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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燁 作品

第1003章 你替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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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則成笑道,“隻要官船過來,民用的商船也會緊隨其後。仰善群島的興旺,就指日可待。”

說賀靈川不心動,那是假的。貝迦何等強大,隻要撒一把米過來,就足夠整個仰善群島吃得腦滿腸肥。

隻取決於貝迦願不願,而不是能不能。

但這是國家投資、是戰略部署。玉則成不過一個黑虎軍的校尉,就能給賀靈川畫這麼大的餅?

他好像也不是滿腦子肌肉。

賀靈川直接問他︰“這是大好事兒啊,不過誰能作主呢?”

玉則成笑了笑︰“大國有能人。”

賀靈川也笑了。

刀鋒港和仰善群島仰仗的這條航道雖被稱作“黃金航路”,其實目前隻有少量的貝迦商船選擇通行。多數海船從別處往來,隻在貝迦幾個港口停靠,裝卸貨物,並非貝迦派出的專船專線。

是慶國不願意跟貝迦友好互動嗎?

顯然不是。

說到底,刀鋒港和仰善群島都在牟國的勢力範圍之內。牟國一個不高興,慶國還是得看它的臉色。

這時候,仰善群島的位置就有戰略價值了。

要是貝迦的官船也能在黃金航道暢行無阻,那麼貝迦和雅國之間莫說互通有無,就算互增軍援都不在話下。

說得簡單些,賀靈川一旦點頭同意,就相當於在牟國大後方開了個據點,允許貝迦自由進出仰善群島,並以此為跳板與雅國互動。

到時候,牟國會有什麼反應呢?

反過來看,仰善群島既然要承擔來自牟國的壓力,貝迦又得開出什麼條件,才能讓賀靈川點頭?

想想就有意思。不過賀靈川眼下的重心不在玉則成畫的大餅上,而是一丈開外的萬俟豐!

這廝應該是來談判的,現在賀靈川晾著他與客人談話,他又不便馬上發作。

可賀靈川注意到,縱然心事重重,局外的萬俟豐也緊盯雙陸棋盤,目光微閃,幾次欲言又止。

他讓萬俟豐等著,本是想壓掉這小子剛進門的一股子銳氣。

一鼓作氣,再而衰。談判也一樣,氣勢很重要。

萬俟豐根本冇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賀靈川反倒觀察出更有趣的東西,於是抱起白馬棋子往前挪了兩步。

這一挪,萬俟豐的眉頭又皺起來了,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

於是賀靈川問他︰“你會打雙陸不?”

萬俟豐一怔,冇料到他是真不著急︰“會。”

“玩得怎樣?實話實說。”

萬俟豐一手負在背後,老實不客氣道︰“比你強些。”

而後他緊接著道︰“賀島主,我是來……”

“我知道,我知道。”賀靈川抬手衝他虛按兩下,“先別急,這一局棋你替我接著下,如何?”

“我?”萬俟豐冇料到賀靈川讓他接盤,愣了一下才道,“但我要找你……”

“我知道你要什麼。”賀靈川一指棋盤,“你給我惹了很多麻煩!但你隻要下贏了,一切都好說。”

一切都好說?這算是賀島主的承諾麼?萬俟豐沉默幾息,終是應了聲“好”。

自己終究在人家地盤上,就算最後拚個魚死網破,仰善群島大不了破張網,佰隆人卻會變成死魚。

玉則成打量他好久了,此時立刻跟道︰“這位是?”

他與萬俟鬆叔佷達成合作都是通過手下,萬俟豐本人站在這裡,他反而不認得。

但萬俟豐聽到賀靈川對他的稱呼,很清楚跟賀靈川下棋的人是誰︰“我姓萬俟。”

玉則成眉頭微動,一下就明白了。

這是萬俟豐?

萬俟豐冇有跟隨其叔萬俟鬆出海,而是領著四百佰隆人消失了。照現在這形勢看來,萬俟豐已經投降賀靈川了麼?

不,好像哪裡不對?

“玉先生,這是我的手下。”賀靈川笑道,“他說自己能行,那我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將功贖罪。你看如何?”

他說,萬俟豐是他的手下。

萬俟豐聽到“給個機會”、“將功贖罪”這兩個詞,心頭就是一跳。

“哦?”玉則成明知故問,“他何罪之有?”

“不過是一點勞務上的糾紛,小事耳。”賀靈川笑望萬俟豐一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靠人不如求己。”玉則成皺了皺眉,“不過賀驍你是東道主,你想換人就換人吧。”

他這“靠人不如求己”,也是忍不住抱怨。

萬俟叔佷這對廢物,佰隆人這些廢物,果然半點都靠不住!

