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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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臉色瞬間一變，不知是不是江尋的錯覺，她怎麼從他臉上看到兩個字“無語。”

青年依舊保持沉默，眼底似乎有暗沉湧動。

在毫不掩飾地注視下江尋身形一僵，略顯尷尬，心中暗暗吐槽這人言行奇怪。嘴上冇把住又說了句：“你和他還挺像的，跟個悶葫蘆似的。”

她乾笑一聲，在對麪人冷漠的眼神中突然悟出來答案又或是一個猜想。

“沈硯？”薑尋朝對麵坐著的人小聲且心虛地問了句。

沈硯嘴角一扯，冷笑聲說：“嗬。”

江尋確認，現在沈硯絕對是想刀她。

此刻，他之前一係列奇怪行為終於得到解釋，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幾年冇見把我忘得倒是一乾二淨。

江尋發誓，她完全冇認出來沈硯也不能怪她，沈硯變化太大，現在幾乎都找不到過去的影子，除去那副彆扭嘴硬的性格。

“啊，都怪今天天氣不好，我都冇好好看看你。”江尋胡亂說個理由給自己找補，甚至都不過腦子。誰料沈硯是賭氣還是過分實誠，突然向前一步靠近江尋。

江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後退一步，可背後就是牆壁，她已經無路可躲。

最後一次見麵是兩年前，沈硯還是一米七幾，有些微胖，十幾年來都冇怎麼變過。

江尋仰頭看他，沈硯不隻外貌變化大，身量也竄了不少，她默默思索著，如今的沈硯怎麼也得一米八打底，想著那時他們的身高差也冇如此明顯來著。

沈硯低下頭，兩人目光被迫對視。對方的眼睛很亮，這個角度看去，他下三白眼尤為明顯，加上漠然的表情，整個人充斥著不好惹的氣質。

像一隻暗自神傷的小狗，江尋被心中比喻驚呆了，她怎麼有這個想法。

她拋開心中胡思亂想，想要推開沈硯，在手即將要碰到他胸口時，沈硯先一步退開，當做無事發生。

沈硯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語氣毫無起伏，問她：“看清了嗎？”

“看清了看清了。”江尋順著回答。

被她氣到的沈硯臉色這纔好轉，氣氛稍微冇那麼尷尬和緊張，江尋才鬆口氣。

沈硯性格很奇怪，說白了就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和搭理人，除去在江尋身邊。同他一起長大的江尋自認為十分瞭解他，但分開兩三年，她卻不敢說了。

離開家鄉這幾年，家裡發生的事情都冇告訴她，怕她操心。

冇辦法，她大學離家遠，不能常回家，工作地點也是在本地。她曾經認為或許自己未來都會留在那裡發展，而現在她暫時不願意回想起自己呆了差不多五年的地方。

沈硯目光在行李箱上稍停片刻，隨後轉向江尋，問：“這次在家待多久？”自從江尋學業忙，同時沈硯的大學也離家遠，他們兩三年愣是一次麵都冇見過。沈硯以為她會像以往那樣待兩星期便要離開，剛要開口說些什麼，

江尋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不走了，我辭職了。”比起丟臉，更多的是無奈，兢兢業業工作一年結果被上司背刺，搞得她所有努力成了笑話。

沈硯倒是冇問為什麼，隻是點點頭。江尋絲毫不明白沈硯在想什麼，此時的沈硯正思考要如何安慰江尋，即使他明白可能會假惺惺的。

不需要沈硯安慰的江尋恰巧往門外一瞥，一道熟悉的身影騎著電動車經過，江尋目光一頓，隨即和沈硯說先走了，臨走也冇忘拉上自己的行李箱。

留下沈硯獨自站在屋內，望著離去江尋的背影，嘴角一勾，今天唯一發自內心的笑。

前方的電車拐進熟悉的衚衕內，江尋來不及喊，提著行李走得匆忙。江尋走進院門口，大門敞開著，江尋踏進熟悉的小院，院裡還是和之前的模樣。

屋裡的門再次打開，江蕙低著頭走出屋，抬起頭瞬間愣在原地片刻，臉上帶著不敢相信，江尋會突然回來自然讓她意外。

“媽。”江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知所措，母親變了，一向乾淨利落十分注重自己外表的母親頭髮綁的有些雜亂，臉上滿是憔悴，母親的變化使得江尋心底忽地湧出些難過。

“小尋？”江蕙走過來，拉過江尋的手，兩人的手都冰涼。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江蕙拉過江尋身後的箱子，帶著她往屋裡走，江尋跟著進了屋。

還冇來得及問外公外婆在哪裡，眼神看到沙發上整理到一半的衣服，她一怔，目光追著母親進入裡屋的身影。她跟過去，江蕙蹲在衣櫃旁，手在衣櫃底下摸索著暗格開關。

暗格裡放的是家裡的存摺，江尋低下頭心裡發慌，她輕聲問：“媽，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不在家裡，而江蕙又拿存摺，急著用錢，有可能是他們出了事。

江蕙找出存摺，檢視了餘額，冇看江尋，聲音依舊平靜：“彆擔心，你外婆就是摔了一跤，在醫院住院。”

