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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怨 作品

第三百三十九章 焚琴煮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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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書說的雲山霧罩假假真真,神情表現上卻是冇有一點破綻,絲毫不心虛,身體反應極其正常,彷彿說的都是真的一般。

謝青也無法判斷到底是真是假,但如果讓他從自己的角度上分析的話,倒是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畢竟沈鳳書一直是傳聞棋藝出眾,一局《皓首嘔血譜》已經被收錄進了《仙機寶錄》並傳閱天下,下棋能下過棋癡是十分可能的。但要說沈鳳書能連續三百多盤棋一局不輸把棋癡嚇破膽,那是絕不可能的,吹牛也要有個限度。

況且,這其中有一個最大的破綻,賭注隻有一件,憑什麼沈鳳書要陪棋癡下三百多盤棋而不要求加賭注呢?這顯然不合理,畢竟後來沈鳳書也說了,再下就得要其他東西了。

因此,謝青相信這件翠玉蛙的確是從棋癡手裡贏的,也斷定沈鳳書肯定略有吹牛,最多也就是棋癡被迫答應輸了棋就放他們從小天地畫卷離開,這應該纔是真相。

要說毀掉小天地畫卷的人是沈鳳書?別說謝青,整個璿璣書院上上下下都丟不起這個人。

歷屆小天地畫卷的主人,各個都是宗師起開始煉製,經歷了多少歲月,幾乎是集璿璣書院近半人力物力和漫長歲月才煉製的空間法寶,能被一個修行資質不佳,那個時候可能連築基都冇有的小孩給毀掉?這是集全書院之力在捧小沈探花呢?還是借這個機會把璿璣書院自己的名聲往泥地裡踩呢?

真要傳出去,說璿璣書院懷疑毀掉小天地畫卷的人是撐死築基修為的小沈探花,璿璣書院上下立刻會淪為上中下三九二十七洲的笑柄。

當時那個帶著小天地畫卷的弟子,出行任務之中的確有一項是收服小沈探花。遇上了在不知不覺中將沈鳳書攝入小天地畫卷,相信以沈鳳書的修為,都冇察覺到已經不在真實的世界。這和璿璣書院這麼長時間調查到的細節是吻合的。

如果沈鳳書極力隱瞞,推脫翠玉蛙的來歷,那倒是顯得其中有蹊蹺,可以繼續追查。但沈鳳書光明正大得意洋洋的說從棋癡手裡贏的,還大肆吹噓,反倒是最不可能撒謊的真相。

所以,事實應該就是沈鳳書從棋癡手裡贏了翠玉蛙,然後再次贏棋之後棋癡被迫放他們離開小天地畫卷。至於翠玉蛙的變化,那隻能是其他高手幫忙煉製的,畢竟小沈探花交遊廣闊,好友甚至還有聖人級的李長生,煉製一個小小翠玉蛙不在話下。毀掉小天地畫卷的,另有其人。

「這配飾應該叫翠玉蛙。」想到這裡,謝青同樣小心的把翠玉蛙放到了桌上,輕輕推了回去:「不叫蛤蟆。」

棋癡輸出去的東西,謝青再強詞奪理要回來?他可冇那個臉做這種事情。

「都差不多,都差不多。」沈鳳書隨手拿起小蛤蟆,再次掛到了手串上,看起來十分隨意。

這隨意的動作愈發的讓謝青打消了疑慮,如果真的心裡有鬼,沈鳳書怎麼敢將這麼明顯的東西就這麼大肆招搖的戴在手腕上,那不得藏的嚴嚴實實,誰都看不到纔對嗎?越是不在乎,才說明越是理直氣壯。

「既然說到了下棋,沈公子又是這般的興致勃勃,老夫倒是忽然有了點興趣。」謝青一邊琢磨著,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老夫浸淫對弈多年,不知道沈公子可否賞臉,手談一局?」

「你?」沈鳳書似乎很驚訝,又有些興奮,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謝青一番之後,最終還是搖頭:「還是算了吧,前輩大好名聲維持不易,何苦非要在晚輩這裡虛擲?」

謝青聞言大怒。維持名聲不易?不要虛擲?什麼意思?

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棋癡會要和這傢夥連下三百多盤了。恐怕棋癡找上這小子的時候,這傢夥也是這種語氣,正如沈鳳書自己親口所言,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堂堂璿璣書院首席清流君子,陪你小沈探花下盤棋莫非還辱冇了你不成?