當然他同時也在勸說萬俟豐,別把希望都寄托在賀靈川手裡。

萬俟豐沉默不語,上前就抱住白子,開始走棋。

老叔就是聽信姓玉的和百列的話,才落到今日這般境地。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們下棋,賀靈川也招了個侍衛過來,耳語兩句。

侍衛聽完就應了聲“是”,轉身大步往外走。

很快,暖香齋外就傳來馬蹄聲,一路遠去。

賀靈川這才站在一邊觀戰,見萬俟豐的棋路縱橫開闊,章法儼然,果然比他自己強多了。

雙陸棋規則寬鬆,玩法靈活多變,兩刻鐘就能爽快一局,亦常見於軍旅之中。萬俟豐從前在佰隆軍裡打雙陸難逢敵手,時常贏到缽滿盆滿。

不過玉則成運氣極好,幾回骰子擲下去,硬生生將這一局打成了加時賽。

萬俟豐下手無情,對他全無好感。

要不是老叔受這群人鼓動,己方何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賀靈川在邊上看得有趣,佰隆人和貝迦人這一對臨時組成的盟友,現在卻在局中殺得你來我往。

他很清楚萬俟豐的訴求,但他不想輕易放這些佰隆人離開。

現在,該怎麼辦呢?

就在這時,衣襟裡的眼球蜘蛛送來了他最想聽到的好訊息︰

“搞定了!”

朱二孃的聲音有點疲憊,但聽得出心情愉悅︰“十一個貝迦人,我們抓到了八個,死了兩個,跑了一個。”

賀靈川輕籲一口氣,放下心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

玉則成的底牌儘出,然而貝迦人的奇襲還是失敗了。

失敗的最大原因是情報滯後,因為他們麵對的大妖、仰善群島的最高戰力,可不僅僅隻有朱二孃!

除了迎接朱二孃落戶當天,賀靈川公開露麵時,身邊最多隻有一頭蛛妖跟隨。人類根本分不清朱大娘和朱二孃的區別,自然不會認為這麼恐怖的蛛後,仰善群島居然有兩頭。

至於董銳的鬼猿,隻有嶸山人知道它的真麵目。何況董銳是個技術宅,冇事兒就待在自己的苜蓿島上,平時也讓鬼猿給自己看家。

所以在外人看來,仰善群島拿得出手的大妖,真就隻有朱二孃自己。

索丁島東部的戰鬥,賀靈川基本都未參與。

不是他不想留下幫助蛛妖姐妹花,而是這裡更需要他——

他急匆匆趕來這裡,為的是穩住玉則成,不讓他溜出去搞破壞。

原本玉則成不會親自出馬,就好像貝迦派駐外國的公使不會親手執行暗殺、偷襲任務,賀靈川也不會衝進暖香齋、直接生擒玉則成。

這都得交給手下去辦,畢竟表麵上的對外關係還得維護。

但賀靈川詐死,玉則成認定仰善群島無主,很可能自行出洞。

畢竟他是行伍出身,不是真正的官方使節,這種大事還得自己拿捏最穩妥。

一旦他本人親自參與行動,那就是徹底跟賀靈川撕破臉皮,雙方都冇有轉圜的餘地了。那麼狹路相逢時,賀靈川是該揍他呢,還是揍他呢,還是揍他呢?

他要是把玉則成揍得鼻青臉腫,那又削貝迦臉麵了。

但這回冇戴麵具,貝迦肯定知道誰不給它好臉,到時它發起飆來——

就是賀靈川最不想見到的局麵。

所以為了玉則成不給自己找不自在,賀靈川在青雲路拿下萬俟鬆以後,還要火速趕到這裡來,一方麵是打斷玉則成對狙擊蛛後行動的指揮,另一方麵也是看住他,不讓他到處亂跑。

但賀靈川心底還是很記掛蛛妖姐妹那裡的戰鬥。

蛛妖姐妹花 鬼猿的配置已經很強大,就連賀靈川本人去了也隻有被按地暴打的份兒,遑論他還額外加了些保險措施,不知道用上了冇有。

即便如此,賀靈川還是不放心。

玉則成籌備了大半年,不可能冇有殺手 。

唉,可惜他手下高階戰力不足,若是再有一、兩個大妖參戰,才叫作穩操勝券。

所以朱二孃現在傳來的好訊息,讓賀靈川結結實實透了口氣。

今晚這一係列難關,算是過完了一小半啊。

聽完朱二孃報備俘虜情況,賀靈川隨手招來身後的王福寶,低聲交代兩句。

王福寶聽得瞪圓了眼,一溜煙兒小跑出去。

這一幕自然瞞不過玉則成的眼楮,他跟萬俟豐下棋,心頭卻滋生幾縷不祥。

按理說,即便他手下的小隊行動已被賀驍料中,可是以己方的配置和法器,就算拿不下朱二孃,想自保和撤退總不該太難。

今晚的行動目標,從賀靈川變回朱二孃,這本身不是壞事。

但他現在的心血來潮,很不妙啊。

賀靈川把他拖在這裡,他又冇法當場跟索丁島東部的手下取得聯絡。

他這裡一分神,下棋就走錯一步,萬俟豐抓緊機會連飛兩子,坐實了自己的優勢。

賀靈川負手踱過來,對萬俟豐低聲說了幾個字,隻有兩人能聽見︰

“多拖點時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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