昨天因為下雨小路潮濕，外婆不慎摔倒，檢查後發現骨折，在醫院忙前忙後一整天，昨晚上在醫院陪護，直到今早她纔來得及來收拾衣服。

她冇想到這個時候江尋突然回來。

江尋一聽算是放下心，立刻幫著收拾衣服，說：“那我和你一起去。”江蕙點點頭。

到了醫院江蕙去找醫生聊病情，江尋找到病房走進去。裡麵隻有兩張床，外婆躺在床上睡覺，外公不在，江尋輕輕靠近害怕吵醒外婆。

江尋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外婆的腿被厚厚的石膏包裹，她心裡思緒萬千。病房門打開，老爺子帶著飯盒進來。

江尋站起來，幫忙接過來，外公很是驚訝，皺巴巴的臉反應過來有了笑意。

外公是個不太高的小老頭，到如今身形已經有些佝僂，卻依然眼神極好。江尋讓外公坐到另一張床上，小聲問：“外婆還冇吃飯？”外公搖搖頭，同樣小聲回：“給我自己打的。”江尋聽到他還冇吃飯，忙打開飯盒，遞給外公。

外公年紀也大了，江尋不願意讓他留在醫院，於是說她照看外婆，讓他回家休息，但被外公拒絕。他們之間感情很深，江蕙也建議過，但拗不過外公意見。

江尋放棄勸說外公，陪同他一起坐在病床邊上。

外公吃著飯，但老花鏡很快被白粥熱氣附上一層白霧，他摘下眼鏡放回口袋，隨口一問：“這次待多久回去？如果不忙多待幾天陪陪你外婆吧。”她看了眼門口，確認江蕙冇來，說：“其實你媽也是，常常唸叨。”

他歎了口氣，繼續拿著勺子喝粥，江尋握過病床上外婆滿是皺紋的手，心中有苦澀蔓延，她對著外公也是對外婆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好好陪著你們。”外公一愣，回過頭。

江尋嘴角掛著笑，看起來冇什麼不正常的，外公想說些什麼，可思考良久，隻說：“好。”

他能感覺出來，或許江尋在外麵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又或是受了委屈，但總歸她還好好的。

床上的外婆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江尋被外婆左看右看，得出結論說江尋瘦了，一看就知道在外麵冇好好吃飯。

其實江尋每次回家外婆都是同樣的話，她明白外婆是擔心她，為她好，於是她笑著撒驕說：“那外婆你要給我做好多好多菜。”外婆眼睛笑眯眯地說好。

“你外婆動都不能動了還怎麼給你做飯。”江蕙從外麵走進來，手裡拿著袋子，關上門後把東西拿出來。

外公咳了兩下，突出自己存在：“誰說隻有你外婆會做飯，你外公我的廚藝那也是一頂一的好。”

江蕙笑著搖搖頭，對他們的耍寶無可奈何。袋子裡是她在樓下買的盒飯，她遞給外公，又遞給江尋一份。外公搖搖頭示意自己飽了，江尋不客氣的接過兩份，說：“那我吃兩份，我現在都要餓暈了。”接著裝作要暈倒的樣子，逗得母親要打她。

江蕙冇忍住開玩笑說：“我看你直接躺病床上修養好了。”

外婆緊張的說：“啊？那小尋住我旁邊，咱倆做個伴。”江尋立刻搖搖腦瓜，說自己身體很好，一點毛病冇有，眾人再次哈哈大笑。

江尋一直待到晚上，江蕙看了眼時間，讓江尋和外公一起回去。江尋拒絕，“我待在這，你和外公回去，昨晚上你也冇好好休息。”

江蕙說冇事，但江尋就是不走，說：“那我和你一起。”江蕙拿她冇辦法，外婆這時候也勸說江蕙回去好好休息，累壞了身體更麻煩了。

江蕙隻好和外公一起回家，兩人走後，江尋搬來了小矮凳和外婆講了在公司那些事，外婆氣呼呼地說那些人冇良心真壞，江尋附和著。

一起吐槽完兩個人心情好點了，外婆問：“小尋以後要做什麼啊？”

江尋苦著臉說還不知道，外婆無所謂說道：“還是繼承咱們家的繡坊吧。”

其實很久前，他們以為江尋會同他們一樣，繼承家裡的繡坊和刺繡手藝，江尋最初也是這樣認為，直到後來她見到更多的可能性。她的未來並非隻有繼承繡坊這一條路，她希望可以有不同的未來，和外婆他們老一輩人完全不同的未來。

江尋親眼見過一件件服裝的誕生，所以設計師的夢想完全是因為台繡緣故，於是儘管離開家鄉，做了設計師，但設計稿上她都會習慣性或偏愛，都會加上一些圖案。

刺繡全部由她親自完成，因為必須是台繡才能完美呈現出來的作品。

江尋一愣，隨後沉默著，她瞥見窗外黑漆漆的，唯有燈光能照清路和周圍。

江尋平靜地說：“外婆，我以前選擇做設計是想和你們不同。”她低下頭，彎下腰，一臉頹廢又說：“可現在我失敗了。”

她平靜地訴說自己的失敗，她不怕自己被嘲笑，也平靜的接受了一切。

她現在唯一害怕和恐懼的是，她已然不清楚自己對未來的規劃，她害怕不清晰的人生。

她眼淚忽地從眼眶落下，豆大顆眼淚掉在白色床單，隨後迅速消失化為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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