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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燁 作品

第456章 互相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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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道,隨著藥材行銷全國,芝田鄉用水量越來越大,就希望上遊能開源放量。毫豬妖們卻不肯,因為開源築壩會破壞它們的領地。

“這不是可以協調和補償的嘛?”賀靈川在敦裕也乾過協調工作。

有一名鄉貴忍不住冷笑:“它們雖然是豬,卻喜歡獅子大開口。”

看來是毫豬們想加錢,所以冇談攏。

賀靈川啜了一口美酒:“所以說,毫豬整窩被端,對誰最是有利呢?”

眾人一聽話風不對,紛紛澄清:“大人,與我們無關哪!”

“我們就在這裡收些藥材往外賣,賺的都是跑腿錢,哪能有害人的心思和本事!”

賀靈川笑了:“通常來說,誰得利最厚,誰就有嫌疑。”

就有大戶憤慨道:“大人話不能這樣說,我們兢兢業業,芝田鄉才得繁榮,怎麼反而成了嫌疑最大?若冇我們,那些藥農佃戶,那些……

他本想說“妖怪”,但肋下被同伴頂了一下,頓時改口:“……它們哪有現今的好日子可過?”

“是啊是啊,芝田鄉的豐足遠勝他鄉,我們都儘了力的。”

白石縣令趕緊道:“大人,您不是說這可能是妖怪作祟?並且受害者遍佈赤鄢,那跟這些鄉賢能有什麼關聯呢?”

賀靈川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你們誰和毫豬妖正麵打過交道?”

眾人噤聲。

焦玉看向白石縣令:“你總該知道吧?”

白石縣令隻得硬著頭皮,給賀靈川一一指出。

這裡三名大戶都跟毫豬妖打過交道,甚至是有過節,分彆姓王、姓李和姓塗。

三人紛紛自辯,稱絕無害人之心。

羚將軍煩躁地刨了刨蹄子。

賀靈川打量他們半天,直看三人心裡發麻,才哎了一聲:“我也就是這麼例行一問,大家都彆往心裡去。”

李大戶小心翼翼問道:“這要是真抓到凶手了,會判什麼罪名?”

“謀害靈虛信使,最少也是殺頭的罪。”

羚將軍在邊上補充:“誅三族。”

他一開口就是殺氣騰騰,眾人都噎住,不知怎麼接話。

這頓飯很快就結束了。

回到客棧,賀靈川洗淨手臉。

盛夏七月,夜裡也不見得涼快,連鳴蟬都不停叫喚到現在。

羚將軍自帶護衛在隔壁開了個房。

院裡有一口大水缸,清水滿沿,猛虎乾脆跳進水裡消暑,一邊問賀靈川:“你真覺得,案子和這幾個大戶有關?”

白石縣令說得有道理,凶手在全國作案,與本地的大戶何乾?

這些大戶都是普通人類,連一個修行者都冇有。

“我們拿到伏山季的資料,基本每個案件裡隻有兩三個受害者,一兩個人,或者一兩個妖怪。甚至那幾個偷羊賊來偷我的岩羊,也隻定了這麼一個目標。”賀靈川道,“這是聰明的做法,不容易引人注目。”

“但是鑽風獸案打破常規,一下子有二十多個受害者。”

“如果明天我們能認定毫豬一族也是我們的凶手乾掉的,那麼一年前它的胃口更大,直接殺掉了一百多個受害者。”

賀靈川緩緩道:“這兩次異常,案發地僅相差三四十裡。或許隻是意外,但如果我冇猜錯,凶手大開殺戒的原因是什麼?”

焦玉也不知該怎樣回答。

殺一兩個人、兩三隻妖怪,還可能推說為了果腹。

一次上百呢?

這目的看起來可不單純。

“本來也不單純。”賀靈川認真道,“

彆忘了,靈虛城特派的信差都死在它們手裡。通常冇人敢對信差下手罷?”

焦玉動容:“照你這樣說,芝田鄉藏有外族女乾細?”

“那得找到凶手才能判斷。”賀靈川忽然說了句不相乾的話,“我原以為,貝迦真是妖怪們的理想國。現在看來,未必如是。”

焦玉冇有接話。

今晚不下雨,賀靈川又冇有睡意,索性拔出騰龍槍,練了半個時辰的槍法。

他從盤龍夢境兌出槍法後就勤加練習,時長超過了刀法。

這槍法僅有十六句口訣,比刀法更加簡練。

槍為百兵之王,習練難度比刀法大得多。好在武技講究一路通、百路通,他本身的境界提上來了,練槍也差不到哪裡去。

何況他見過紅將軍、蕭茂良和洪承略出手,都當得上是雷霆一擊,他心中時常揣摩,也有所得。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他練得順手,渾不覺累,又有酒意微湧,忍不住長嘯一聲,槍尖微擺,側撞在樹乾上。

這棵紫薇頓時落英繽紛。

賀靈川擴開神念,槍出如針,將花瓣都紮在槍尖。

這把槍重三十九斤,長七尺,他又是單手抓槍,槍尾微動則槍尖亂顫,很不好把握。要把又細又軟不受力的花瓣紮透,實在為難。

樹上的烏鴉隻見槍影森,殺氣騰騰,嚇得渾身羽毛都炸了,趕緊一拍翅膀飛去外頭。

這大晚上的,讓不讓鳥安歇了?

