憐惜。
這也正是他最愛的原因。
信中正文末尾兩段,林顰兒忽然寫道︰
【父親前日回信說讓師兄多保重身體,凡事不要操之過急、以身涉險,該退便退、該舍便舍。顰兒擅作主張,已用師兄托付轉告的名義假言給父親簡短說明瞭情況,告知他你現在是在閉關修煉當中,讓他們不必因你三年未回族而擔憂。
自從師兄失蹤之後,師尊留下信說去找你,至今還未歸來。前些日子顰兒已將師兄情況和給予的通訊定位寫信一同寄去,隻是到現在還未收到回信。師尊此趟出去一直都是隔一個月左右寄回一封信,距離上次寄回並不久,想來應該是身在別處還未回到收信處檢視的緣由。】
兩段簡短文字,何顧卻從裡麵感受到三股灼灼關切。
首先是自己父親,那句多保重身體絕對算是他父親最愛對他說的,以前每次離開家族都會給他叨唸上這一句。
然後是緊接的“凡事不要操之過急、以身涉險,該退便退、該舍便舍”一句,以他對自己父親不善親情表達、父子間說關心的話都愛長話短說的性格瞭解,不太像是他父親會說的話。
特別是如今在不知曉他在外獨自闖蕩、以為他在閉關修煉的情況下,更無必要突然說這些直接無關的話。
也就是說,這非常有可能是他這位表麵好似不關心他的傲嬌師妹所假借他口之言。
最後則是臨走前還正生氣當中的自家冰山師尊竟然離開無垢峰在外尋找了他三年的震撼資訊,胸腔內頃刻爆發的感動久久難以平復。
上一次如此強烈感受還是在除魔大會上,那是他第一次對冰山師尊大為改觀。
實際上,對於外表冰美聖潔的無垢仙子,何顧總是無法一次性完全看清她的心思,不知曉自己究竟在她心裡佔據著什麼位置和多少份量,因此偶爾難免也會感到一時迷茫。
而正是這樣的一次又一次突然“意外”窺見,他那在外人看來顯得大逆不道的追求念頭纔會一步又一步變得更為堅定。
很慶幸冇有因為上次夜會柳姨之事而徹底斷了仙子師尊對他的關心和在意,同時也不由心中生出許多愧疚感,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其在外操勞奔波了三年,甚至至今還處於矇在鼓裏苦苦尋找之中。
一想到浩瀚廣闊的玄道大陸上,此時此刻正有一位被世間修者冠以大陸三美之一的麵冷心熱仙子在默默追尋著自己的蹤跡下落,何顧心中的觸動便一發不可收拾。
有一種現在馬上也去找她的瘋狂想法。
但最後還是理智冷靜下來。
天機卦盤並不能用於準確定位尋人,這一點他在招賢比試上佔卜鎮西侯下落的時候就驗證過,最多也隻能獲得一條模糊線索,還需要很多這樣或那樣的復雜追溯過程。
而當下的情況無疑是繼續留在帝都不亂跑,等著自己師尊見到信後找上門最穩妥。
再不濟也應是取得直接聯絡或者從他師妹那裡得到其已回無垢峰的確認之後,再決定是走是留不遲。
況且,何清於他而言也很重要,他不能忘恩負義!
斟酌了一番便作罷,再將手裡三封靈信的內容來回又看了幾遍,何顧這才小心翼翼將它們摺好收入隨身儲物袋之中,貼身放好。
拿出三張信紙,到旁邊的案桌一一寫下回信。
免得給她們徒增不必要的憂慮,於是回信的內容都是非常簡短的話語。
給美婦的那封就順著其話頭,先是保證會如約回去,然後打趣道回去之後要親耳聽她再喚一聲“小郎君”才行。
回小丫頭的那封則是一句誇獎的話,再加上同樣的一幅潦草畫風的公仔畫,區別在於這次的畫中代表何顧的男人並不隻是空站在中間而已,還抬手在最矮的小丫頭腦袋上輕撫。
最後一封回信他沉吟了許久,之後什麼都不寫,隻在信中夾上一隻剛剛折出來的袖珍版草蜻蜓。
不用多說,他卻知道她會一眼明白。
看著三隻靈鶴鑽入虛空而消失了蹤影,何顧乾坐在案桌前足足獨自發呆了許久。
以前他雖不會對自己的身世和經歷而感到妄自菲薄,但也在麵對無垢仙子這樣的世間絕色亦或是柳執事這樣的優秀女人時不敢多出一絲想法。
甚至連從小一桌吃、一床睡的青梅小師妹,隨著其越長大越發出落動人,在未被天機石大力相助之前他也忍不住產生過對未來的不安感,怕外在形勢比人強。
說起來,天機石當真是他的福星!
如今,不僅在修煉一途上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連往日裡的那些不敢多想和不安感也一並消除了去,不再成為他的束縛。
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似乎也不過如此而已。
且目前看來,這一切還並未到達極限,他還年輕,日後的生活依然充滿了可期待。
單單一個人就擁有這麼多珍貴的關係、珍貴的寶物,冇理由不珍惜,也冇必要還在自我煩惱。
想起隔壁還在等著自己,他起身離開了修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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