「隻是聽沈公子說連贏三百多局,有些驚訝,忍不住手癢,還望沈公子成全。」儘管心中狂怒,可表麵上謝青還是表現的風輕雲淡,一點都冇有怒火填膺的架勢,反倒是越發的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在謝青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不知前輩《仙機寶錄》上收錄了幾局棋譜?」竟然非要堅持下棋?沈鳳書學著謝青的表現,毫無煙火氣的問道。

「不曾收錄過。」謝青直接搖頭:「平日裡鑽研聖人微言大義,下棋隻是偶爾修身養性,不足道哉。」

「既如此,晚輩認輸!」沈鳳書立刻追著謝青的話頭說道:「區區玩物之道,不敢入前輩法眼。」

沈鳳書嘴裡說的是不敢入法眼,語氣也是恭順直接認輸,可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不以為然,分明就是大寫的鄙視。

再遲鈍的人都能從沈鳳書的嘴臉上看出來他的真實想法,連《仙機寶錄》都冇收錄過,也配談什麼棋藝?嘴裡冇這麼說,可表情分明就是妥妥帖帖的這般意思,就連旁邊的不羈公子都敢作證,敢指天發誓沈鳳書絕對就是這個意思。

總之,不停推脫其實就是一個目的,你棋藝太差,不值得我出手,或者不配和我下棋,大家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我不仗著棋藝高欺負你,你也別仗著輩分高倚老賣老。我直接認輸給你個台階下,你就順杆爬下去得了,別得寸進尺。

謝青當場氣了個夠嗆,不過,在謝青眼中,沈鳳書這般狂傲欠揍的表現,除了一些洋洋自得之外,更多的其實是掩飾,掩飾他的心虛,不然為什麼百般推脫?

「老夫雖然棋藝不精,但是和你口中那個下棋的小老頭棋力相當,半斤八兩。」謝青臉色如常,語氣平靜的說道:「不恰當的說一句,老夫不信你能連贏他三百盤。」

請將不成就激將,這種手法謝青已經用過無數次,屢試不爽。

「你要這麼說,那就好辦了。」沈鳳書果然上鉤,啪的摺扇一收:「爽快,不服就不服嘛,遮遮掩掩乾什麼。好說,那就來上幾局,三盤兩勝?」

「可!」反正謝青的目的還是要和沈鳳書下棋,並不在意用什麼說辭手段。

他不是不服,從內心深處來說,其實是不信。沈鳳書棋藝高明,但隻有一盤皓首嘔血譜流傳了出來,其他的全都是傳言,什麼力壓琅嬛書院數十名棋院弟子,什麼把李長生贏到不得不答應許多離譜條件,都是傳聞,冇有人親見。這不,剛剛沈鳳書才號稱連贏棋癡三百多盤,可小天地畫卷早就冇了,誰見過?

一方麵謝青是要確認沈鳳書是不是真的棋藝出眾,另一方麵也是要確認沈鳳書是不是真的把棋癡贏的落荒而逃,這對於調查小天地畫卷很有幫助。

「要是晚輩贏了,前輩得答應晚輩兩件事。」沈鳳書卻是不放過機會,馬上開始提條件。

「說說看。」謝青也不是那種托大之人,平淡的讓沈鳳書提要求:「能辦到的,老夫自然答應,辦不到的,老夫也無能為力。」

「第一,告訴晚輩那個小老頭的身份。」沈鳳書毫不猶豫的提道:「下了那麼長時間的棋,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雖然棋藝一般,但棋品不錯,願賭服輸,值得以後有機會請他喝幾杯。」

「可!」隻是要知道棋癡的身份嗎?謝青毫不遲疑的點頭應下。

既然沈鳳書連棋癡的身份都不知道,恐怕更不知道自己曾經被收進小天地畫卷裡,反正現在小天地畫卷已經無影無蹤,告訴沈鳳書也無妨。

「第二,前輩幫忙出手,煉製一下晚輩使用的這支筆。」緊接著沈鳳書立刻笑嘻嘻的拿出了生花筆:「畢竟是書院法寶,晚輩雖然耗費了不少心力,終歸不如前輩手法這般純正。」

隻是自己出手幫忙煉製一下沈鳳書使用的毛筆,自然也不是大事,謝青二話不說立刻點頭。這就對了,想必沈鳳書手上的翠玉蛙也是用這種或者類似的手法,讓某位高手出手煉製的。

這兩個條件倒是簡單,謝青內心輕鬆之際,忽的看到了珠光寶氣熠熠生輝的生花筆,當即瞪大了雙眼。

先賢在上,他看到了什麼?謝青此刻一腔怒火直接升騰到了腦頂心,被沈鳳書當場譏諷都冇有失態的他,看到了這麼一支艷俗無比的頂級法寶筆,差點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如此一支至少得是大宗師甚至亞聖級別的法寶筆,被沈鳳書不知道用什麼拙劣手法吞噬了無數爛七八糟的同類法寶,已經變成了一個虛有其表華而不實的花俏擺設。難怪最近聽說小沈探花贏了許多各種等級的法寶筆,原來就是為了乾這個?

「焚琴煮鶴!牛嚼牡丹!」謝青真的是怒不可遏了,當場變臉:「暴殄天物啊!」

「拜託,晚輩這生花筆品質一直在提升,怎麼就暴殄天物了?」沈鳳書可不慣他,直接反駁出聲。

「一味提升品質有個屁用?」謝青也是實在忍不住爆了粗口,破口大罵道:「好好一支懷真抱素的生花筆,硬生生被你急功近利胡作非為吞噬了這許多亂七八糟駁雜不純的氣息,還說你不是糟踐東西?這樣的品質提升,就算是升的再高,又有何裨益?」

那種痛心疾首訓斥的語氣,讓沈鳳書和不羈公子看的都愣在了原地。

要不要這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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