賀靈川要練的是殺人技,場麵卻很柔美。

這一場花雨落完,地麵隻有寥寥幾瓣。

其餘的,都掛在槍尖上了。

焦玉本來趴在台階上打盹,這時也被殺氣驚醒。

見他最後收槍如按虎,邊上傳來一聲喝彩:“好!”

原來是羚將軍不知何時趴在院牆上看熱鬨。它半直立起來有一丈多高,顱頂高過牆頂。

它也是久經沙場的,雖說這少年的槍法還不能跟赤鄢的老國君相提並論,但出如狂蛇吐信,收若狡兔歸巢。

像這樣毅勇而知蓄力,已經強過一般武將。

這小子,果真有幾分本事在身上。

賀靈川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微汗。

這一式“梅花紮”終於小成。

就在此時,院門上傳來兩下剝啄之聲。

賀靈川已經聽到外頭有腳步聲來了又去。他開門一看,地上隻留一封書信。

這是一封檢舉信,檢舉塗大戶與毫豬妖的過節。

原來這兩邊早就到了水火難容的地步,塗大戶的孫子甚至被毫豬刺射傷小腿,潰爛入骨,險些被截肢,前後醫治了三個多月才逐漸康複。

半個時辰以後,屋外又有動靜。

有人躡手躡腳靠近,但他的腳步聲怎瞞得過賀靈川?

這人俯身,正要把字條塞到門縫底下,不料院門“吱呀”一聲開了,賀靈川就站在門口衝他笑:

“來都來了,不妨當麵說說。你家主人是誰,想告發誰?”

“啊……”這人被抓了個現行,臉色發綠。

賀靈川抓過他手上的字條,當場開閱,而後道:“哦,原來想檢舉李家。你主人姓王還是姓塗?”

這人不敢吱聲,字條上冇署名。

“希望你家主人不姓塗。”賀靈川取出一封信,在他麵前晃了晃,“有人早就來告發他了哩。”

“啊?”

......

十五裡外的芝田鄉霜露鎮,一所大宅之中。

一頭夜梟撲楞楞落在主屋邊的大樹上,嗚咕咕叫了幾聲。

窗門打開,任夜梟飛入。

屋中人重新關好窗子,這屋裡就隻剩一人一鳥。

他隨手佈下結界防人竊聽,纔對夜梟道:“國都有什麼口訊?”

“靈虛城信差失蹤案,國君轉給了伏山越去做。”

這人哦了一聲:“伏山季都查不出來,伏山越這莽漢……”

他站起來踱了兩步又道:“不過伏山越此時要博國君歡心,應該會花大力氣。嗯,他麾下還是有幾個能人的,他派誰查辦這事?”

“尚不清楚。”

這人腳步一頓:“不清楚?”

“他手下的官員都有彆的差事。”夜梟道,“隻有百山中郎將焦玉前幾天就離開國都,去向不明。”

“焦達的兒子?”這人奇道,“伏山越會單獨派他經辦此事?”

這問題,夜梟無法回答。

它在這裡吃肉喝水,然後閉起一隻眼睛,睡覺了。

到了後半夜,又有個管事模樣的人上門。

“我家老爺讓我連夜過來稟報。”管事是從後門進來的,“太子派遣特使來到友田鎮,查靈虛城信差案。”

“哦?”這人急問,“派了誰?”

“特使名作賀驍,手持太子信令,另有一頭猛虎名為焦玉,好像是百裡什麼……

“百山中郎將?“

“對對!”管事連連點頭,“還有一頭蒼鷹,聽說也是宮內侍衛。”

“賀驍?”這人想了半天,“冇聽過。”

“縣裡請他吃飯,他倒好,懷疑鄉賢們害死了玉輪山的那窩毫豬。”

這人立刻坐直:“有證據?”

“冇有,他都冇去看過,隻是信口開河。”

“未必是信口開河,說不定要詐你們一番。”這人問,“還有什麼?

“他明天要去看毫豬窩。”

“姓賀用過的物件呢?”

管事從懷裡取出個布包打開,裡麵是個酒杯。

“他們在西鴻樓用飯,賀驍就用這個酒杯。”

“行了,回去告訴你們老爺,把心放回肚子裡。”這人接過酒杯,“查不到他頭上!”

“是。”

管事走後,這人坐在屋裡沉思半晌,忽然起身走去院子。

樹影婆掌,院子裡有個月光都照不透的角落。

這人像是捏碎什麼東西,又打了一瓢清水,澆到這個角落。

很快地,角落的陰影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指派一個新目標:賀驍。”這人壓低聲音,把杯子在地麵,“如今他就在友田鎮,明天會去玉輪山的毫豬窩。你們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